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宫。

添墨回来的时候，皇后正在看账簿。

“娘娘。”添墨欠了欠身子。

“回来了。”皇后没抬头，“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这重阳大典往后就是接风宴，都马虎不得。”

添墨点点头，“娘娘放心吧，都办妥了，这样的大事，内务府也是不敢不小心的。”

闻言，皇后也是颔首，“那就好，敏思去理库房了，中秋收了不少东西，得整理一下，你去帮着她吧，上午把单子拟出来了，本宫瞧一瞧，挑些好的，重阳再送些回府里去。”

她吩咐着，添墨却没挪步子。

“这是怎么了？”皇后察觉到不对，终于抬起头。

就见添墨欲言又止的样子，微蹙着眉头，像是有心事。

皇后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奴婢方才去办事，路上遇见了玉璋宫的人，听了几耳朵话，觉着，或许与娘娘和昭贵妃谈的事情，有关联。”添墨道。

顿了顿，看着皇后示意她继续说，便才又继续。

“那两个小宫女说，秦国公夫人有了身孕了，外头户部刘侍郎的夫人，也怀着身孕，说是这倘若生了女儿，估么要配给四皇子，亲上加亲的。”

听了这话，皇后正要去端茶杯的手，也是滞了滞。

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

“这孩子还在肚里，男女都未可知，倒也不一定就能生女，秦国公府的嫡女，配四皇子自然是使得，但刘家的女儿，除非那刘勤再进一步，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否则倒是不够格的。”

“端看如今朝中刘侍郎的势头，估么借着昭贵妃的恩宠，走上那尚书的位置，也不需多久了，现如今的尚书是敦王的岳丈，林大人，这林大人年事已高，虽也能干，但身体不大好，再有几年，也该退了。”

添墨边说，边端起茶盏，递到皇后的手边，随后继续。

“这刘家自不必说，和昭贵妃是分不开来的，但秦国公府，还说不定呢，那昭贵妃从前可是亲手灭了娘家方氏满门，和这个方五姑娘，关系能有那么亲近吗？为着巩固这层关系，说不定更想求皇上，让四皇子和秦家结亲呢。”

她说完这番话皇后面上若有所思，浅浅抿了口茶水，而后才道。

“好了，这事情本宫心中自有考量，现如今她不给本宫回应也好，等到大军班师回朝了，那两位名医给煦儿看过诊，要是煦儿的毒还有解决之法，倒也不必再求旁人什么。”

“是，奴婢告退。”

添墨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而彼时的玉璋宫里，方玧心下对皇后说的合作之事，也已经有了答案。

还是拒绝为好。

此刻她要是答应和皇后结亲，为了保证她不反悔，皇后八成是会想要一个明着的契约，譬如，让四皇子这就定亲什么的。

虽不说如今就定哪一个陆家姑娘，但定好日后娶陆家女，也不是不行。

这事情方玧自然也是能办到的，可要是真这么办了，那也算是明着告诉裴曜，想让四皇子坐太子的位置了。

这便是明晃晃的惦记。

还是那句话，人家的东西，给，你接着，不给，但你明着惦记，那自然就会让人不悦。

方玧不想冒这种风险，和裴曜之间生了嫌隙。

毕竟就眼下看，方玧心里也是有所感觉，四皇子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当然，皇后被拒绝了，确实可能开始明着暗着正面与她作对争斗，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裴曜和皇后之间，方玧还是选择与裴曜合作。

毕竟如今的朝堂是裴曜说了算，并不是那种陆家权倾朝野，辖制皇帝的情况。

只是这心里做好决定了，方玧还不打算与皇后说。

方玧想平安生下这一胎之后，再做其他打算，现如今按兵不动，也是稳住皇后。

总之，现如今双方都是各有打算。

重阳大典一过，离大军回京也是只有二十来天了，满宫里都喜气。

方玧入了九月里头，算是随时都可能发动，所以裴曜几乎日日都来看。

不忙的时候就留宿陪着，忙的实在没空，也会派洪正来瞧瞧。

而这一回，方玧发动的时候是在夜里。

肚子一紧一紧的疼痛感，把方玧从睡梦中叫醒。

人这会子还有些懵，直到腹部的紧缩感再度传来，方玧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生了，忙伸手拍了拍睡在外侧的裴曜。

“怎么了？怎么了？”裴曜立刻惊醒，一骨碌坐起来。

方玧蹙眉，“好像是要生了。”

一听这话，裴曜先是一喜，随后紧张起来，忙叫人进来。

这段时间青容和添墨两个都没出宫住，就是守着方玧，怕随时会生产呢。

现下听得动静，两人赶紧安排起来。

玉璋宫里灯火亮起，后宫各处也是很快听到动静，都纷纷起身赶来。

不多时，人就乌泱泱站了一院子。

四皇子和二公主都睡不着了，也爬起来，跟着守在外头。

这一胎倒是没有太折腾人，或许是方玧这回怀孕一直情况都很好的缘故，生产过程十分顺利。

从发动到平安生下孩子，拢共就一个半时辰。

比起当初生四皇子时候的艰辛，简直好了太多。

产婆把襁褓抱出来来的时候，裴曜都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恭喜皇上，是个小公主，贵妃娘娘一切都好！”

“好，好。”裴曜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后才高兴的朗声笑起来，“贵妃平安诞下公主，今日大喜，满宫都有赏！”

在场众人也是立刻说起各种祝福的话来。

奴才们是最开心的，得赏钱嘛，谁不欢喜呢。

倒是皇后，面上虽是笑着，可眼里隐隐却透着些许羡慕和哀伤。

热闹过一阵子，众人就都各自散了。

留着也是打搅方玧歇息。

裴曜自然是不走的，抱着闺女稀罕了好一阵子，才叫乳母抱走。

接下来也是睡不着了，等屋里收拾好了，进去陪着方玧说了会子话，哄着方玧睡下了，看时辰差不多，就直接上朝去了。

儿女双全，自然是好事了，如今方玧生了四皇子和七公主，算是大喜。

以至于裴曜虽半宿没睡，但早朝的时候依旧精神。

朝臣们只当是大军即将回京，皇上高兴呢，等下了朝，才晓得是昭贵妃又生了个小公主。

如此，一时间，朝中也是各处暗叹，贵妃得宠。

陆丞相自然耳朵里也都听着这些消息呢，心里五味杂陈的，但也清楚，如今陆家风头不再，强行做什么，更容易伤及根本，倒不如先沉下去，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