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封神不正常北海平叛第九十三章千疮百孔看着昂首直视于他的孟尝,帝辛思绪有些恍惚,仿佛脑海里又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昂首直视父王的少年。
“孟垢男或许还没适应贵族的身份,怎可对大王如此鹰视狼顾?”
听闻此言,孟尝回首看了一眼,基本都不认识,如今以他的身份,若是换到内服比较,多少也是个大夫,因此也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外臣听闻,王廷之中有几位重臣,梅伯大夫、比干丞相、杜元铣大夫,都是秉正直言,辅佐大王的重臣,每每与大王争辩之时,都是面红耳赤寸步不让,尝以为,如此便是忠贞之士。”
“故而,尝对大王敬仰,以忠贞视之,想深深记下大王贤明威武之相,只是不知这位大臣为何人?为何要以貌取人,以偏概全针对孟某耶?”
“噗~”旁边站立的费仲看着子衍一副怒目而视,却呐呐不语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子衍能言善辩,平日里没少与人争论,少败绩,这本是下意识插嘴顶一句,这小子回头便是丝毫不惧的接了回去,言辞犀利,既能捧得大王欢心,又能将自己无礼之处摘得干净,这哪里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看起来和那些久经官场的老卿士、老大夫有得一拼,这样的人不仅能征善战,还能顺大王的心意,还好他是个外臣,往后若是进了朝歌,怕不是他的竞争对手又要多出一位。
帝辛细细的打量着孟尝,蹙着眉头没有和其他大臣一样,看着子衍的笑话。
“子衍,跪下,向孟垢男认错!”
“什么?”
子衍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大王,难以置信。
“大王何意?大王可杀子衍,但不可如此羞辱子衍。”
无视愤怒咆哮的子衍,帝辛面中有柔情,走上前一把扶起孟尝。
“大商的战士,不兴跪拜之礼,少和你侯爷学那些歪风邪气,孟尝,你可是我大商真正的勇士,诸位,对于勇士,我等应该尊敬,而不是诋毁、谩骂。”
“孟尝,脱下你的战甲,让诸位大臣看看伱的丰功伟业。”
此时已入冬,虽未下雪,但是气候已经逐渐开始下降,孟尝听令,也没有顾及微凉的寒意,直接取下身上的甲胄,赤膊着上身,站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众位大臣,以及崇国的将领纷纷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的身体。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正常的身躯!
大大小小的创眼、划痕遍布全身上下,先前只是看脸,还未曾察觉,只是觉得发丝稍短了一些,可赤膊上身之后,满目疮痍的身体,根本数不清这位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就算是经受酷刑折磨的囚徒和奴隶,也不如他身上的创伤来的惨烈。
帝辛绕着孟尝的周身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想将这些疤痕牢牢记住。
“数不清,很多都是伤上加伤,孩子,你不容易啊。”
帝辛的声音温柔而深邃,对待军中善战的战士,他从来都是报以最高的敬意,因为,他就是从那个整天都臭哄哄的军营里走出来的。
孟垢男,这一路拜将夺爵,真就是拿命换来的荣誉,这个孩子好像才刚满二十岁吧,说起来也就比殷郊大了几岁而已,经历却丰富百倍。
“这一处,创眼深入心口,这是怎么伤到的?”
看着帝辛指着左右两肋之间疤眼大的牙印,孟尝回道:“回禀大王,此处有两创,其一是尝跟随崇应鸾将军出征丰壤时被环狗咬中,而后随太师先锋军攻略岱宗时被异兽从从撕扯所创。”
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这全身上下最多的便是这种野兽撕咬的创伤。
“这一处是外臣进攻溿城时,溿城伯以毒箭射伤,这一处是尝抵住城门为身后袍泽强开城门时,被敌军长矛接连刺中所留,这肩上与背后的撕裂疤痕,是在沂城南郊被数斯、胜遇等异兽围攻时扯下过皮肉。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致命。”
“哦?难道还有其他更严重的伤势?”
孟尝已经明白了帝辛的意思,此刻如同猴子一般被人围观,指指点点,也不觉得恼怒,只是有些感叹自己的好运,这位纣王浑然不似后世所传那般反复无常,残暴嗜杀。
三头六臂开启,众人大吃一惊,原来传闻竟是真的,这位垢城男是真的长着三个脑袋,六只手臂。
“大王请看此处,这是在内北海境的祝城,尝被朱厌追杀,一棍之下被打得左首脑浆迸裂,几度在生死之间徘徊的一道伤势。”
看着左首触目惊心的夸张疤痕,从额头之上一直顺着眼睑、鼻梁、嘴巴,像是生生被打碎了半个脑袋,也真不知道这是怎么长回去的。
帝辛从亲兵手里接过衣袍与战甲,细致的往孟尝身上套去。
“大王,外臣不敢……”
“别乱动,你有大功,寡人只是为你穿衣披甲,前些时日,崇侯的封令抵达朝歌之时,天下人都说崇侯疯了,自成汤以来,从未有过二十岁之男爵,可你在寡人心中,男爵尚有些侮辱了你的功绩,你应该是最少也能称得上伯爵之职。”
周围的大臣有些动容,不少人捂着脸似乎不想看见这年轻人满身的疮痍,仿佛这些伤口都长着一双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在问他们。
“孟尝勇否?”
羞煞人矣,往常看见别人在诋毁,自己也人云亦云,此时见到真容,不少心中尚有德操之人,纷纷掩面以示。
而崇国的将士们也是泪目不已,吴敢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直骂自己是无用之人,竟不知主君身上的千疮百孔。
“子衍,这下你明白,寡人为何让你道歉了吗?”
