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清和 来自远方 3524 字 8个月前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清和。

孟尚不知暴自己被陈瑛盯上,很快将遇上大麻烦,仍在大宁城中忙着屯田军务,抵达南京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已先他一步扫到了台风尾。

陈瑛在洪武年间以人才贡入太学,好辩,有才名,被擢升御史,后出任山东按察使,期间同燕王府搭上关系,获得了朱棣的赏识。建帝登基,汤宗告发陈瑛受燕王金钱,参与了朱棣的造反活动。秉持着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朱允炆大笔一挥,陈瑛被下放广西劳动改造。

永乐帝登基,为在朝中布局,特地将陈瑛从广西召回,升其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为了让南京的臣武将彻底认识到,龙椅上坐着的皇帝不同了,时代也不一样了,朱棣需要陈瑛这样的人来打破僵局。

陈瑛没有让朱棣失望。

做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在他身上得到最切实的体现。

都察院是言官衙门,左副都御使是衙门的二把手,作为言官的表率,自然要尽职尽责,有罪名要参,没有罪名罗织罪名也要参。

被陈瑛点名的臣武将,满打满算,遍布了大半个朝堂。除了朱能等少数朱棣铁杆,自七品官到一品武侯,从建旧臣到靖难功臣,几乎没有陈瑛不敢参的。

不久前自杀的历城侯盛庸就是被陈瑛活活逼死的。曹国公李景隆也被陈瑛炮轰过,无奈李景隆抗打击能力太强,又有作古的李忠做靠山,陈瑛想参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

陈瑛是朱棣手里的刀,朱棣用刀砍人从不留情。但是,陈瑛这把刀似乎太锋利了点,有的时候还喜欢自作主张,不听指挥,难免让握刀的人感到不顺手。一旦找到能够替代陈瑛的人,不出意外,陈都宪的下场不会比被他拉下马的官员好多少。

在盛庸的事情上,朱棣就皱过一次眉头。不是因为盛庸的死,而是陈瑛的自作主张。

这一次,陈瑛递上的弹劾奏疏又让朱棣皱眉了。

以孟同左班臣的关系,被言官参上几本不奇怪。

之前,通政使司送来相关奏疏,朱棣大多是压下不批,拖上几日也就不了了之。

不只是孟,大部分言官的奏疏,永乐帝都是如此处理。

弹劾讽谏是言官的本职工作,朱棣不想过于打击言官们的工作积极性。但陈瑛显然不在此列。朱棣把陈瑛的奏疏驳回去,第二天,同样的奏疏仍会摆上御案。

朱棣不是没敲打过陈瑛,作为天子手中的刀,太自以为是无疑是自寻死路。陈瑛收敛了一段时间,在朱棣以为他终于明白自身的定位时,却突然上了这样一封奏疏。

翻开奏疏,从头看到尾,朱棣的脸色愈发难看。

依奏疏上所写,陈瑛根本是想将孟置诸死地!

截留野人女真供奉马匹药材,是为大不敬;

于大宁镇守期间擅造军械,招揽民心,有不臣之意;

私结皇子,通信密谋,心有不轨;

同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都督沈瑄过从甚密,有私授金钱之嫌;

无军令调动边军出塞,论罪当杀;

违太--祖成法,许民以小秤交易,私定盐引纳粮之数,许工匠以利,以大宁杂造局为私用,中饱私囊,论罪当剥皮充草!

陈瑛还指出,孟欺压族亲,不念亲情,驱逐堂兄一家,欺上以忠义仁孝之名,人品相当大的问题。盛传其好龙阳,至今未成家立室,可见其私德不修,难为股肱之臣。

“臣观此人,心胸狭隘,擅于阴策,有小人佞臣之相。且私交皇子,对陛下有不臣之嫌。再观其行,实为唐时杨李,宋时高秦,定为奸邪之辈无疑。臣叩请陛下察其言行,断其重罪,以正朝堂正气!”

洋洋洒洒几百字,笔笔是刀,字字诛心。

陈瑛递上这封奏疏的目的,无疑是让孟再也见不到永乐三年的太阳。

奏疏中反复提及孟“私结皇子,有不臣之心”,同样是在影射朱高煦和朱高燧有不臣的嫌疑。

朱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怒气上涌,猛然将陈瑛的奏疏扯成两半,狠狠掷于御案之下。手臂猛然一挥,案上的茶盏,笔洗,砚台等,纷纷被扫落在地。

砚台倒扣,浓墨洒在青石砖上,像是被染黑的血。

侍立在旁的郑和立刻躬身,“陛下息怒!”

