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七在前门支了个茶水摊儿，约黑子去看看。

黑子下了夜班，来到前门大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各色旅游观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慕名而来，走累了，渴了，想歇歇脚，看有好几处像老七那样的茶水摊儿。

他们在当街放着条凳，游客逛累了来到这里都情不自禁的坐一坐，顺便来一碗大碗茶，你二分、我二分，嘿，看着生意还真红火。

在外人眼里每天老七拉上三四个大水桶，装上茶水，往摊上一放，一个大案子加上几个条儿凳子这钱就来了。

看着容易，别说，有时就还真忙不过来，这茶水还要拉个二三趟才够。

收钱、招呼、盛水、洗碗……事儿不大，却也繁杂，也得有个人手，老七想让黑子下夜班之后过来帮个忙。

黑子推了没答应，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每天下班，黑子首先要到古悦家看看，之后到二医院看看老爷子。

有时晚上没事儿，黑子叫上大春，俩人在西绒线胡同口马路边的便道上，就着路灯，放个小方桌，摆几把小椅子，放一箱啤酒，支个铁篦子放上碳火，串几盘串儿顺带手也卖给路上的行人……

哥俩拿着大芭蕉扇，砍着大山，聊着闲篇儿，乘着凉，招呼从这里经过、压马路的人坐坐……

什么都不耽误，还能挣点儿外快。

二

这天晚上，大春和黑子准备收摊，黑子先推着车把东西往院里拉，大春收拾炉子碳火……

黑子返回的时候，在前牛胡同西口的拐角一盏路灯下，看到古悦正跟小白脸儿说话。

黑子刚要上前搅和，又忍住了。他心里想自己还没看明白，就这样闯上去，弄不好古悦准生气，更觉着我不成熟，太莽撞了。

他站在拐角暗处，就听小白脸儿说：“……这个你先收下，给伯父看病重要，报销的事儿我再抽时间回去问问……”

“你个人的钱我可不能接……”古悦说

“报销的问题不是你父亲一个人的问题，有好多像伯父这样的情况，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一时半会儿估计解决不了……你工资不高，伯父的工资也……”小白脸儿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想办法……”古悦说

“问题是伯父眼下住院不是短期的问题……住一天费用就很多。你还要上班，伯父又不能自理……请人照顾，费用还是很高的。”小白脸儿说

“这个我心里明白，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要麻烦你父亲帮忙把我老爸的情况反映一下，协调一下住院费用问

题。”

“我明白，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悦悦。”小白脸儿说

“好吧，我快到家了，你回去吧，不用再送了！”古悦忽然打住，态度有点儿强硬起来

“那我回去了！”小白脸儿知趣儿的骑上自行车走了

黑子赶紧闪开，他不想让古悦看到自己，不想让古悦知道自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三

这段时间，黑子很少没事儿去找古悦了。

他觉着这样的精神陪伴，解决不了古悦眼下的实际问题。

他下了夜班，就去帮老七练摊卖大碗茶；晚上有时间就倒腾啤酒，烤羊肉串……；单位但凡有偿加班，他都主动参加……

忙活了一个多月，攒下四百多元，周日黑子晚上上夜班，他帮老七送了几大桶水，中午回来吃了午饭，就来到古悦家，见大门锁着，就知道古悦还在二医院，转脸推上车往二医院去。

进了病房也没有见到古悦，老爷子认出黑子，笑着招呼黑子进来坐。

黑子问：“伯父，古悦那？”

“她给学生补课去了。”古悦老爸说

“噢，您怎么样啊？”黑子问

“好多了，刚才大夫说让我周一办出院手续，就可以出院了。”古悦老爸说着递给黑子一张出院通知书

黑子接过来，一看，心想，住院这么多钱那？难怪古悦着急，她几个月工资不吃不喝也交不起啊。

黑子说：“您也没地方放，就别拿着了，放我这里吧。”

“不用，一会儿古悦回来我就给她了。”古悦爸说

黑子赶紧说：“我先放兜里，您就放心。”他打岔问：“您吃饭了么？”

“还没有，古悦一会会给我带来，医院的饭没有味道，我今天没订。”

“那我给您寻摸点儿吃的，都这时候了，您一定饿了。”黑子说着往外走。

“古悦快来了，我不饿。”古悦老爸赶紧说，他不想麻烦古悦的学生。

黑子去买了两锅锅贴儿送过来，古悦还没回来。老爷子吃饱后，一再道谢。

黑子说：“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是古悦的朋友！”

“朋友……？是……男……朋友？”古悦爸爸试探的问

“是。”黑子说

古悦老爸心想，古悦从来没有提过啊。这毛头小子是我未来女婿啊……

黑子见古悦老爸没有说话，以为老爷子看不上自己，有点后悔自己过于着急了。

“你……现在……现在？”古悦老爸不知道怎么问黑子现状才显得更得体。

黑子说：“我接我爸的班，现在在首钢上班。”

“哦，挺好，挺

好。现在你们都还年轻，多学技术，单位有夜校吧？趁年轻多抓紧学习，把这几年失去的损失夺回来，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古悦老爸说

黑子听了，赶紧点头，“是是”，“好好”的答应着，

四

古悦两点多才回到病房，进门就问：“爸您吃饭没有？”

古悦爸说：“吃了，吃了。我今天没订饭，我想周日你可能早过来，给我带点儿饭。结果黑子过来了，他帮我买的锅贴儿，你吃了么？”

“我，我路上随便吃了一口。”古悦应付着，不想让老爸惦记。

“这里还有好多锅贴儿没吃完，你吃吧！”古悦老爸指着床头柜上的盘子说。

古悦一笑，说：“黑子他人呢？瞅瞅把人家饭馆儿的盘子都端来了啊！”

他说让我休息一会儿，他出去了。

古悦洗了手，开始端着盘子吃锅贴儿，嘴里还不住说：“嗯，嗯，真香！”

古悦老爸说：“现在凉了，热着吃更好，等我明天出院，咱们过去踏踏实实吃，再买碗粥！”

古悦看老爸精神状态挺好，就说：“您踏踏实实养好了再出院，不用着急。”

古月老爸说：“护士小李刚才把出院通知书给我了，周一我就能出院了。”

“周一就办出院啊？周一我还有课……”古悦心里核算着怎么办

“周一你上课，我过来就行啦！”黑子正好进来听到古悦的话

古悦笑着说：“谢谢你啊，锅贴真香！多亏今天你来，要不我和我爸都该饿肚子了。你怎么把盘子都端来了？”

黑子说：“春英妈在那儿，还不是容易的事儿啊！”

古悦说：“那赶紧给送回去吧，黑子！”

黑子说：“放心吧，您那，这点儿小事儿你还操心。”

古悦送黑子出门，问：“黑子，周一你不上班吗？”

“今天晚上大夜班，周一下班，周二休息所以我过来没问题。”黑子说

古悦郑重其事的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黑子：“那黑子，我拜托你了，我周一实在抽不出时间了。”

黑子说：“老古，我不希望你跟我这么客气，太生分了。周一我办手续，你不用给我钱。”

“那怎么行？你刚工作。”古悦说

黑子说：“你为了挣外快，不顾身体，一整天一整天的去给学生补课，连周日都不休息。这样可不行！”

“没关系，扛过这阵子就好了。”古悦表现的很轻松地样子。

“老古，有我，你就别这样辛苦了！”黑子认真的说

听了黑子的话，古悦点点头，收回了信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