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了嘿,刚刚从陈塘关运过来的三百年新鲜石斑鱼精怪,只需要三十刀币。”
“八百年老鳖,滋阴壮阳,孟伯侯用了都说好,孟伯侯吃了都能生嫡长子的好宝贝,同样只要三十刀币,儿孙满堂,后代绵延福长!”
朝歌东市,帝辛五年整个朝歌城最繁华的地方,孟伯侯东征东海震惊世界,从此源源不断的海底珍宝被打捞,原先王公贵族们都难得一见的红珊瑚树,杏子大小的珍珠玛瑙,如今也成了平凡市集里常见交易物。
受孟伯侯提升土地肥力,增高灌溉和推广良种开始,自帝辛减赋税以来,百姓们手中也有了余钱。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他们也会出于好奇心,难得的奢侈一把,尝个新奇。
贵商和富农还会购置一些珠宝留待给儿女做嫁妆,又或者留作传家之宝,这在往常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乾寅走在东市宽敞干净的石板路上,挑选着各种奇珍异宝,时不时还有路过的百姓亲切的和他打着招呼。
孟伯侯的心腹,如今每年春种的粮种,据说有不少就是这位亲手培育出来,然后试产出规模,稳定之后再交由王廷派发,平日里经常会看到这个喜欢穿着道袍的大人物,熟稔的在城南的田间劳作。
乾寅也非常享受这种前呼后拥,被人尊重敬仰的感觉,这是以前隐居深山时不曾拥有的体会,这种感觉让他沉迷其中,成就感爆棚。
“唉,也不知道老桃树、柳木精如今过得怎样,兄弟现在发达了,要不把他们也接过来,一起阔绰阔绰?”
他的眼中放光,大海中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与宝物,饶是他这种修行百年的老油条也忍不住啧啧称奇,买上许多宝物回家尝试各种法阵布置与炼丹秘法。
散修难得的高光时刻呀,他们没人教,全靠一些难辨真假的孤本、残本一步步试错,总结归纳自己的修行心得。
不容易啊,要不是跟了孟伯侯,现如今他还在武夷山下,天天和一群‘工友’,上山采药摸索炼丹之道。
小贩的喊话引起了乾寅的注意,开春时节才刚刚传来孟伯侯大婚的喜讯,这才多久?秋收之日就生孩子了?这时间对不上吧,十月怀胎,莫不是早产?
乾寅快步上前,走到那位叫卖着八百年老鳖的摊位面前,神色略显激动的问道。
“老丈,敢问你刚才所言,孟伯侯家生了嫡长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摊位上身着精干短打的老翁见到有主顾上前,面色登时一喜,立刻卖力的推销起自己从行商手中二手转来的老鳖。
军队采购价5刀币,行商中转到朝歌,就变成了20刀币,老翁这种二道贩子收到手里,反手叫卖便是30刀币。
中间各路人马都乐见其成,毕竟军队不可能亲自去售卖,行商运输到地方之后也想快速套现,加上本地各种帮派、势力错综复杂,本地的倾销也自然有老翁这种中间人去做最后一步的销售动作。
层层分配,各家得利。
乾寅一脸嫌弃的看着老翁用厚布包裹住的巨大老鳖,一脸的不耐烦,这老鳖哪里有八百年,两百年岁月都不到,而且死的时间太久,肉质是被保鲜了,一身灵力早就在运输的途中回归了自然,这种灵物,也就能帮普通人改善一下体质,强身健体不成问题。但若是拿去炼制丹药,散修都看不上这种东西。
“5刀币,告诉我,你如何得知孟伯侯家中有继承?”
老翁这才眉开眼笑,一把抓过五枚刀币后,谄媚的回应道:“我哪儿知道孟伯侯家的事情,这都是从北疆过来贩卖秋果的行商说的,他们出发时应是炎夏,说是孟伯侯出征时,孟稷夫人就怀了身孕,按照时间估计,应当就是在这秋末初寒的日子,孟伯侯家应该就能产子。”
“那你如何得知必是嫡长子?”
“啊?我不知道啊,只是孟伯侯英明神武,是我大商一等一的人物,他这样的伟男子,生个儿子不是应该的吗?”
听到有人夸耀孟尝,乾寅也很高兴,只听老翁继续说道:“唉,就是这几年的冬天都格外的冷,往常的秋季,俺们还能赤裸上身,或者披个汗巾就能干活,今年感觉又是一个隆冬,希望孟伯侯家的长子能熬过这怪异的冬季吧。”
“放屁!!孟尝那小儿一身血脉那么强大,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脆弱?哼!”
乾寅的心情似乎一下就变得不好,生气的拂袖而去,独留老翁一个人在原地抓着脑袋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贵人就突然勃然大怒。
对于老翁他们而言,生孩子也是有吉时的,为什么动物都喜欢春夏交际的发情,本质都一样,这个时候出生的幼儿能平稳的度过气候暖和的时期,等到冬天的时候,身子骨长开了,也能多增加几分存活的概率。
就在老翁走神之际,一直躲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锦衣男子,上前打量着老鳖,只是看着看着,总是会时不时的露出一些情不自禁的欢喜,笑的老翁心中怪异无比。
“老翁,这老鳖恐怕没有八百年吧!”
“客人您是懂货的,确实没有八百年,但是老头子我也没乱喊价,收来就是25刀币,卖您30刀币,不算黑伱吧!”
“那还好,哈哈哈,很好!”
