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次晤谈(星期四)(1 / 1)

理查一开始就对K太太表现得十分热络。他说他要画画,而且至少要画五张图……他告诉K太太,有一位跟他同年龄的男孩现在也住在旅馆内,而且让他相当困扰。那个男孩一直烦他、想跟他玩,很没有礼貌。后来妈妈去跟他说了一些话,他才离开。

K太太问那位男孩怎样没有礼貌。

理查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时,他也一边在翻看几张图画,特别是第二十七张图。接下来,他开始画第二十八张图,并且问K太太能不能告诉他要怎么做才可以解决那位男孩的问题。

K太太诠释说,理查刚刚提到那位男孩时,一边也在看第二十七张图。王国的东半部代表他、爸爸与保罗在妈妈体内相互搏斗,而这使他想起与那位男孩之间的战争。旅馆代表妈妈的内在,男孩代表爸爸的阴茎,而且正在攻击他。

K太太诠释时,理查拿起一支铅笔放到口中又吸又咬,还说吸铅笔的感觉很好。

K太太诠释说,他不只想吸那支铅笔(代表爸爸或保罗的阴茎),还想把它咬掉、吃掉。在他幻想中,好阴茎一进入他的内在就变成了章鱼,也就是又坏又危险的阴茎。这使他更加渴望吃掉那美味的怪兽肉,即好阴茎(注记Ⅰ);他吃的时候觉得很可口,但怪兽一吞进体内就变成了敌人。昨天画中的红色区块代表他从爸爸身上盗走的大阴茎,并且将其插入妈妈与K太太体内,而它的用途就是把妈妈体内的好阴茎与其他好东西一并拿出来。伊文斯先生卖给妈妈的糖果以及给K太太的香烟,都是代表理查渴望获得的好阴茎。接下来,K太太指着理查从未提及的第二十六张图说,王国的左半边几乎没有妈妈的领土,所以这里代表她,也就是受伤、死去,并且像“猪舍”一样肮脏的妈妈。不过,他在涂这些红色区块的时候说红色是俄国人,但后来发现红色也代表他自己。他是具有摧毁性的吸血鬼,而且把妈妈体内所有好东西全都盗走。同时,他也跟坏希特勒爸爸及危险的保罗一起插入妈妈、弄脏她并摧毁她。王国的右半边则大都是浅蓝色妈妈与他的领土,表示K太太去伦敦时只有他和妈妈在一起,而K太太代表的是受伤而且被弄脏的妈妈[母亲意象分裂成好与坏的]。

理查根本没有在听这段诠释,只是继续画着第二十八张图。他告诉K太太,他看过一只天鹅后面跟了四只“可爱的”小天鹅。画完之后,理查没有做任何评论,就继续画下一张(第二十九张图)。他先画了两艘船,然后是一只大鱼,再画几只小鱼跟在旁边。但是他愈画愈起劲,空白的地方都画满了小鱼。接着,他指出有一只小鱼被妈妈的鱼鳍盖住,并且说:“它的年纪最小。”

K太太诠释说,这张图似乎是在画鱼妈妈喂小鱼吃东西。她也问理查觉得自己在不在这群小鱼里面。

理查说不在,他不知道哪一只是他。他还说,海草中间的海星代表已经长大的人,而小只的海星是还没有完全长大的人,就是以前的保罗。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将其中一艘船称为罗德尼,然后说:“这是妈妈耶。”

K太太问桑费雪是谁。

理查说他不知道,但指出桑费雪的潜望镜“刺进罗德尼里面”。

K太太诠释说,桑费雪以及海草中间的海星可能都是代表爸爸。不过,桑费雪也代表把爸爸的阴茎盗走之后而变成成人的理查。一旦长大成人,他就可以给妈妈小孩,而小孩的代表就是他一开始说要画的五张图;跟在天鹅后面那四只“可爱的”小天鹅也代表他想给K太太的小孩。在这张图中,理查变成了父亲,也就是体型最大的桑费雪,甚至比代表妈妈的罗德尼还大。但同时,他也为爸爸感到难过,想要有所补偿,所以就把代表成人的海星—爸爸放在海草中间,让他变成被满足的小孩[主客体角色逆转](注记Ⅱ)。

