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的变化确实很大。当我起身走到外面时,发现外面的情景竟然和我的梦境非常相似。在浅蓝色的水面上,一只只白鸥正在悠闲地玩耍,令人赏心悦目。随着春意渐浓,往后的景致只会越来越美好。很快,我就可以看到湖面上的冰雪消融殆尽,湖边长满绿油油的青草,白桦树跟随着春的脚步穿上新装,听到第一声来自绿色的鸟喧。
不知不觉中,房屋周边那棵会唱歌的树,已经不再发出声响了。为什么它不再歌唱了?又是谁在动情高歌呢?
天气开始变暖,我的病终于好转了。我下了床,来到窗边。在房前的草地上,各种各样的小鸟在那里玩耍着,多数是苍头燕雀,也有多种啼啭的鸫鸟,有灰色的,有黑色的,有的是田鸫,有的是白眉鸫,数量多极了。它们有的在半空中飞翔,有的在草地上跳着走路,还有的跑到水洼里洗澡。这是在告诉我们:成群结队的候鸟们正在往回赶呢!
我们的猎狗一直都很安静,老老实实地趴在拴着它的树旁边。不知何故,今天它突然叫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雷声一响,总要出点事儿。”杜姆诺夫说着,用手指着狗叫的方向,要我们看。
那里有一只青蛙,浑身湿漉漉的,闪着光,大着胆子在向猎狗蹦去,直到差点儿被踢到,才感觉到有危险,掉头跳回了水洼。
也许是雷声叫醒了青蛙。青蛙的生活和雷声有很大联系,只要一听见雷声,青蛙就会从睡梦中醒来。它们成群结队地蹦跳着,正在向水洼进发,湿漉漉的背部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我走到水洼边,它们从水中伸出头来,瞪着大眼睛望着我。
昆虫们在温暖的阳光下飞来飞去。在这初春的早晨,草地上又迎来了新客人——一群忙忙碌碌的可爱小鸟。但是,我今天并不想去辨别这些鸟儿各自属于哪些种类,而只想用心体会大自然整体带给我的感受。我觉得自己和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以及水里游的生物们有着某种联系,它们总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似乎在几百万年以前就扎根到人类的思想中了)。细细回味,这些事物的特点似乎在我身上都存在着。
今天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因生活的种种有感而发。因为患病,我暂时摆脱了日常生活的烦琐,彻底放空了自己。由于在**百无聊赖,我开始幻想,幻想在数百万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失去了像白鸥一样美丽的翅膀,于是后来我们每当看到鸟儿扑动翅膀时,总是会露出一种若有所失的痴迷表情。
像鱼一样在水中畅游,像会飞的种子飘向自己最钟爱的地方——这是我们已经失落了很久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渴望获取它们的缘故,只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拥有过。
周围万事万物都和我们同血同源。如果我们用对待亲人的方式去关心它们,使它们平安健康地成长,相信有一天,它们会带给我们别样的感受。我们甚至可以在动物,乃至植物身上发现自己的特点。
既然今天因为生病不能正常工作,为什么不随心所欲,像平时聊天一样说说自己的感受呢?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规划世界,但世界并不会依从人的想法,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艺术家对这句话感触最深,他们进行艺术创作,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忘我。我认为,科学的框架搭建于艺术家的想象之上。艺术家每每能和鸟的身心融为一体,他们给想象力插上翅膀,并将这些和我们分享。艺术家将灵感传递给实干的科学家,科学家们则很快测算出准确的数据,我们才有机会借助机械的翅膀翱翔于天际。艺术和科学一旦碰撞到一起,就会产生奇迹,复活那些我们已经失去的能力,让我们获取万物的力量。
太阳升至头顶,几声雷鸣吼过,雨滴飘洒下来。用不了一个钟头,湖上薄薄的白色冰层便变得透明,它们像水一样吸收了蓝天的颜色。这样一来,天地浑然一体,被一片蓝色占据。
日落以后,林中小路上弥漫着朦胧的水汽,每走一小段路,都会惊起一对花尾榛鸡。黑琴鸡卖命地咕哝着,丘鹬也加入了歌唱的队伍,整个森林都沉浸在鸟儿的乐章中。
在夜色中的城郊放眼眺望,三种不同的光线同时映入眼帘:头顶上方是耀眼的星光,地平线上是城中民宅闪烁的昏黄灯光,还有湖岸边渔人们几近鲜红的盆火。当你走近湖边,那随处可见的盆火释放出的袅袅烟雾和人的影子交相呼应,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找到那棵发出黑琴鸡叫声的树了。它是一棵白桦树,只要微风吹过,它就会和周边的树产生摩擦并发出声音。现在,发生摩擦的地方已经渗出了汁液,因而也就不再发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