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吴教授解说潜规则(1 / 1)

吴用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暗暗高兴:“这‘阮氏三雄’中我计了,回去和晁盖先生说起来,他定会夸我能干,多分点儿银子也未可知。”

他走到池塘边,准备过去,却发现旁边一个小伙子正试图在水面上站起来。他已经搞得浑身是水,却还没有放弃,吴用觉得很奇怪。他停下脚步,放下已经卷到腰上的长衫,走过去问道:“年轻人,你在做什么?”

“我想从水面上走过去。”年轻人说。

“水面上怎么可以走人呢?”吴用觉得很奇怪,“你难道是剑侠?”

“我知道我走不过去,可是有人就可以,刚才,我就看见先生您从水面上走过去,当真是凌波微步、玉树临风。教授,您可否告诉我,刚才是如何在水上如履平地的?”

吴用觉得很受用,还从没有人这样拍过他的马屁呢!他好为人师的毛病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吴用笑了笑,“年轻人,是这样的,这池塘里有两排木桩子,由于这两天下雨涨水,正好在水面下。我知道这木桩的位置,所以可以踩着桩子过去。这就是我可以在水面上行走自如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宋江恍然大悟。他翻身拜倒在地,拱手道:“弟子宋江,教授在上,适才听得先生多有见识,宋江不揣冒昧,想拜先生为师。”

“快起来,快起来。”吴用急忙来搀扶他。吴用看了看宋江,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担子,担子上插着一面旗,上书“正宗武大炊饼”几个字,原来是个卖炊饼的小伙子。

“年轻人,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喊我教授?”吴用问道。

“我听别人都是如此称呼,所以记下了。”宋江含混地说。他可不想让吴用知道他隔壁偷听的事。

“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对不对?”吴用问道。

宋江没有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吴用笑了笑,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到处磕头要拜师傅。但像这个年轻人一样有心机的,还是头一回遇到。并且,这个小伙子面色黑中透红,外表诚实,内藏狡诈,一看就知道终非池中之物。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吴用明知故问。

“卖炊饼。”宋江答道。

“你干这个有什么劲哪!这是你该干的吗?你怎么着也得当个成功人士吧!”吴用笑着说。

宋江听出了点意思,觉得正对自己的心思,“恳请教授指点则个!”宋江双手一抱拳,又跪在了地上。

吴用笑着把他扶起来,说道:“你想成功,这不难。你现在的职业起点不高,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学历代表过去,只有学习力才能代表将来。你若想成功的话,必须不断地学习。”

宋江点了点头,这话私塾先生也对他说过,好像没什么新意。

吴用接着说道:“但是,学习本身并不会把你引向成功。这个世界上到处是有才华的穷人。成功就是过河,最稳妥的办法是从桥上走过去,桥是什么?桥就是大家都会走的路。永远走在桥上,你会丧失很多机会,也不会抓到水中的鱼。真正要成功,你必须不走寻常路,发现潜规则。这栽在水面之下的木桩就是潜规则。这些东西隐藏在水面之下,只有那些真正发现了潜规则的人才能找到自己的成功之路。”

宋江是个悟性很高的人,他听出了吴用的意思。

吴用接着说道:“无论是踩着木桩过河也好,游泳过河也好,关键在于你的平衡能力。平衡能力不好,轻者会呛水,重者会送命。

如果你选择这种生活,有件事你必须要记得,即保持平衡比保持野心更重要。这是我对你的告诫。大家都说过河最好的方式是应该摸着石头过,但是,水性不好的人最好是抱着石头过河,这样你才能增强自己的定力,保持身体的稳定,不会被水流冲走。”

吴用教授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我对你的三个忠告———拥有不断学习的能力,拥有慧眼,培养自己的平衡能力。这些话对你来说深奥了一点,但却是我的肺腑之言。”

宋江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叶炊饼,要送给吴用。

吴用推辞了一下。

“经不可轻传,亦不可轻得。”宋江说:“先生的话我会记在心头。”

吴用把金叶炊饼放进了怀里,没有丝毫的愧疚。身为经济学家,通过自己的智力付出获得相应报酬,是合情合理的劳动所得。他是经济学家,这点意识他很具备。再说,这样做的话,宋江会更好地记住这些话,因为这是他用金子买来的。

吴用隐隐觉得,这个小伙子以后会做成大事,就凭他对待知识的这种态度和**,在大宋国已无人能及。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吴用告诉宋江,他有一个叫晁盖的朋友最近想搞一个公司,如果行的话,他会把他推荐过去。宋江很高兴,他觉得这会是自己一生中的重大转机。

宋江在家里待了两天,把吴用的话好好琢磨了一遍,他还写了一些笔记,记下了他的想法。

第一章宋江在官府的日子

宋江也在等吴用的消息,教授说要把他推荐给晁盖,一起做大事。于是他在家里日夜等待。

吴用的消息终于等来了,不过和他没有关系。吴用、晁盖和阮氏兄弟等人在黄泥岗做了一票大案,劫了生辰纲,后来据说是反上梁山,到绿林公司落草去了。

宋江很生气,“妈妈的,当强盗也不通知我,不准我革命!这个吴用,好歹还拿了我金叶子呢!”