理查说,图上方的那架飞机属于英国,而且正在巡逻,不过他不知道这架飞机代表谁。

K太太解释说,巡逻的飞机就代表当他想与妈妈发生性关系时(潜望镜刺入罗德尼),在一旁监视他的爸爸。然而,他害怕被爸爸监视也跟他想监视爸妈**的渴望有关。

理查将蓝色与红色的蜡笔并排直立在桌上,接着,他让黑色的蜡笔走过去,然后被红色蜡笔赶走,再让紫色蜡笔走过去,然后被蓝色蜡笔赶走。

K太太指出,刚刚的蜡笔游戏表达了他怀疑爸爸对他有敌意。红色蜡笔代表他自己,蓝色是妈妈;他们两个赶走了爸爸及保罗。

理查神情相当恍惚,而且陷入沉思。

K太太问他在想什么。

理查说,他在想今天下午要跟妈妈一起去学校园游会看模型铁轨。

K太太诠释说,模型铁轨代表爸爸那有性能力而且令他钦羡的阴茎。他沉思的时候一直在吸吮黄色铅笔,表示他正在把这个令他钦羡的阴茎吞进体内……

理查站起来走到外面的庭院。他说他想去爬山……他看着天空中的云,然后说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的暴风雨要来。他觉得暴风雨来的时候那些山很可怜,被暴风雨直接打在头上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K太太诠释说,想去爬山代表他想与妈妈发生性关系(注记Ⅲ),但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立刻开始害怕坏爸爸可能会攻击和惩罚他——打在山顶上的暴风雨。K太太提醒说,他曾经问她在伦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暴风雨,而这跟担心她被希特勒的炸弹攻击有关联……

理查回到房内,然后提议他们只玩舰队就好,不要做任何分析。他给自己和K太太一人一艘船,K太太正开心地乘船去旅行,他也一样。一开始,他让自己的船远离K太太的船,后来却愈来愈靠近它。

K太太指出,船只之间的碰触一再代表发生性关系。一开始,他试图要避免这个情况而远离K太太,但没过多久又折回她身边。他想与她**,但更想确保自己未来的性能力不会受损。那五张他想画给K太太的图代表他(天鹅)想给她的小孩,或者也代表想给妈妈四个小孩(小天鹅);他在图中也给鱼妈妈许多只小鱼。他要K太太陪他玩舰队,但不想听诠释,表示他希望获得K太太的爱,就像获得妈妈的爱一样,不过他不想知道这些他所谓的“不愉快的想法”。

离开以前,理查又表示想自己关暖炉,而且要等到他们临走那一刻才关。【这天,我收到理查母亲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表示理查的情况有显著的改善,而且放假期间也一直维持得不错。他爸爸和她都明显地感受到了。

第四十二次晤谈:

Ⅰ.吞并好阴茎的渴望是导致同性恋的强烈刺激;好阴茎用来对抗具迫害性的内在阴茎。但倘若内部迫害者引起的焦虑非常强烈,内在就会被视为是一个不好的地方,没有任何好东西留在里面。对抗这些内在焦虑的强迫式需求一直存在,也是导致同性恋的因素之一(参见《儿童精神分析》第十二章)。

Ⅱ.主客体角色逆转是心智生活中一项相当重要的机制。很小的小孩感觉受挫、被剥夺、嫉羡或嫉妒的时候,表达恨意与嫉羡的方式就是全能地将情境逆转,使自己就变成成人,而被忽略的是父母。在这次晤谈的素材中,理查的逆转机制不太一样;他让自己取代了父亲的位置,但为了避免摧毁父亲,他把父亲变成了小孩,而且是一个被满足的小孩。此种形式的逆转机制比较是受到爱的影响。

Ⅲ.渴望与母亲**加上对父亲的嫉妒与怨恨,即完全表现了俄狄浦斯情结,但这并不表示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没有被大人引诱的前提下)会真的想进行**。在这种情境之下,不论女孩或男孩都会感到极度焦虑。这个欲望所隐含的是发生性关系的幻想不应被过度潜抑,而这也与在未来获得性满足的希望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