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兔子
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和我的妻子交往了,也是从大学开始,我赚钱了。
宿舍条件差,冬冷夏热。大四的时候,妻子和我说:“要不咱们出去租个房子住吧,就在学校旁边。”
我既激动又犹豫。
妻子说,搬过去,每天早上,她给我做三明治、豆浆油条什么的。
想想这画面,既温馨又幸福,我俩就搬出来了。
结果,三明治没看到,豆浆油条都是我下楼去买的。
所以,漂亮的女孩子是会骗人的。
在学校门口,有个卖兔子的,笼子里的兔子很可爱。
我有了自己的房间,就有了发挥的空间。我花了10元买了一只兔子。
因为要养这只兔子,就得花几百块钱买个硕大无比的兔笼子,否则兔子太憋屈。像所有人都想要大房子一样,兔子也要大笼子。
兔子的排泄物还是有些味道的,所以必须买专门的粪便池,还要铺上像猫砂一样的吸收物。
以上花费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这不是最让我震惊的。
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只兔子生病了,不吃不喝,病恹恹的。
妻子着急了,在百度上找偏方,试了几个没搞定,最后决定带兔子去宠物医院看病。
我当时还是个学生,虽然赚了点钱,但给兔子看病这样的事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因为我小时候在农村也养过兔子,村子里很多人在养,每年春天,瘟疫来的时候,都得死一堆兔子。
兔子是买来当宠物的。这只死了,再花10元买一只,不就行了吗?
妻子听到这里差点崩溃,觉得我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她从生命、感情等高度,对我进行了批判。最后,我们还是带着兔子去了宠物医院。
打车花了几十块,挂号花了200块,检查花了几百块,开药花了几百块。
这是十几年前发生的故事,在我看来无比荒诞,能花10元解决的事,偏偏花了近千元,最后什么也没落到。
再后来,兔子死了,我还得找个地方好好给它下葬。
对于这种事,我完全不理解,觉得很荒诞,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边界。
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宠物医疗却成了我事业的一部分。
二、宠物医疗市场
2021年,我除了继续负责传统的医疗市场,还接手了新兴市场,包括民营医院和生物制药,以及宠物医疗。
本来,我认为我们的产品在生物制药和宠物医疗的应用规模都不大,没必要太折腾,主航道应该放在“人医市场”和民营医院上。
某个周一,我被大领导叫到办公室,问:“你对这个新兴市场的规划,2023年、2025年是什么样的,10年后的市场潜力有多大,规模有多大,有方案了吗?”
我说:“刚开年,正在做呢。一些数据正在整理,还没搞出来。我刚接手,也没敢想5年、10年之后的事。”
然后,就被大领导批评了一顿:“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把5年、10年之后的路线图想清楚,走着走着就容易变形。”
我觉得大领导说得对,然后就问:“老板,你觉得生物制药的应用和宠物市场的应用,哪个大?”
在问之前,我认为宠物市场应该是生物制药市场的两倍。
结果大领导说:“我觉得我们在宠物医疗这块的市场是生物制药的10倍到100倍。”
这个数字把我给镇住了。
随后,大领导给我讲了一遍应用场景、相邻市场可以扩充的部分、寻找使用场景接近的产品,以及推动集团并购,延伸出一个新的生意产品组合。
我虽然又被批评了一顿,但是听得如痴如醉,被格局更大、视野更宽广的人狠狠地拓宽了一下边界。
后来,我给另一个老板打电话,探讨这件事。我对10倍到100倍这个概念,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老板问:“生物制药这块,你的产品,包括竞品,一共装了多少台?”
我说:“目前算下来,1000台,一亿元左右的生意。”
老板说:“在宠物医疗这块,全国目前的规模是6000台,关键是宠物医疗还在快速增长,那么至少10倍是跑不了的,值得我们花精力好好看看。”
我之前和GE Go Blue(2)团队的人聊过,他们做民营和宠物市场比较早。
卖宠物医院几十万、上百万元的设备很正常,最大的一笔单子是六百多万元。
我和GE的朋友讲了一遍前面那个兔子的故事,算是吐槽。
GE的朋友说:“你娶的那个姑娘还算好的,及时收手了。那些养猫养狗的,给宠物做骨骼手术、心脏手术的都有,花几十万元的都见过,还都是自费的。”
我端着一杯红茶,在一边沉思。
一个农村首富,再有钱,他也不可能去开宠物医院,为什么?
因为他的认知边界决定了他看不懂。他觉得兔子就是10元一只,死了就再买一只,打破头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花近千元去给兔子治病。
他必须先看到荒诞的世界——我来到,我看见,随后才能是我征服。
而对很多人来说,看见这一步,是一辈子都难以跨越的槛。
一生都陷于身边即世界的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