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和赛马终于结束了,头人和他儿子的尸体也下葬入土了。后来,杜姆说:“明天我们去把那艘汽船拖来。”赫尔曼·巴斯克特说自从杜姆当上头人,就一直不停地谈论着那艘汽船,还不停地抱怨他的房子如何不够大。于是就在那天晚上,杜姆又开口了:“明天我们去把那艘搁浅在河中的汽船拖来吧。”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那艘汽船远在十二英里之外,别说拖来了,就连在水中移动一下都没有可能。所以第二天早晨,除了杜姆自己和黑人外,庄园里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后来他还告诉我,杜姆如何一天到晚地找人,他甚至把猎犬也用上了,有些人是他从小溪底的树洞中找到的。那天夜晚,他把所有的男子都集中在他的大屋里睡觉,还把猎犬圈在那儿。
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他听到杜姆和爸爸在黑暗中交谈的情况。“我看你是不相信我。”杜姆说。
“我相信你。”爸爸回答。
“这正是我要奉劝你的。”杜姆说。
“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奉劝奉劝我的灵魂。”爸爸说。
到了第二天,大家都跟着杜姆去搬运那艘汽船。女人和黑人步行,男人坐大车,杜姆带着猎犬跟在最后面。
那艘汽船就在沙洲上躺着。大家走到它跟前时,发现上面有三个白人。“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爸爸说。
但杜姆却和那三个白人已经攀谈起来。
“这艘船是你们的吗?”杜姆问。
“但也不是你的。”白人回答。赫尔曼·巴斯克特说那三个白人身上虽然带着枪支,但看样子并不像能拥有汽船的人物。
“我们宰了他们吧?”他对杜姆说。但他说杜姆仍在与船上的白人聊着天。
“把船让给我,你们想要什么来交换?”杜姆问。
“你想拿什么交换?”白人不答反问。
“船已经报废了。”杜姆说,“没有多大价值了。”
“那你能给十个黑人吗?”白人问。
“当然可以。”杜姆回答,接着他命令道:“跟我从大河来的黑人走出来!”
那些黑人听到杜姆的话后走出来了五男一女。
“再站出来四个黑人!”于是又站出四个。
“你们现在就去吃那些白人的粮吧。”杜姆说,“我希望他们的粮食能够把你们喂得结结实实的。”接着,这些白人扬长而去,十个黑人也跟着他们走了。
“现在。”杜姆说,“我们设法把汽船搬上岸去,然后把它带走。”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和爸爸没有随其他人一起下河,因为爸爸请他到一边去说话。他们走到一边,爸爸谈了他的想法,但赫尔曼·巴斯克特说他认为不该去杀那些白人,而爸爸说他们可以往那三个白人肚里塞上石块,然后把他们沉到河底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发现了。
就这样,赫尔曼·巴斯克特他们就赶上了那三个白人和十个黑人,然后返回。快要靠近汽船时,爸爸对黑人们说:“到头人那边去,把船搬上岸移走。我要带这个女人回家了。”
“可是这女人是我的妻子。”一个黑人说,“她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难道你也想肚子里填满石块沉到河底去吗?”爸爸对那个黑人说。
“你自己想沉到河底吗?”那黑人用同样的话问爸爸,“你们只有两个,我们可有九个。”
赫尔曼·巴斯克特说爸爸想了想,说:“我们到汽船边去帮助头人吧。”
他们来到船边。赫尔曼·巴斯克特告诉我,当时杜姆如何瞧瞧那十个黑人,又瞅瞅爸爸时的神色。“看来那些白人是不要这些黑人了。”杜姆说。
“好像是吧。”爸爸回答。
“白人走了,是吗?”杜姆问。
“或许吧。”爸爸回答。
赫尔曼·巴斯克特向我讲述,那时杜姆是如何每天夜晚把所有的男人都集中在他屋中睡觉,把猎犬也圈在里面,以及他们是如何每天清晨驾车出发去搬汽船的情景。人多,马车容不下,因而第二天起就让女人守在家里了。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杜姆才发现爸爸也一直呆在家里。赫尔曼·巴斯克特说可能是那女人的丈夫向杜姆告发的。“克劳·福特扛船时伤了腰背。”赫尔曼·巴斯克特这样对杜姆说,“他要留在庄园,连脚泡在温泉里,让腰背上的伤痛落到地下去。”
“多好的主意。”杜姆说,“他已经浸泡了三天了吧?现在腰背上的伤痛总该落到小腿上了。”
当夜他们一回庄园,杜姆就派人把爸爸叫去,问爸爸伤痛消了没有,爸爸回答消得很慢。“那得到泉水里多泡些时候。”杜姆说。
“我是这么想的。”爸爸回答。
“你夜晚也到泉水里去泡,也许这样更好一些。”杜姆说。
“要叫夜风吹了,伤痛会更厉害的。”爸爸说。
“生堆篝火就不会了。”杜姆说,“我派个黑人去给你照料篝火。”
“哪个黑人?”爸爸问。
“我汽船上赢来的那个女人的丈夫。”杜姆回答。
“我想我的背大概已经好点了。”爸爸说。
“我们试试看吧。”杜姆说。
“我背上真的好多了。”爸爸说。
“不管怎样,试试看吧。”杜姆说。于是天黑前杜姆派了四个男人把爸爸和那个黑人送到泉边。赫尔曼·巴斯克特说送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但他们前脚跨进头人的大屋,爸爸后脚也就到了。
“伤痛突然开始消了。”爸爸说,“它今天中午就落到脚上了。”
“你看明天早晨能完全消净吗?”杜姆问。
“我想会的。”爸爸回答。
“兴许不如在泉水里泡一夜更有把握。”杜姆说。
“我知道明天早晨一定消净的。”爸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