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吉蒂:
今天玛格特和我待在阁楼。和她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不如和皮特(或其他人)在一起好玩。我知道,对于大多数事情,她和我感受相同!
洗碗时,贝普对妈妈和凡·丹太太说起自己感到很沮丧。这两人能帮她什么忙呢?不够圆通的妈妈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你知道她提了什么建议吗?她说贝普应该想想世上还有那么多饱受折磨的人!可是对于一个处境悲惨的人来说,怎能再想着其他人的苦难呢?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然她们的回应是,这种谈话,小孩别插嘴。
大人们真是傻子!好像皮特、玛格特、贝普和我的感受各不相同似的,其实,对我们而言,唯一有帮助的是母爱,或是一份深深的友情。可是这两位妈妈根本不理解我们,或许凡·丹太太比妈妈稍微好一些。哦,我真想和贝普说说话,我的经验或许对她有所帮助。可是爸爸插进来,一把将我推到一边。他们全都是傻子!
我也对玛格特谈起了爸爸妈妈,说如果他们不这么添乱,这儿该有多好啊。我们就能好好安排晚上,人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机会。可是现在完全变样了。这儿根本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凡·丹先生咄咄逼人,妈妈语带讽刺,声音怪里怪气的,爸爸则不愿加入,杜塞尔也没兴趣,凡·丹太太总是被攻击的对象,只能红着脸静静地坐着,几乎还不了嘴。而我们呢?我们不允许有意见!天啊,天啊,他们不是提倡进步吗?却不许有意见!你可以叫他人闭嘴,但你不能禁止他人有意见,不管他们有多年轻!唯一能帮助贝普、玛格特、皮特和我的,只有浓浓的关心和疼爱,可在这里我们得不到。这儿的人们,特别是这些傻兮兮的所谓圣人,全都理解不了我们。因为他们从来没想到,我们的头脑更加敏感,思想更加先进。
爱,爱是什么呢?我想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爱是理解,是关心,是分享快乐,共担忧苦。归根究底,这不仅仅只是肉体的爱更是分享、给予、回报,不管是否是夫妻,是否有孩子。失去贞操并不重要,只要你明白:在生命中,有个人伴你左右,他理解你,并且专属于你!
安妮
此刻,妈妈又在数落我了,因为我和凡·丹太太说话比和她说话还多,显然她吃醋了。我才不在乎呢!
今天下午我找到皮特,聊了至少四十五分钟。他想跟我说些自己的事,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他费了好大的劲,用了好长时间才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可是我很想帮帮他。我跟他说起贝普的事,说妈妈实在不会说话。他跟我说,他父母老是吵架,为政治,为香烟,什么事都能吵起来。我之前告诉过你,皮特非常害羞,可是他也承认,如果一两年不见父母,他会非常开心。“我爸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他说,“香烟的事,妈妈说得完全没错。”
我也跟他说起了我的妈妈。可他却为我爸爸辩护,说他是个“很棒的人”。
今天晚上我洗完碗,把围裙挂起来。这时他叫我过去,让我别把楼下他父母又吵了一架,现在谁也不理谁的事说出去。虽然我已经告诉了玛格特,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他。因为我肯定玛格特是不会外传的。
“哦,不会的,皮特,”我说,“你根本用不着担心我。我知道不能到处散播消息。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听了我的话,他很高兴。我也告诉他,我们真是爱说闲话,接着我说道:“玛格特说我不诚实,当然了,她说得没错,因为虽然我也想闭嘴,不说闲话,可是议论杜塞尔却是我最乐意做的事。”
“你承认了,这很好。”他说,然后脸红了,这句衷心的赞美几乎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我们聊了聊“楼上”和“楼下”的事。听说我们不喜欢他的父母,皮特相当惊讶。“皮特,”我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向诚实,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呢?我们都能看出他们的缺点。”
我接着说:“皮特,我很想帮助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你现在处境尴尬,虽然你只字不提,可我知道你正为这事烦恼。”
“哦,很欢迎你帮助我!”
“或许你该找我爸爸好好谈谈。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他,他不会说出去的。”
“我知道,他是个真正的朋友。”
“你很喜欢他,对吗?”
皮特点了点头,我接着说:“他也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抬起头,脸也红了。这句话让他如此开心,实在令我有些感动。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他问道。
“是的,”我说,“从他偶尔的只字片语中就听得出来。”
这时,凡·丹先生走进来,吩咐了他几句。
皮特真是个“很棒的人”,就像爸爸一样!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