“寡人既不想惊世,也不想骇俗,可是谁叫寡人看上的将军,他只有二十岁。若非年幼,寡人直接封他一个北海侯,又有何妨?”
众臣不敢答言,子衍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又望了一眼帝辛危险的眼神,十分顺从、恭敬的拜倒:“子衍无礼,望孟垢男谅解吾之孟浪。”
孟尝怎么可能让他真的跪地道歉,立刻伸手扶住子衍:“怎可让王族贵亲相拜,小子狂妄。”
两人推推搡搡,你敬我三分,我让你三尺的模样,倒是真有一番化干戈为玉帛的将相之和。
众人望着子衍与孟尝,而帝辛则望着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崇侯虎,心中总有一股邪火发泄不出。
该骂的也骂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他是真真切切的拿这个北伯侯毫无办法,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北疆之主,怎么就越活越回去,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不就是死了个儿子吗?不就是北海有异兽作乱吗?不就是滨州糜烂吗?不就是冀州也造反了吗?
……
说实在的,崇侯虎确实有点惨,细数下来,有一些诸侯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一次的大场面,崇侯虎竟是两年经历了三四回,还没情绪崩溃,对于以前脾气暴躁的崇侯虎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着实是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似乎察觉到了大王的目光,崇侯虎并没有解释什么,先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孟尝那边。
帝辛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意思。
从崇侯虎的眼神中,帝辛看到了爱护,也看到了无能无力的痛苦,他能理解崇侯虎的感受,殊不知,崇侯虎也在帝辛的目光中看到了无尽的疲惫和隐忍。
这位以霸气著称,虎视四疆的大王,已经如此强大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如此疲惫与厌烦的呢?
以前崇侯虎不懂,他习惯了霸道,可是这几年的流年不利,一次次的惨痛教训,让他目睹着自己的邦国和北疆慢慢的划向深渊。
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帝辛的眼神中为什么那么的疲惫。
等到他他们能看懂彼此情绪之时,才发现。
两人都已经不再年轻了,这个世界也并没有曾经的少年想的那么简单。
崇侯虎恭敬的颔首示意,背过身子偷偷的朝着帝辛示以握拳紧抓之势,帝辛也笑了,笑着摸着浓密的胡须,哈哈大笑,豪迈的挨个鼓励着崇国将士,这批将士出奇的年轻,却是跟着他们的崇侯,孟垢男,南征北战经历了数次大战。
“恶来!恶来!”
“末将在!”
“上次本想让杜大夫转赠,不成想要亲来冀州,便临时搁置了此事。”
“就是可惜了,事到临头来,寡人依然没有机会能手持战戟,亲自上那前线搏杀一次,孟垢男何在?”
孟尝一惊,立刻向子衍告罪一声,大声称诺:“末将在!”
“这把战戟,是寡人年轻时,闻太师赠予我的神铁战戟,陪我二十年间征战四疆以讨不臣。如今宝器蒙尘,已经在寡人兵器架上躺了足足两年未曾饮血,实在可惜。”
“如今,便赠与你,望尔日后奋勇当先,为北疆,为大商,守好山海之关。”
孟尝双手接过战戟,看着锋芒毕露的戟芒,沉甸甸的手感下,战戟坚硬的质感,昭示着这柄武器的不凡,折千刃而锋芒不减,当真是好兵器啊。
“大王,此戟可以有名?”
“有,寡人叫他,惊鲵。”
崇国与王师会师,而罪臣苏护一家老小也被王师之人押解前往朝歌,按照帝辛的话来说,寒冬一过,秋祭之时,便用苏护一家抵作人牲,祭祀后土,昭威四疆。
两方大军畅饮着王师带来的美酒肉食,在这座破败淤泥聚集的冀州城旁,狂欢了三日。
乐至深夜,子启推开帐篷,冷冷的看着子衍。
“谁让你擅作主张,去招惹那位年轻将军的?”
“我自己想做,不可以吗?大兄你不想争,弟不怪你,可是凭什么让一个黎庶出身的野人能尽享封爵的荣耀,就因为他在战场上多用了几份力?”
子启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仲弟,当日先王薨时,他便自作主张,擅自去市井散布流言,还通传临潼关守将,害了他一员大将。
“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是崇侯虎和大王的默契,任用奴隶之事可大可小,今日还不待你开口,大王就用那战功彪炳的一身荣誉堵住了你的嘴,也堵住在场所有大臣的嘴。”
“他的大势已起,你拦不住的,而且他身居北海之地,与我等并无利益冲突,仲弟,不要再做蠢事,无缘无故给自己树立一位强大的敌人,这不是蠢不蠢的问题,这是在找死。懂否?”
看着子衍敷衍的应承声,子启无语抚额,知道自家弟弟不仅没听进去,好像还想借机继续做些什么时,自启怒不可遏的一脚踹在其身上,低声喝道。
“我不管你又做了些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北疆这片烂泥坑,不要再搅合了,不然再闹下去,局势不是你和我能把控得住的,北疆出事,天下大乱,为兄第一个拿你的头去祭祀父王,再往北有戎族,戎族,戎族。懂否?”
看着大兄真的生气了,子衍方才讷讷道:“可是……可是,我已经说了那些话。”
“你……你又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晚间晚宴之时,借机找着独自喝闷酒的崇应彪多嘴了几句。我只是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就说,崇侯虎想收孟尝为子,继有崇氏,他崇应彪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朝歌,回不了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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