暖阁外,宦官宫人跪了一地。

正候在暖阁外,等着父皇召见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后颈发凉,一阵头皮发麻。

老爹盛怒中,他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兄弟俩互相看看,用眼神交流,进还是不进?进去了,会不会被抽鞭子?

xx的!如果知道是哪个混账王x蛋-撩了老爹的虎须子,绝对大巴掌伺候!

又是一声巨响,听这声响,御案被踹翻了,绝对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心里打鼓,同时做好了开溜的准备,大不了跑去母后处避难,总好过被老爹迁怒抽鞭子。

刚迈出一步,暖阁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绷着脸的老爹出现,头上似乎有黑云缭绕,噼里啪啦打着闪电。

朱高煦反应快点,连忙收回脚,拉着朱高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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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太过紧张,拉人的力气用得大了点,兄弟俩的膝盖硬生生砸在石砖上,听声都觉得疼。

朱高燧呲牙,不敢看老爹,只敢瞪兄弟,朱高煦咧嘴,借着行礼揉了揉膝盖,别抱怨了,他也疼。

朱棣负手而立,将两个儿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说长进了,就是这么长进的?

朱高煦和朱高燧垂头,老爹隔着一扇门掀桌,随时可能当面喷火,再长进也会掉链子。

“随朕进来。”

朱棣转身,朱高煦和朱高燧不敢抗命,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撒丫子逃跑?一顿鞭子绝对跑不了。再皮糙肉厚,也没人乐意刚到家就被老爹收拾。

趁着朱棣和朱高煦朱高燧说话的短暂时间,宦官宫人已将暖阁内收拾停当。御案扶起,碎裂的茶盏收了下去,趴在石砖上也寻不出丁点墨迹。

陈瑛的奏疏压在了角落,即使是皇帝亲手撕的,宦官也不敢真当垃圾扔出去。

朱棣直接将惹怒他奏疏扔给两个儿子,道:“看看吧,看完了再同朕说。”

接过奏疏,兄弟俩脑袋凑到一起,刚读到一半,两双眉毛四只眼睛都立了起来。

“陈瑛老匹夫!”

“这老匹夫当真该杀!”

话不同,表达的意思却相同。

陈瑛罗织孟的罪名,看似有理有据,实是胡说八道。其间更牵涉到了许多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事。

调动边军出塞为的是什么,永乐帝比他们更清楚。这样的事能揭开来说吗?说皇帝指使边塞守将算计草原邻居,各种挑拨离间?说出去都是要被人插刀子的节奏。

截留贡品更是无稽之谈!没看看留下的都是什么,除了常见的草药,就只是寻常所见的皮毛,全都是边军所需,送到南京,转头也要送回去,不然就是留在仓库里发霉。这些都是永乐帝默许的,以这个借口参奏孟,北边的将领,九成都要被打倒。

私造军械,私结皇子,密谋不轨,有不臣之心?

如果陈瑛在场,百分百会被朱高煦和朱高燧联手捶死。

这是弹劾兴宁伯?分明是借口孟找他们的麻烦!

朱高煦咬牙,没心思继续往下看了。

父皇在潜邸时,他就看陈瑛这老匹夫不顺眼,果不其然,这是逮着机会就要找自己的麻烦!

朱高燧也在磨牙,待看到指责孟同沈瑄私授金银,以大宁杂造局中饱私囊时,终于爆发了。狠狠将奏疏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犹不解气,又跺了两脚。

朱棣瞪眼睛,朱高燧梗着脖子满脸委屈,“父皇,这老匹夫哪里是在弹劾兴宁伯,分明是在污蔑儿臣!”

朱高燧梗脖子,朱高煦也没闲着,无论如何也要将陈瑛的罪名定死,否则,被问罪的就会是他们。

大臣的奏疏,老爹能撕,因为老爹是天子。其他人,哪怕是天子的儿子也不能这么干。

三弟不只撕了,还跺了两脚,传出去,六科和都察院都得炸窝蹦高。

朱高煦不想挨鞭子,也不想三弟挨鞭子。

必须保住孟,一旦孟被问罪,下一个会被咬上的是谁,不用猜也知道。何况,在宣府时日,兴宁伯帮了他许多,就算是心是石头,也会捂出几分热度。

孟不能被问罪,沈瑄不能出事,也为保全自己和三弟,陈瑛必须去死!

“三弟!”朱高煦拦住正同朱棣梗脖子的朱高燧,又一次跪在了朱棣的面前,沉声道:“请父皇下旨,令儿臣同三弟就藩,无诏不得还京。待母后千秋之后,儿臣与三弟即刻动身!”

