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君子欺氏族以方(1 / 1)

这个封神不正常北海平叛第九十六章君子欺氏族以方大雪纷飞,今年的雪期来的有些迟,也不如前年那般的铺天盖地。

雪花甚是温柔,就像是掌管着四季令时的上天,终于垂怜了大地上的这群小人儿,温柔的雪,从北向南,漂浮而去。

当然,这是大多数贵族人的想法,该冻死的黔首一个都不会少,该饿死的奴隶也不曾少,只是今年的孟地四城,以及周边的赵丙、邓志忠等人所在的城池关口,紧随孟城的政令。

为悲苦之人加盖了有挡风的房子,冬装裹各种兽皮与兽毛,发配到这群人的手上,每日也有稀粥、麦饼果腹。

人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是极强的,这些卑微的人,至少有了勉强活下去的希望。

孟城后方的石滩丛林中,甲士与战兵们顶着风雪,五人一伍,在这荒山野岭中不断搜寻着。

一阵冷风刮过,树杈上的雪纷纷落在甲士的身上。

“特酿的,这雪可真冷啊,真不知道吴府尹刚刚升了职位,不在家抱着老妻小妾快活,为什么非要让我等来这荒山野岭里搜什么野人!”

甲士们手忙脚乱的从衣袍上抖落着积雪,不由得有些抱怨。

“行了,少说两句,府尹这不是为了扩充我们孟城的人口嘛,听说这件事可是主君亲自交代的。”

“这群野人有什么好扩充的?都成了野人,就让他们好好在野外苟存,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抓回去变成生民?这群人就应该送去当奴隶。”

“你个夯货,主君平日里教导,你是白听了吗?我北海之人当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我们可是从异兽的嘴里捡回一条命的人,当知晓何为人?同为人族,团结一致方才是孟地之本。”

“再说了,若是没有这些生民从军,就凭你我这些人,怎么赶的跑异兽,又如何能在那些戎族手上守卫我们的疆土?”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教了,乃翁耳根子都给伱说痒了,我知道,我这不是随口抱怨嘛,我们主君是什么人?那可是伊尹再世的圣贤。这些野人的死活与乃翁何干?到时候谁要是敢不用命,自然有吴敢将军给他们开颅清醒。”

五人循着行商告知的路线,小心翼翼的向着山谷处靠近,一支规模数百人的小聚落正缩在一处山洞内。

洞口用枯草木门封堵着寒风,偶尔可见几名裹着兽皮的汉子,腰间挂着破旧的短剑,合力抬着盛满污秽排泄物的陶釜,往远处的溪流而去。

伍长示意止步,让两人快速返程,去带大军过来,剩下的三人便静静的绕到下风口位置,如同猎人一般蛰伏了起来,监视着营盘中的一切。

“诶,你们听说了吗?前几天吴氏的巫祝秋病死了,听说巫祝家想要用本家的五十奴隶殉葬,结果惹得主君勃然大怒,亲自上门拉着吴程就去巫祝家里大闹一场。”

“主君为什么要大闹?可是秋老随葬的礼器逾矩?”

“听说是因为不满殉葬的人数。”

“确实,五十人确实多了,如今城里百废待兴,主君和城尹都恨不得让我等一个冬天就怀个十七八个小子,然后一夜生育,一夜长大,过完冬天就跟着大军去北海打仗呢。”

“哈哈哈!是极,是极,乃翁也想有十七八个小子,就是养不起。”

或许这两个碎嘴的夯货,闲聊声音有些大,伍长回头瞪了两人一眼,二人才压着嗓子,收敛了一些。

“反正,最后吴氏的巫祝减了口,只殉十人,还被主君用伤残的战俘与吴氏巫祝换了人殉。”

“嘁,这不还是要殉吗?我还以为能够直接不殉呢,往年哪家贵族死个把人,不得带十几个下去的,主君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伍长终于忍无可忍,他和这两个夯货不同,他是曾经跟随主君去过内北海境的,当初那个漫漫长夜,他也是有幸听得主君之志的人。

“主君之志,岂是你们两个胸无大志之人可轻谈乎?尔等只见主君的英勇,却不念想他的仁义。若非主君宽待,我等皆是奴隶。”

“尔等莫非忘了?吴淇那个软弱可欺的小人,此时还在临城,死心塌地的跟着袁贼呢!”

……

两名甲士沉思了一会儿,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若是那日来的不是孟氏男,换成脾气暴走的崇侯或者晁雷,他们哪里有改弦易张的机会,早就运回朝歌或者崇城,统统做了奴隶、人牲。

二人满脸通红的说道:“受教了,伍长勿恼,我等粗人闲言碎语是有了些,却从未有过对主君不敬之意,万望勿怪,万望勿怪!”

“主君之志,当是仁德昭彰,只是这个世道总有一些人心中没有仁德,固守残暴的旧规,阻碍主君的仁政之道,若是按那群贵族的旧时惯例,今年丰收和尔等有何关系?你家能有几亩地?不还是主君分匀男爵土地的收成,再说服那些贵族贴补于民?不如此哪里有粮种给尔等春耕播种,恢复生计?若非主君借了那些存粮,又带人去郊野猎荒,去年的冬天,咱们都得饿死、冻死!”