男子喜不自胜,从腰带上的荷包里抠出一把刀币,也不看数量,估摸着只多不少,就直接扔给了老翁,然后让仆从上前抬走货物。
“尤某今天高兴,非常高兴,多出来的就当赏你了!”
说完,便在老翁的感谢声中,带着奴仆往自家府邸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由得露出傻笑。
“哈哈,真好,好啊!没想到这小子也终于为人父了。”
男子正是尤浑,最近总有些力不从心,又以前常听二弟说,是药三分毒,能尽量用温和少一点的药,就不要吃什么大补的虎狼之药,所以,他也趁着这一股东海之风,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像二弟说的一样,用食补药膳取代丹药。
岁月是把杀猪刀,年少迎风能尿三丈,上了年纪顺风还能尿湿鞋,孟尝今年二十四,他长孟尝九岁,如今已经略显苍老。
好在初婚之时,诞下一女,倒也不算无后。
正如老翁所说,他弟弟那么般光彩夺目,那般耀眼,他所出的,一定是儿子吧,老孟家的长子,没有他在,这孩子应该就是嫡长子。
呵,真是一个不幸的小家伙,你的父亲那般的伟岸,这孩子注定和孟浑一样,永远生活在他阿父的光环之下,被遮掩,被覆盖。
一路上怀揣着不错的心情,尤浑回到府中,吩咐着奴仆将老鳖好生处理,便直接让人不要声张,准备给夫人和外父一个惊喜。
女儿虽好,可他终究还是想要一个儿子,最好能有更多,在自己百年以后,想办法过继给孟尝一个,能让自己这一脉重回孟姓,如此,他这一生便无憾了。
只是刚刚走到后院内卧的门口,他就看见自家夫人手持着一杆枣木长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这……夫人您这是作甚?”
“我做什么?你这个窝囊废,谁让你前些时日对飞廉家的那个傻儿子低头弯腰的?你不知道我和他夫人一向不和吗?你这么窝囊,让我以后在他夫人面前如何直的起腰?”
尤浑心中有一些烦躁,很多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都想怒吼出声骂上几句,这泼妇蛮不讲理,自己低头弯腰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他们尤家的地位?
说也没用,这女人固执的可怕,一旦认下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熟悉的棍棒加身,让他心中疲累,本来面对这个身材样貌和恶来相差无几的女人,他就已经很难受,如今这个脾气更是让他忍了足足五年,今天的心情本来好好的,还在高兴老孟家又新添了一个孩子,只是此刻,他又觉得心中开始索然无味。
敲打之后,尤浑熟练的回到卧室,拿出所剩无几的跌打药,熟练的反手抹在背上,胳膊上。
似乎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司空见惯,已经认命的熟悉了下来。
处理好伤势之后,尤浑深深呼吸了几次,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推开房门往大堂走去,隔着老远就见到自家外父坐在正堂,捧着一本孟语新书,佐着淡酒,细细品味着。
鼻尖上闻到熟悉的药味,尤苍也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说道:“让你和北疆那位结盟,以做我尤氏助力,为日后相位提早筹备之事,你做的如何?”
尤浑露出谄媚的笑容,低着头解释道:“阿父,这孟伯侯不是出征东海吗,也没有一个回音,浑是想着等他回来,再和他商谈此事,到时候他为外臣助力,我们在朝歌内便再也不用担心无法和拥有兵权的黄飞虎抗衡。”
“啪”
尤苍起身后反手一耳光打在尤浑的脸上,目色阴狠的瞪着尤浑。
“你那么能说会道,你要是以孟家长子的身份去找姜子牙,他能不同意?尤浑啊尤浑,你到底是孟浑还是尤浑?你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今日的荣耀,我既然能把你碰上去,自然有的是办法再让你摔下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弟弟是很厉害,但是你现在顶着尤浑的名字做了我大商内廷的下大夫,我只需要往外一说,你是外服诸侯安插在内廷的暗探,大王就算会饶恕你那位伯侯弟弟,难道你觉得他还会饶恕你吗?”
尤苍仿佛仍然不解气,一脚踹倒尤浑,不停的踢打着他,甚至背部的伤口崩裂,重新染红了他才换上的新衣裳,尤苍也没有停脚,仿佛这样对待自家女婿,那位如日中天的孟伯侯亲大兄,会让他格外兴奋一般。
“呸!没个眼力劲的狗东西,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孟尝做我的外服盟友,否则,他就亲自来朝歌的大狱把你接回那个如破锅烂铁的北疆吧!”
“滚!看见你就来气。”
状如鹌鹑的尤浑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朝着尤苍躬身致意,然后快步的往外走去。
只是刚刚出门,立刻与端着铜盆的奴仆撞在了一起,滚烫的老鳖汤水顿时溅撒一大片,落在尤浑的衣袍上。
从挨打到现在被汤水烫身,尤浑没有哭喊过哪怕一句,此刻反而挂着灿烂的笑容,帮助奴仆端稳手中的铜盆,微笑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快端进去给家主尝尝吧,这老鳖最是大补,快点去家主端进去。”
只是路走到半截,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又回头对着那位奴仆说道。
“陶釜里可还有剩余的汤汤水水?”
“啊!回姑爷,还有不少。”
“嗯,待会儿我也去尝尝,补一补,对了,最近总听我夫人说晚上容易后背发凉,等下给老爷送完,你记得再去给她送上一份。”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