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恭澍叛变后策反委员会所面临的险境,文强电告了重庆。戴笠回电称:
“吾兄忠诚体国,已报校座嘉奖。盼一日一电报告平安。”
文强接电后,亲拟回电,算是写下了自己的遗嘱:
“某电谨悉。万一不幸,为国牺牲,义无反顾。”
此电发出三天后,忽接戴笠急电:
“已内定吾兄为财政部稽私总署湖南稽私处处长。请指定资深可靠同学一人代行职权,限一周内取道金华或香港来渝报到。”
文强接电后,决定让参谋长沈忠毅少将代行他的职务。沈忠毅是黄埔三期同学,又是与他同在浙江警官学校任政治指导员的同事,彼此很了解,工作也很默契。
——不幸的是,文强离开后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侵占了上海各租界。沈忠毅与策反委员会终于落入日伪之手……
离开上海“孤岛”之前,文强经过反复考虑,决定绕道经香港去重庆。但因经费支绌,而文强所需费用甚巨,还得留下足够的经费给沈忠毅。最后,文强的各方朋友关系帮了忙,由杜月笙留驻上海的代理人徐采丞垫借两万元给沈忠毅作活动准备金,文强的另一位好友,国民党江苏省地下党部委员王艮仲资助了5000元法币给文强作旅费。
——不久,王艮仲受江苏省农民银行总行委托,主持将其上海分行资金秘密调往后方,职工遣资疏散,抢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伪进入租界之前将银行停业,免遭日伪控制。次年春,王艮仲逃脱日伪搜捕,从浦东渡海至对岸余姚,经上饶去到重庆。
离开杀机四伏的上海“孤岛”,文强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马上就会脱离虎穴狼窟,到战时首都去呼吸自由空气。忧的是此后上海“孤岛”抗日地下斗争将会更加艰难,战友们将如何应付局面?
副官李锡年给文强订好了荷兰芝丹沙妮皇后号船票,将装扮成小商人的文强送到了码头。上船安顿好之后,李锡年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当天出版的报纸递给文强,那是汪伪在上海办的发行量最大的《中华日报》。李锡年悄声道:
“上面有通缉你的消息,千万小心!”
文强打开报纸一看,果见有关于悬赏缉拿文强的消息,还刊登了陈恭澍写的《蓝衣社内幕》一书连载部分,文强的大名赫然列于军统局驻沪地下抗日人员之首。
文强见了,怒火中烧。他想,一定要把这报纸作为陈恭澍叛变和汪伪卖国的铁证带到重庆去。想到这里,他感到肩头的担子更增添了分量。他郑重地将报纸折好插进西服的左胸内袋里,表面上若无其事地与李锡年握别。
两人握着手时,文强看到李锡年眼里闪出了泪光,他自己也热泪盈眶。目送这位好战友、好兄长离船而去,他心中充满恋恋不舍之情。
汽笛声中,轮船离开了上海港。文强回望吴淞口外,冻云晦暗,浊浪滔天,不由得吟诗一首:
故国兴悲海上天,排空浊浪又年年。
此行归去能无感?誓扫胡尘更著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