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39年4月的河内，越南的首府。

一座两层的法式别墅，四周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树木繁茂。

朱今墨坐在客厅的壁炉前看报纸。客厅里，四五个特务散乱地坐在沙发上、地板上、阳台上，有人在喝酒，有人在打牌。

从重庆到香港，再辗转到河内，朱今墨和这五六个人已经在这房子里住了快两个月了，计划一次次拖延、更改。军统派出了庞大的队伍，前后有几十人之多，分散在这个城市里的好几个地方。汪精卫的住址早就查清了，高朗街27号，一座法式别墅，戒备并不是很森严，当局并没有对他特别保护，只是街面上有些警察。但问题是，朱今墨他们没枪！没枪就没法动作。代老板那里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往这里运枪，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朱今墨放下报纸走出房间，迎面，李其洋在特务组长的陪同下正走过来。朱今墨看见李其洋，有些意外：“李主任，您怎么来了？”

李其洋看见朱今墨，一笑说：“我不能来吗？别以为军统就只有你一个能人，我也号称是西南局的五虎上将！”他盛气凌人地进了屋，朱今墨急忙跟着往回走。

组长喊：“全体起立，李主任到！”

屋里的特务全放下手里的牌，站了起来。

李其洋走进客厅。组长拍拍手说：“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李主任，刚从香港过来，受代老板指派来指挥今天的行动！”特务们急忙行礼：“李主任好！”

李其洋微笑着摆摆手说：“各位，辛苦了！根据各方面的情报，今天晚上可能是一个好的行动时机。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枪终于运到了，这是我们费尽了心机，花了大价钱，托人从香港运过来的。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一次行动机会！一会开始发枪，要把枪组装好，擦好，子弹上膛，随时听候前面侦缉组的指令！”

特务们肃然：“是！”

李其洋一挥手，两个特务抬着一只黑箱子走了进来，把箱子放在地上，箱子打开，里面露出油纸包着的枪。

李其洋拿出一支，掂了掂说：“今天晚上，我就不跟随大家一起行动了。我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不过，我也请你们记住，这里是越南，是法国人的地盘，一旦出现任何情况，绝对不能被活捉！否则，我们也无力把你从牢里救出来。听见了没有？”

特务们互相看了看：“听到了！”

几个特务领了枪，回到各自的房间，擦枪。枪上涂了厚厚一层黄油，擦起来很费劲。

与朱今墨同屋住的是一个北方人，一口天津话，是北方站一位出了名的人物，姓林，话语不多，脾气不太好，两个月来与朱今墨朝夕相处，倒也很默契。他一边边枪，突然就有些难过，他停下来对朱今墨说：“老朱，你说今天晚上的行动会不会成功？”

朱今墨手里忙活着，眼睛看看对方说：“不知道！”

老林有些伤感：“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我家里，哎！”他长叹了一口气。

朱今墨放下枪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党国不会亏待家属的，真有什么情况也不会不管的。”

老林伤感地看看朱今墨说：“老朱，咱们说好了，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们两个，都要把对方带出来，我不想死在外乡，更不想去坐牢！”

朱今墨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说：“好，说定了！”两人用力握手。走廊里，传出脚步声。门外，传出组长的声音：“全体都有，紧急集合！半小时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