“尔等记住,孟地乃孟氏男之孟地,非故北海之外境,自然当兴仁道,往后不论是野人、奴隶、生民,皆为孟人,此为主君亲自示下,谁若是不从,休怪吾不念同袍之情。”

两名甲士噤若寒蝉,羞红着脸讷讷不语,急忙点头称是。

“徐徐图之,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是奴隶都知道的道理,我等当为主君手中的利剑,帮助他一步一步慢慢的改变这个吃人的世道,今后不要再说这些混账话了。”

待得三人说完,远处传来行军的动静,伍长立刻转头向后望去,正是自己手下二人带着数百甲士而来。

“走,准备围营,今天这一单干完,我等任务就算完成,回家至少能休憩三日。”

“诺!”

而远在孟城之中,看着甲士们“一窝”又“一窝”的领着野人回城,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群野人简直顽固不化,前面让人去劝服,结果前脚刚走,这群野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举家搬迁。

也不知道吴淇以前骗过这些人多少次,看见大军就跑,听到招安就逃,浑然一副把“城里人”列入失信名单的样子,油泼不进。

无奈之下,也只能让甲士们轮流进山,将他们一个一个的“请”出荒野,先抓进城里,不黥面,和奴隶一起干活,等到什么时候愿意相信,愿意转化为生民了,再凭借战功晋升。

就为这事,城里的贵族、巫祝、卜筮之人纷纷“造反”,三天两头的上门劝说于他,说他是在倒行逆施,是残暴不仁,是剥夺“百姓”特权的暴君。

反正,这会儿的孟尝算是回过味儿来,和他们一起压榨“奴隶”、“野人”,便是仁慈,是道德。反之,就是暴政。

百姓一词,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不包括那些奴隶和野人,甚至于他们根本没把这些“牲口”当过人。

吴程有些疲惫的走上前来,轻声问道:“诸君,坊间开始有流言四起,说您……说您……”

孟尝翻了个白眼,不用猜都知道是哪些人放出来的。

“说我行暴政,对吧,是殷商大逆不道的诸侯男?”

“呃……要不,派人上门堵住他们的嘴?”

“可笑,堵住嘴他们就不能说了?流言如洪水,堵是堵不住的。”

“那也不能放任他们败坏您的名声,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莫说你才发了招贤令,就连城中一些愚昧之人都会被这些流言误导,造成不好的影响。”

说实话,若是可以,孟尝真的想拔剑就杀,杀到这帮人再也不敢碎嘴乱说为止,可是以杀止杀,何时尽也?贵族是杀不完的,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杀了这一批贵族,后面还会有新的贵族的诞生,这是制度与阶级的问题。

现在就是一个硕大的难题,想要快速提升孟地的实力,就必须要开源人口和荒地,这一切都需要人口的支撑,可人口的消耗与命脉都在奴隶制与各项人殉、人牲的问题上得不到根除。

要改变制度,就要面临固守旧有制度的贵族们的挑战,不改变制度,一切都岁月静好的发展,那么孟地还会是曾经的那个垢城,历史车轮所携带的惯性,根本挡不住未来的危机,他还不如卸甲归田做个陶朱公,坐看云卷云舒。

两权相较取其轻,横竖都要被挑战,失败都是要死,孟尝选择最难的那条路,挑战旧有的制度,一步一步往前赶,至少就算死,也算是死在推动历史发展的路上,而不是螳臂当车的被历史的惯性创死。

“通知下去,来年的春祭,孟地、青阳关、橉城不许用人牲,改用三牲。”

吴程大惊,望向四周,喝退亲兵警戒周边后,靠近低声说道:“您疯了吗?前几日还在和您说,徐徐图之,现如今您这又是要作甚?”

孟尝死死盯着吴程,缓缓问道:“吴程,你是吴氏子弟,按理说你应该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此时你却又不停的帮我制定这些新规新政,你想图什么?我应该相信你吗?”

吴程立刻跪倒在地:“下臣不图什么,下臣本是吴氏旁支,原以为此生抱负仅限于一城市尹而止。”

“您知道吗?当日主君买奴替牲之时,吴程心中一直提心吊胆,害怕您拿民充牲,那样的话,您与吴淇何异?但是您没有虐民,也没有卖惨拒献。您可知道当时下臣是如何想的吗?”

“吴程宁随一迂腐的仁主,一起走向深渊,也不愿再事庸主,做那屠戮同族的刽子手,主君,您可以完全信任吴程,吴程是孟地的府尹,而绝非吴氏的宗亲。”

孟尝看着吴程诚挚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他没那个读心的本事。

若不信,如之奈何?势孤力单者难成大事也。

“你以私人的名义,偷偷告知吴氏,孟尝即将入有崇氏为子,崇侯有意立其为崇国继承人,若是孟尝他日为伯,诸城氏族族长皆为男爵,孟尝为侯,氏族皆可晋伯爵,若孟尝为伯侯……”

吴程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主君,张大着嘴,难以置信的问着:“这……主君您说的是真的?”

“也不算假,崇侯确实问过我的意思。”

“只是我没有答应。”

“那您这不是在骗人吗?您既然无意入有崇氏,为何又要拿着这个幌子去和氏族们说这些?”

孟尝无奈的摊开手:“所以,这不是让你以私人的名义,偷偷的透露嘛!未来咱们一步一步往上爬嘛,能爬上去自然就能兑现,爬不上去那也不怪我啊,这是你说的,我何时说过这话?”

“先让他们帮我弹压住其他的中小氏族,助我改革换新成功,后面完成大事之后……”

“那可就由不得他们同不同意了!”

精力有限,又是上班的一天,只能偶尔爆发,没办法维持日万,但是两更我还是会尽力维持的,到了周末和假日会疯狂码字存稿,筹备加更。

对了,今天的章节后明天的第一章又关联,既是点题明志,也是为将来做打算。新的征程预告一下,即将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