齐国富了之后,就开始向南边的鲁国用兵。鲁庄公不敢力战,曲阜城里一片恐慌。
这时候,一个士人,名字叫曹刿(念贵),求见鲁庄公。士人,也称布衣,你说他是官吧,他不是官,说他是老百姓吧,他又不乐意承认。类似于现在的“白领”。总之是一种介于官(卿大夫)和平民之间,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阶层,类似于穿着长衫而站着喝酒的孔乙己先生。
当时当官的人有俸禄,可以买肉吃,叫做食肉者,士人则穷,和其他平民一样主要吃菜。曹刿既然是一个士人,就是吃菜者(那时老百姓可以吃的菜是:郁李、野葡萄、苦菜、葫芦、麻子、王瓜、葵菜等等)。吃惯了菜的曹刿再也不想多吃一口了,他绿着眼睛说:“我要当官去,改吃肉去!——食肉者鄙,未能远谋!”
曹刿跑去求见鲁庄公,先发制人地问道:“国君,现在齐国大兵压境,您打算怎么办,敢不敢打?”
鲁庄公被齐国敌人吓得留神无主,忐忑地说道:“我平时祭祀神祗,从来都用上好猪肉,没亏缺过神仙,也没注过水。神仙准能保佑我打赢这场仗。”
曹刿说:“临时抱神仙脚,是没有用的,关键你平时对老百姓怎么样。”这家伙像孔乙己一样傲气。只有假装傲气,才能唬住求贤若渴的国君,现代面试的人也要留意这一点。
“平时开堂办案,我尽量做到公正无私,取信于民。”鲁庄公说。
“那咱们就有胜利希望。”
于是鲁庄公跟他共乘一车,与齐军战于长勺(曲阜以北的野外)。当时打仗还很讲礼仪的,两军各自公开行军,互相路上不偷袭,公开进入预定阵地。齐鲁两军各自列好。第一通鼓响,齐军实行双车编组,从左右两翼同时出车,络绎压向鲁军,以双鳌的阵形夹击鲁阵。
曹刿看到敌众我寡遂坚守不出,命令鲁国战车紧密收拢,取守势,成园形环阵(蜘蛛网状):环内车辆做错落有致的纵深配置,增强对敌军的抗击力。步卒蹲在地上,依托战车,形成“钉子户”,坚守阵地,并把箭雨像飞蝗一样注入齐军,拒住对方攻势,挫敌锐气。
齐军像一把锤子敲打着铁桶,鲁军环阵却纹丝不动。偶有冲入鲁阵的齐车,也因后援不至,在鲁阵肃然有序的大嘴里无所作为,东突西驰来回碰壁,最终被牙齿咬碎,咀嚼之后,吐出吃剩的葡萄皮。
齐军见一冲不能奏效,于是擂动第二通战鼓,后续进攻的车辆,裹着掉头回撤的战车,大呼小叫地又向鲁阵的铁桶淹过去了。
不久,齐军人喊马嘶,兵车乱糟糟地,队形没了保证,犹犹豫豫敲响第三次冲锋鼓。曹刿大喊一声:“军人士气,一鼓振作,再而衰,三而竭敌人锐气已竭,擂鼓冲啊!——”鲁国子弟兵乘坐雷霆一样的战车,把队不成列的齐军冲得弃甲跳车,全线溃败。
在追击进行中,鲁军战车展成牛角形,从两侧对敌军尾巴实施包抄,阻止敌车四散溃逃。这个“牛角”抱着敌人屁股一路追下去,差点把齐军全部吃光。这就是著名的“长勺之战”。
曹刿参谋立了大功,于是也不吃菜了,被提拔为吃肉的大夫。
“长勺”战役以后,齐鲁从此正式交恶,你争我抢,互争雄风,开始了持续两三百年的猫和狗的对抗,再也不顾祖宗辈姜子牙和周公的高干友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