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身子颤抖,久久注视着成明星,忽道:“好,那就带我到行馆去看看!”
“公主请。”成明星一伸手,公主甩了下袖子,大步向外而去,大堂内众人一阵**,陈宾急忙率着言谦和丘武两人,拉着成明星追了上去。
“成门主,你这是……你这是怎么搞的啊?”上了车,陈宾立刻焦急地跺起脚来:“少年人血气方刚倒是好事,可你先要查查那焦乃俊是什么人物,再去给你的门人报仇啊。再说,你有我撑腰,又何必自己上门去打?只要和我说一声,日后不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成明星嘿嘿一笑,心想:找你?你会管这事才怪。那丫头再不济,身份也是公主,霍仲扬图的是大权在握,又不是要当皇上造反,再怎么着也不敢惹皇家公主吧?再说了,要你帮了这忙,我得领你多大人情?现在你的急着拉拢我,所以对我态度这么好,等我给你做了几件事,也有把柄落在你手,成了你的走狗后,估计你也就是一挥袖子来个大局为重,此事以为后议打发我了。
表面却说:“我也是一时冲动。不过我之前也打听过,都只说这焦乃俊是个平民,可没听说还是皇亲国戚呀!大人,这却是怎么回事?”
“皇亲国戚?他也配!”陈宾哼了一声,“不过是拣了个便宜姑丈罢了!”
“这慧儿公主,是皇上的私生女。”丘武在一旁低声说,“其母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焦清秋。当年皇上下江南游玩,认识了其母,互生爱慕。但接下来焦清秋知道了皇上的身份后,却不愿入住后宫,成为那嫔妃中的一个,就留书一封走了。皇上心中念着她,就一直四处寻找,结果数年前竟然在这找到了她。只是人已做古,留下了才华不逊于她的慧儿公主。后来皇上认下了她,但她不愿进入帝都皇宫之中,皇上便在此地为她建府邸。”
果然如此。成明星心中一笑,又问:“那这焦乃俊就是焦清秋的娘家侄子了?”
“可不就是?”言谦哼了一声,“当初不过是个普通的将师,仗着是公主的表哥,到处搜罗了一堆什么药啊符啊的,几年间愣是被他练到了千人级,还在上届大会上取了第四。不过说老实话,他那些兵卒兵种单一,实在是有量无质。”
“这焦乃俊说起来,不过是焦清秋娘家人而已,焦清秋人要是还在,还有个被提拔的可能,现在,能在公主身边当个护卫也就不错了。”丘武笑着说,“其实他拥有的一切,还不都是公主的?他就是仗着公主心地善良不与他争,俨然成了公主府的主人,所以现在穆州上下,只知有焦府,却不知有公主府。”
“我说他家门上怎么不挂牌子呢。”成明星乐了,“原来是不好挂啊。”
“不论如何,再不济他也是公主的表哥,公主也还是天潢贵胄,是你我不能得罪的。”陈宾叹了口气,“眼下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不过成门主你放心,我陈某人会极力为你周旋,定然不能让你吃了亏就是。哼,一个公主家的护卫,有什么大不了?”
成明星急忙点头:“就是、就是!”
“不过本官这次可就要得罪公主了。”陈宾摇头叹气,“成门主,这可都是为了你呀!”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呀。”成明星急忙抱拳拱手,一脸的感恩戴德。言谦和丘武知道他在演戏,但他们两个何尝不是在演戏?也跟着说了几句,不外乎是暗示陈宾这次维护成明星,是看重他,成明星应该好好报答云云,搞得陈宾眉开眼笑,在心里一阵暗赞这两个得力助手。
成明星忍不住暗自咧嘴:霍仲扬的人都这水平?你看人家苏空城的人,这才叫厉害呢。
表面上也配合着这俩人一顿神演,感激得一塌糊涂、昏天黑地。
不久到了行馆,一行人簇拥着公主苏慧儿,一路来到成明星的房间,开门进去,把穆兰和寻仙雪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来了这么多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关心马星特意来探望的。
“公主请看。”成明星指着**躺着的马星,“您自己看看,被打得多惨?”
