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很安静,也很哀伤。整个晤谈过程中有几个很明显的现象,除了长时间的静默之外,理查为了自己、为了K太太做了许多努力,他试着开口说话、试着让分析继续下去,也试着抵抗忧郁。一开始,他说K太太要离开他,他很难过……他说他在Z地听到一位女士好像也在做类似分析的事,并且问K太太知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他认为她做的事情不对,她是个女巫婆……他说他已经跟那位漂亮的车掌小姐变成朋友了。
K太太诠释说,因为他就要失去她和分析了,所以他开始努力交朋友,以免被充满敌意的人攻击。对他来说,漂亮的车掌小姐是好与坏的混合体:好的部分就是她跟母亲一样美丽,而坏的部分就是她把他当小孩看待。不过,他还是想在K太太离开前和那位车掌小姐建立友好的关系。
理查抓到一只苍蝇,然后把它拿到窗边放走,说它要飞去“熊”的庭院里。
K太太诠释说,苍蝇在前面几次晤谈中扮演过许多角色。有时候他会杀了它们(那时,它们通常代表坏小孩,或甚至代表坏爸爸),有时候又会像刚刚那样放走它们。他说苍蝇会飞往熊的庭院,而熊就代表没有攻击性的爸爸。
理查若有所思地说:“熊是深蓝色的爸爸。”但又说他真正的爸爸是浅蓝色的爸爸。这是他第一次用“浅蓝色”来形容父亲——这个形容词向来只用在理想的妈妈或K太太身上。
K太太诠释说,他现在用浅蓝色来形容爸爸,似乎就是要表示对他的爱。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慰藉,虽然他就要失去K太太,但是却拥有一个几乎跟妈妈一样好的爸爸。
理查走进厨房,然后凑着水龙头喝水。
K太太诠释说,要是他不能拥有好**,他现在就要吞并父亲的好阴茎。
这次晤谈时,理查花了很多时间在玩时钟。他抚摸、把玩它,然后把它打开又阖上,还伤害它,他非常专注于这个过程中。他在设定闹钟时间的时候说:“K太太正对全世界广播。她说:‘我要让每个人都获得应有的和平。’”他害羞地补充说:“理查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他开始到处杀苍蝇,并且把它们切成两半。他还拿了一个水桶装满水,并解释说,这是因为他想要有愈多牛奶愈好,而且他还想把水箱的水舀光,然后清清水箱。他也想杀光游戏室里的苍蝇。杀苍蝇的时候,他说他获得了大“V”,也就是战胜了苍蝇……他回到桌边的时候发现K太太的手提袋是打开的,他迅速地拿出她的皮夹,然后说:“你不会介意吧?”接着就把皮夹打开。他拿出里面的先令看了看,然后把它们放到一边,再拿出几张纸钞来。他说K太太似乎有不少钱,接着就问这些是否就是她全部的钱,或者她还有钱存在银行。当他把先令放到一边时,他把手放在这些硬币上面,做了一个看似想据为己有的动作。
K太太诠释说,在与她道别之前,理查想把她的牛奶和“大号”(先令)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可是,他又担心留给她的会太少,所以才会问她银行里面还有没有存款;这代表他怕自己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了。他杀光“所有的苍蝇”,是为了要保护K太太和妈妈,并且想对抗她体内那些可能会伤害她的坏小孩。
理查和前次晤谈一样,一有机会就碰触K太太。有一次他还问她想不想坐在那张有绒毛坐垫的凳子上,而这张凳子在之前的晤谈中就代表他的性器官。
K太太在那张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后,诠释说,他想碰触她的原因不仅是想像对待时钟一样抚摸她,也是因为他觉得借由碰触她,就能够将她更进一步地吞并到自己体内,并且让她留在里面。
理查踢了踢凳子,然后就开始用之前的方式(第五十二次晤谈)抛绳子。他还要K太太回想,之前他拿到这条代表爸爸阴茎的绳子时是怎么使用它的……理查也拿起K太太的钥匙玩了好一会儿,他先把小钥匙取下来,然后让它和另外一把钥匙一起走,接着又把它装回去。
K太太诠释说,他想和她去伦敦,又想回到妈妈身边,然后再与K太太会合。他刚刚玩钥匙的动作就表达了这些想法。
理查要K太太把手放在一张纸上,接着就在纸上描出她手的轮廓。这张纸上也画了他自己的手形。画完之后,他把这张纸收起来带走。
K太太诠释,这是他把她放在自己体内的另一种方式。
理查又拿起时钟来玩,他把时钟折叠起来,几乎要完全阖上,然后说他的手会撑住,让它不要关起来。接着,他就让时钟整个阖上,再迅速打开它,并且说:“现在她又好了。”
K太太诠释说,他怕她会倒下,也认为她需要他的支持才能继续活下去(他想去伦敦的部分原因是为了要保护她)。这也是指内在的K太太;他害怕自己内在的她会倒下,因此,他下定决心要让外在与内在的K太太都存活下去。他怕自己做不到,却也满心希望能办到。
晤谈最后,理查变得十分沉默,不过他说他已经决定未来一定要继续与K太太进行这个工作。
K太太和理查一同走到村里,但到了之后,他立刻与她道别,然后说宁愿不要让她看到他上公交车。
整个晤谈过程中,理查竭力对抗忧郁,并且想尽办法要让自己与K太太都好过一些;他似乎觉得K太太应该也很难过。他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相信他有一天能够再见到K太太,并且继续接受她的分析。理查到最后一刻仍在尽力配合分析;他在丢绳子的时候还提醒K太太绳子之前代表的意义,而这就是他努力配合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