宋江一怒之下就把炊饼担子退给了武大郎,去官府应征了。官府正在招纳地方治安人员,说是保境安民。负责招聘的是宋江的一个亲戚,但宋江还是给了他一个金叶炊饼。

大宋的衙门可不是好混的。以宋江所在的县衙门为例:正式编制的有皂隶、快手、健步、民壮、马快等,共二百人。每人要有四人来帮衬,叫正身;每个正身还要有一两名下属,叫帮手;每帮手二名,要配备干事员六七名,曰伙计。加起来的话,一个县衙的编制虽说不大,名义上不过二百个,但实际上竟然有好几千人,这就是大宋国的冗官冗兵现象。

这批数目惊人的差役几乎没有正式收入。正式编制人员的名义收入也微薄到了难以维持生计的程度。宋江在官府干了一段时间,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他在官府挣不着钱,还不如卖炊饼挣得多。他不但要当牛做马一样没完没了地干活,而且要受人奚落指责。

宋江等人虽然穿着“老虎皮”(官府的制服),却是编制外人员,只给政策不给工资,要挣钱的话,只能想别的办法。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也道破了个中机关:“天下吏人,素无常俸,唯以受赇为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宋江每天叨念着《诗经》中这首描写小吏贫穷艰难生活的诗走出门去,开始自己一天的生活。

宋江冒充防疫局的人,天天和一堆人用车拉上鼠药,见了商铺就进去检查卫生,分发鼠药。鼠药的价钱由他们信口说,不容商量。如果商家不买,

就以违反卫生管理条例的名义将其抓起来罚银子。那些商家都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对方是官府的人。

有一天,他们到何九叔的眼镜店卖鼠药。何九叔说老鼠眼睛好,不偷眼镜,也不吃眼镜,硬是不肯买鼠药。宋江见说不服他,便招呼了一声,一群人揪住何九叔就往四轮大马车上推,要他去参加爱国卫生培训班。他们一边推还一边说:“瞧瞧你,一点卫生意识也没有,根本不配做大宋的子民。”何九叔立刻老实了,赶紧掏钱买鼠药。

宋江等人还搭配卖鼠药盒。鼠药盒约有名片盒大小,价钱也由他们说了算,三钱银子一个。

有人心疼钱,问:“不买行吗?”

宋江答道:“行,但过几天要检查,若发现谁没有,就罚款,到时候可别后悔。《老鼠防治条例》规定,鼠药一定要按照规矩摆放,必须放在鼠药盒里,不合规矩的也要罚款。”那人想了想,立马痛痛快快掏出了银子。

过了几天,宋江等人又来了,他们是来验收防鼠药具落实情况的,一行人先到了王婆的茶馆,王婆从柜台下掏出鼠药盒,赔着笑脸让他们检查。

宋江把这药盒捧在手里看了看,说道:“不行,要罚款。你瞧你盒子上这层尘土,一点都不卫生,老鼠能来吃么?”王婆当时昏倒在地。

宋江等人把王婆送进了西门庆的药铺,又转了回来。“助人为乐”是他们的口号,但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的。

宋江等人又到了何九叔的眼镜店。何九叔一见是他们,心里打起小鼓来。他慌忙走进厨房拿出了鼠药盒,还用袖子擦了擦,才恭恭敬敬地双手呈送给宋江。宋江看都没看鼠药盒,直接撕票,让他交罚款。

何九叔的汗立刻流了下来,按照规矩,他是不应该多问的,罚多少交多少,官府还能罚错了不成!可何九叔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红着脸,问宋江为什么罚款。

宋江随手一指,说道:“鼠药盒应该是放在厨房米缸的左边,可你竟放在了米缸的右边,这不是人为增加灭鼠的难度吗?”

何九叔手捂胸口,也倒了下去。

宋江等人却顾不上管何九叔了,因为他们发现一只老鼠正从街上跑过去。“老鼠就是摇钱树”,这是他们朴素的、**裸的真理。宋江等人踩过何九叔的肚皮,冲到了街上。老鼠起初还是小心翼翼地跑,后来发现有人在追它,就开始狂奔起来。宋江等人紧紧跟在老鼠后面,跑过了一条又一条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只老鼠老实得根本不知道拐弯,事实上,它也根本无法拐弯,街上到处都是拿着各种家伙的人,惟恐它跑进自己家里去。老鼠总算没有让宋江等人失望,终于在县城最大的酒店狮子楼门前倒了下来———活活累死了。

宋江等人冲进狮子楼大酒店,说是要罚款,因为他们亲眼看见酒店门前有一只死鼠,这说明酒店的灭鼠工作不到位,还存在卫生隐患。老板惟恐这群人惊扰了顾客,只好给他们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宋江等人在狮子楼大吃了一顿。出门的时候,宋江剔着牙打着饱嗝,对老板说道:“看你们的整改措施还是比较到位,这次就放过你们。”老板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这样干了一年多,结果群众有了反映,宋江和他的老鼠药非法敛财事件被那位因采访拜金街事件而一炮走红的京城名记曝光,做了一期名为“春天花会开,老鼠也会来”的节目。这期节目使得县衙所有的编外人员全部就地下岗,宋江彻底成了一个三无人员,开始在社会上瞎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