“公主?”穆兰、寻仙雪还有马星都吓了一跳,同时惊呼起来。
“公主可以自己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我事先也不知焦乃俊是什么人,所以也不知堂堂公主会为了他而兴师问罪,自然不可能和他串通好说词。”成明星没工夫向三人介绍这位公主是何许人也,指着马星说:“公主自己问吧。”
“我问你,可是焦乃俊先出手打的你?”公主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马星,随后问道。
“可不就是?”马星多机灵的人,听成明星的话,已经知道这公主是焦乃俊的靠山,不过后面的陈宾等人,看公主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成明星时却是脸上带笑,自然是不怕这公主,而要维护成明星,于是立刻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又是咳嗽,又是翻白眼,倒把穆兰和寻仙雪吓了个够呛。
“公主殿下,在下……”马星“艰难”地说道:“在下初来穆州,心下好奇,就跑出去转了转,在那酒馆之中,在下与外地的将师们相谈正欢,就突然来了一帮人,把在下拖到了街上。在下本没惹到他们,这却实是天降无妄之灾。在下是外地乡下人,又孤身一个,怎么敢招惹穆州城里的老爷们?当然是息事宁人,可没想到,这帮人却是之前听到我与别人谈话,知道了我是神妙门的人,所以故意来打我。为首的那人,就是焦乃俊,他说,他一个什么堂兄也不是表哥的,正是在艾曲府将神大会选拔赛上败给我们门主的一位将师,他今日要为他报仇,于是就把我痛打了一顿。我当时见捕快都不敢过来管,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却不知竟然是公主殿下的家人……”
他一边凄苦地说着,一边眯着眼往陈宾那边看,见陈宾等人微笑点头,便不断加重话语,说到最后,让人听来却似是公主纵容家人横行霸道一样。
“真是如此?”苏慧儿脸色已是铁青。
“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马星信誓旦旦。反正他说的也是实话,发个毒誓也不怕什么。
“怎么样,公主,我没说错吧?”成明星理直气壮,一脸悲愤。“我们,一群普通的乡下人,来到这象征着文明、法制、富裕的城市里,没招谁没惹谁,就被平白无故地打成这样!换成谁谁不气愤?也不对,也不是没招谁,我确实是打败了你表哥的表哥还是堂兄什么的,但那是在艾曲府将神大会选拔赛上!他自己本领不济被我击败,怪得谁?焦乃俊想为他争回一口气,好啊,他也是将师,我们赛场上见真章好了,可他是怎么做的?不但不敢上赛场与我较量,甚至连私下偷袭,选的都是我这无辜的门人!有种冲我来啊,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一番话说得苏慧儿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弄得成明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人家这叫懂得廉耻,这叫明白世理,我这叫欺负人呀……不好意思,谁叫姓焦的是你表哥?
想到这里,忍不住差点乐出来,心中暗想:姓焦的……姓焦的又岂止是她表哥,她娘也姓焦……
邪恶了,邪恶了。他急忙低头咳嗽了几声,把自己有点龌龊的念头压了下去。
“公主,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呢?”陈宾带着微笑,谨慎地问苏慧儿。
苏慧儿咬了咬地嘴唇,颤声说:“表哥他打人确实是不对,可……可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也应该报官,由官方出面处置表哥,而不应就这么闯到我府上,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啊。”
“我也是一时冲动。”成明星叹了口气,“谁见到自己最老实忠厚的朋友被人打成这样,还能保持冷静?”
“说得也是啊。”丘武在一边点了点头。
“可不,换成我,我也……”言谦大咧咧地跟了一句,没说完,就被丘武捅了一下,一愣后意识到话要过头,急忙收住。
“那么公主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呢?”陈宾把这个难解的问题推给了苏慧儿,成明星不由暗叹:这就是欺负人啊,欺负人家心地善良,不会直接摆公主架子耍蛮横。不好意思了,慧儿公主,我也是不得已。再说,谁叫你有这么个不成器的表哥呢?
苏慧儿沉默了半晌,终于一点头:“好,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表哥犯错在前,虽然成明星的举动过分,但情有可原。陈大人,我表哥带人当街殴打百姓,请问依律该当何罪?”
“依律么……”陈宾想了想,显然是一时想不起来,丘武急忙上前一步:“在闹市街头,聚众伤人,这已可算是非法结社,其罪接近占山称匪,依天音律,应当刺面发配,入苦窑服役,轻者三、五年,重者三、五十年也可。若论焦乃俊的行为,自然不能划为聚众称匪的行列,不过当街伤人,影响太大,判他个四年不成问题。”
“那成明星呢?”苏慧儿身子颤了一下,又望向成明星。
“硬闯私宅,殴伤宅主,这个罪也是不轻。依天音律,亦是刺面发配,入苦窑服役。”丘武说起成明星来也毫不留情,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但这里也有区别。比如是否带有凶器,是否聚众哄抢等等。一般来说,像成明星这种赤手空拳一个人冲进别人家打人,但又并非抢劫,只是一时冲动要为朋友讨个公道的情况,因情有可原,虽然也会判三年苦役,但却不用刺面。”
苏慧儿不由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