“皇兄?”

朱高燧讶然,朱棣也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朱高煦会说出这番话。

“皇儿何出此言?”

朱高煦抬头,面带苦笑,“父皇,此事应因儿臣同三弟而起,兴宁伯乃国之忠臣,一言一行皆为国为君为民。儿在宣府之时,同亲卫一起屯田戍卫,劳作之余,常思及边民之苦,边军之难。大宁杂造局所行,于理当罚,于情却实是利民。儿臣耕田所用农具即是大宁所造,改造过的农犁极得民户及屯田边军赞誉,兼有深耕补种之法,仅宣府一地,开垦出的荒田即倍于洪武年。”

随着朱高煦的陈述,朱棣的表情渐渐变了。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和沉思。

“儿臣愚钝,但也知田粮乃民之本,民为国之基石,无粮则民困,无民则国贫。”顿了顿,朱高煦再叩首,“陈都宪以此劾罪,试问各方镇守,还有谁肯再仿效兴宁伯为国为民?比官军民皆畏酷言而不敢先,囿于方寸之地,困于旧年之例,地愈贫,民愈饥,屯田所出减少,军无可养,何以卫国?”

“兴宁伯所行,非国士不可为。朝有奸邪小人,不思进取,亦不分好恶,但有不惯之处,即上疏弹劾,此等竖儒才是国之大患!”

“同兴宁伯相交,只为求屯田之策,是儿臣思虑不周。一切皆因儿臣起,兴宁伯无辜受累。请父皇许儿臣就藩,不问兴宁伯之责。”

话落,朱高煦再顿首,朱高燧接道:“儿臣同皇兄一样,请父皇明鉴!”

接着,兄弟俩又就藩国所在进行了一番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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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朱高煦认为,事由北方起,他和朱高燧不宜再去北方,不如把他们兄弟封去南边,例如云南,岭南,贵州,都很不错。再不行,就广西,福建。

朱高燧表示,据闻福建屡有海寇出没,父皇要是将他封到那里,他一定带领护卫日夜巡防,肃清海患。福建也有船坊,就算不能出航,到船厂里走几圈,也算是偿了他梦想大海的夙愿。

“父皇,儿臣请就藩。”

“父皇,儿臣获封多时,一直未有封地,父皇就当是爱惜儿臣,给儿臣一块封地吧,不要北方,就南方!”

听着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话,朱棣负在背后的双手攥紧,复又松开,觉得两个儿子是在胡闹,却又感到欣慰。都说狼崽子要离群才能真正长大,两个儿子不过离开数月,却已成长至此,此言果真非虚。

但,高炽同他的两个兄弟,也是渐行渐远了。

不论陈瑛上疏弹劾孟是出于本意还是受人指使,不管他在奏疏中牵涉到沈瑄和朱高煦兄弟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封奏疏,加上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一番话,都在朱棣脑海里打下了烙印。

陈瑛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无辜被老爹疑心的朱高炽,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怪只怪陈瑛狠狠喷了朱棣的义子和两个亲子,单单漏了朱高炽。朱高炽想不背黑锅也难。

朱高炽还不知道陈瑛上了弹劾孟的奏疏,也不知道西暖阁里都发生了,如果他知道,就算会打破一贯的对外形象,也会拿把刀冲进陈瑛府里把他砍死。

有没有这么害人的?!

这是生生把自己往油锅里推!

暖阁内,良久的沉默之后,朱棣长舒一口气,道:“高煦,高燧,先起来。”

“父皇?”

“你们就藩一事,待皇后千秋之后再议。”

朱高煦和朱高燧互相看看,“那兴宁伯?”

“朕会下旨召兴宁伯进京,瑄儿也一同叫回来。”朱棣道,“一次两次,朕不计较,但长此以往,难免让驻守边塞的功臣心寒,朕不欲如此。此事不能压,定要令朝堂武共知。至于陈瑛。朕还要用他。”

“父皇,此等小人,父皇还要用他?”

