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的情绪低落而哀伤。他告诉K太太说,妈妈周末都在生病,所以不能到X来陪他。她吃了一小块鲑鱼之后就觉得不舒服,但是其他人吃了都没事。理查眼眶泛着泪说离开家、父母和他喜欢的一切让他很不开心。【有时候理查的母亲会到旅馆陪他;不然就是厨娘或是以前那位住在附近的保姆来陪他。他其实不想回来接受分析,不过他没有跟妈妈说这件事。他不知道K太太会不会把他的画、纸还有铅笔带来,他认为她不会带。(理查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字句之间夹杂着沉默。)
K太太诠释说,理查害怕他之前画的那些图会对她造成伤害。这些图可能已经伤害她或甚至杀死她了,或者她可能会变得对他有敌意,而且变“坏”。因此,他不认为K太太会把画和画图用具带来。理查会这么担心母亲的病,是因为觉得他透过画中的攻击伤害了母亲。在他的两张画里面,潜水艇Salmon(译按:也是鲑鱼的意思)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而妈妈现在真的因为一小块鲑鱼吃坏肚子,这更强化了他的潜意识想法,认为自己应该为妈妈的不适负责。
这时,理查又开始作画。他盯着第三张图看了又看,说想要画跟这张一模一样的图送给妈妈。画完之后(图四),他很惊讶地发现跟第三张很不一样,然后马上就决定不送给妈妈了。画画的时候,他提到一件悲惨的事:他那两只金丝雀的羽毛快秃了。
K太太指出,第四张图中,代表贪婪的宝宝和他自己的海星,与代表母亲**的海草距离更远;由于害怕自己的贪婪会伤害母亲,他把自己放在离她更远的地方。不过,这张图中的U型船比第三张图多了一艘,第三张图中的U型船代表他自己正在用鱼雷攻击(或者可能会攻击)那艘“漂亮的船”,也就是父母。
理查指着第四张图告诉K太太说,鱼雷发射的方向并不是对着那艘船,所以不会伤害它。他补充说,现在这里面有两只鱼:代表爸爸和妈妈正在小心地监视U型船,并阻止它发动攻击。
K太太诠释说,理查想画一样的图送妈妈,是表示自己不应该偏爱K太太。K太太现在也代表保姆,同样地,他似乎也认为自己不能偏爱保姆而忘了妈妈。由于他把那张“漂亮的船”的画当作礼物,只把画送给K太太让他感到罪疚,现在妈妈生病了,而他觉得“漂亮的船”会让妈妈好起来,更加深了他的罪疚感;不过他后来没有画出同样的图,所以就不想送给妈妈了。他害怕伤害父母,是造成第三和第四张图不同的主要原因。在第四张图中,他阻止自己造成伤害,也受到父母的监视,这跟K太太分析他的攻击欲望后,他觉得K太太可以帮助他控制这些欲望的道理是一样的。K太太问他,第二艘U型船代表谁。
理查回答说,是保罗。他这时才惊讶地发现船的颜色“画错了”,跟第三张的颜色根本不一样。
K太太诠释说,之前爸爸和妈妈是以烟囱为代表,但在这张图中烟囱变成红色的,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他们受伤了。另外,右边的烟囱这次画的比较粗。烟囱也代表父母的性器官,不过现在两根烟囱上面的烟一样直,这表示他希望让父母平等,这样他们彼此就不会争吵(注记Ⅰ)。K太太提到羽毛渐秃的金丝雀,并诠释说,金丝雀跟红色的烟囱一样都是代表受伤的父母。
理查说爸爸也开始秃头了,而且身体常常不舒服,可是爸爸人很好,他非常喜欢爸爸……理查特别强调说爸爸身体不太健康也是“有好处的”,上次战争的时候他就不需要上战场……
K太太诠释说,他陷入爱恨交织的挣扎之中,而他的罪疚感加深了忧虑。
理查离开的时候,情绪不再那么哀伤。他要K太太把画还有他在第一次晤谈时看到的玩具也带来,他说他现在可能会想玩。K太太诠释的时候,理查的注意力常常不集中,但是偶尔会用感兴趣、理解的神情望着K太太,特别是K太太谈到爱恨交织的冲突、害怕无法控制摧毁冲动,以及修复欲望时。晤谈接近尾声的时候,理查画了第五张图(图五)。图的左下角有一个框,里面分别写了英军和德军的战机被击落的数目,他告诉K太太说,这是多佛(Dover)的飞机库(我在第十六次晤谈时分析了这张图)。
第十三次晤谈注记:
Ⅰ.我认为,理查将自己对母亲的生育力与父亲的性能力之嫉羡,投射到父母身上。他让父母平等,这样他们彼此就不会互相嫉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