“高煦,高燧,尔等当谨记,人有善恶,君子可用,小人亦可,但在人主用之如何。叔孙通在秦则欺,在汉则诚,裴矩在隋则佞,在唐则忠,盖莫如是。”

这样的教导,已不单单是父亲教导儿子,更是国君教导他的继承者。

朱高煦和朱高燧齐声道:“谨遵父皇教诲。”

华殿中,朱高炽手中的书久久未翻过一页。

王安听到门外的动静,小心看了一眼,见朱高炽没有留意,小步快走出隔间,见门外是世子妃身边伺候的宦官,低声问道:“何事?殿下正在读书,不得打扰。”

“世子妃让咱家禀报世子,汉王殿下和赵王殿下已从西暖阁出来了,正到坤宁宫问安。”

王安眼珠子转了转,“你先等等,咱家去禀报世子。”

“是。”

等了片刻,王安又走了出来,领着世子妃派来的宦官到朱高炽面前。

朱高炽端坐,一身大红的盘龙常服。本是鲜亮的色彩,穿在他的身上,却恍惚带着一丝沉郁的暮气。

“是世子妃派你来的?”

“回殿下,正是。”

“汉王和赵王的行踪,是世子妃派人盯着的?”

这话听着就不对。

宦官伏在地上,冷汗立时间就下来了。

“殿下,奴婢……奴婢只是奉命……“

啪!

茶盏碎裂在地上,飞溅的瓷片划破了宦官的脸,血顺着脸颊流淌,滴在了蓝色葵花衫之上,浸染开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饶命?”朱高炽垂下眼,“你可知道,窥伺皇子行踪是何罪名?”

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饶了他,谁来饶过自己?

“王安。”

“奴婢在。”

“打下去,送到浣衣局,世子妃那边,你亲自去说。”

“奴婢遵命。”

王安叫来两个高大的宦官,堵住地上人的嘴,将他拖了出去。见他还想挣扎,不由冷笑了一声,袖着手,阴恻恻的看着他,低声道:“咱家劝你还是安生点吧,若非皇后殿下千秋节将近,你去的就不是浣衣局,而是阎王殿了。”王安压低了声音,俯身,“别巴望着那位能救你,记清楚了,这宫里,越是自以为聪明的,越是活不长久。”

直起身,王安掸了掸衣袖,“带下去,口条不利索,就别留着了。再好生看着,送出去前别找晦气。”

“您就瞧好吧,小的一定把事办妥当了。”

“办好了,世子面前,咱家自会提携。”

几名宦官顿时千恩万谢,王安挥挥手,等人被拖走,转身朝世子妃的寝殿的走去。

想想世子妃所行,不能说不是为世子着想,可就像他之前说的,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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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可再聪明,也不能在天子和皇后跟前玩心眼。

世子想明白了,世子妃怕是想不明白了。

永乐二年三月庚辰,皇后千秋节,武官命妇朝于坤宁宫。

徐皇后戴九龙四凤冠,着深青绘翟祎衣,素纱中单,赤质蔽膝,硃锦绿锦大带,束玉革带,青袜青舄,舄上金饰飞凰,金丝银线,盘蔽膝而上,似欲翱翔九天。

发冠上的十二树大话,均饰以珠翠,于黄金映衬之下,宝华无双,熠熠生辉。

世子妃张氏,汉王妃韦氏,赵王妃徐氏领四品以上命妇在丹墀内敬贺,五品以下,立于殿外,随礼乐,大礼参拜。

“贺皇后殿下千秋!“

徐皇后抬手,礼官喊起。

世子妃同韦氏,徐氏起身恭立,虽以世子妃为首,但三人衣冠却无区别,以爵位论,汉王妃和赵王妃都为亲王妃,两人品级实已高过了世子妃。

但朱高炽为长子,在序位上,世子妃仍居首。

朝贺之后,坤宁宫赐宴,四名以上命妇才有资格留下,五品以下,每人赐宝钞一锭,出宫自己解决晚饭。

徐皇后在坤宁宫设宴,朱棣在奉天殿也摆了几十桌。一为发妻庆祝,二为向朝臣表明态度,朕的两个儿子从北边回来了,朕很高兴,所以,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朕找不痛快。

眼睛一扫,落在陈瑛身上,对,就是你,不用看别人!

在同僚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陈瑛硬是不动声色,拿着筷子的手却隐隐有些颤抖。

放下筷子,掩下衣袖,视线在向天子祝酒的朱高煦身上一扫而过,眼底浮现一抹阴沉。

兴宁伯,定远侯,赵王,汉王。

陈瑛端起酒杯,简在帝心又如何?

越是得天子看重,站得越高,摔下来时,更是会粉身碎骨!

永乐二年四月己巳,天子敕令送递大宁和北京。

孟接到敕令,心头疏忽间闪过一丝不安。

天子为何会在此时召他去南京?

传旨的是面生的宦官,出于谨慎,孟没有多问,同大宁都指挥使朱旺几人交代好工作,立刻动身。

半路上遇到了同事被召回南京的沈瑄,孟心中的疑惑更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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