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烁,你喝醉的时候我没照顾你吗?范小范,你每次捅娄子都是谁给你擦屁股啊!如果给一个喝醉酒的家伙留了一份粥就算是爱,那我可真是博爱哈,圣母的胸怀都不一定有我这么温暖吧?我先走了,你们就在这里继续好好享用早餐,享受我的博爱吧。”
和小夭没好气地白了餐桌上两个女人一眼,站起身来,去卫生间漱过口,出门上班去了。
黄烁和范小范对视。
“貌似很有道理。”
“可还有个词儿叫欲盖弥彰。”
“唉?谁买的报纸?”黄烁指指紧挨着和小夭为李信宇留的粥旁边的一叠报纸。
“我们这屋里好像没人看报啊。”范小范伸手拿了过来。
报纸翻到招聘广告那一页,上面还用红色笔画出了几条招聘信息。
“尚舞舞蹈工作室招聘舞蹈演员,夏之星舞蹈培训中心招聘舞蹈教师,艾舞文化招聘舞蹈演员……黄烁姐,你听出什么来了吗?”
“嗯,我觉得我听出来了,你也听出来了?”
“是啊,丘比特的那金光闪闪的小箭已经搭在弓上了。”
新天地公司。
“小和,你来得正好,跟我去挑几幅画,文学、艺术不分家嘛,你这学文学的眼光肯定比我好。”像往常一样,和小夭到办公室的时候张敬泽已经在忙碌了。
“挑什么画啊?”
“不是要做样板间嘛,郝总的意思,这次要弄得有艺术气息,要有品位,这个东西,我想了半天,还是用油画吧,是吧?”和小夭知道,他说出来是问号,在脑子里就是句号。所以,也没把这话当问号来听。
“郝总不会是想在自己那套别墅里挂油画吧?”
“你脑子转得倒挺快的嘛,越来越机灵了。”
“不是我机灵,如果不是郝总需要,这种事儿,哪用得着你亲自去啊,这是逻辑推理。”
“嘿嘿,你啊。”张敬泽笑了笑,“郝总看中了安格尔的《大宫女》。”
“你应该跟他说《泉》更好。”
钟文平帮张敬泽开车门,张敬泽坐下,和小夭在他旁边也坐下。
“怎
么说?”
“中国古人认为,‘钱’和‘泉’一样,都是流通不息的,于是就有好事之徒把‘钱’称作是‘泉’,现在呢,又有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不喜欢被人说自己太俗,于是呢……”和小夭眨巴眨巴眼睛,结束了讲解。
“学文学的太可怕了,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张总,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我多好一姑娘啊,仪容有度,谈吐文雅,怎么会骂人呢?哪里骂人了啊?”和小夭做出一脸无辜纯洁状。
张敬泽也笑了。
“张总,到了。”钟文平说。
和小夭从车里出来,一眼看到那醒目的大字“赫然画廊”,心里琢磨着:我是该帮朋友挣钱呢,还是该帮老板省钱?
张敬泽步履轻快地往里走,一名工作人员笑容标准地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我可以帮您吗?”
“我跟你们周总约好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周总正在接受采访,麻烦您先到会客室等一会儿吧。”
“没关系,我去画廊看看。”
“好的。这边请。”
刘赫的画廊和小夭也是第一次来,随着张敬泽一幅幅看过去,倒也不觉得枯燥。
正看着,一阵嘈杂的人声近了。
“……承载着威海人民的情感,我的压力很大(张记者,我插一句,在这里你可以用现在那个很流行的网络用语‘鸭梨’,知道吧,嗯,好的,我继续说),我的‘鸭梨’很大,但是,这也给了我无尽的动力,我要求我的员工每一个创意、每一个作品都必须全身心地投入,我们做的是艺术品,是含有威海元素的艺术品,挣钱不是我们的目的,传承文明、传播文化才是我们真正想要达到的目标。”
“周先生,我们就在画廊里拍张照片吧。”
“好的,以我们的赫然画廊为背景,正合我的心意。”
一个完美的角度,一个完美的笑容,一次快门即可令人满意,看来这个周先生对此事已太熟悉。
拍完了照片,采访结束,周先生欢送记者离开。
“周先生,新天地房地产的张总在画廊等您。”工
作人员上前提醒。
“在画廊?知道了——泡两杯茶送过来,两杯好茶。”
周先生边走边调整脸部造型,换上了欢笑的面具。
“哎呀呀,张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况且,欣赏着这些美妙的艺术品,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啊。周先生,以前只知道您是商界精英,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现您更是一名了不起的艺术大师啊,看看这画廊的设计,再看看这些画的内容技法,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艺术,可我一看啊还是感觉很震撼,真的,太了不起了。”
如果不是熟悉张敬泽的手段,和小夭真要呕吐了。
“张总太客气了,我周某人虽然一直钦佩艺术,抱有投身艺术的志愿,去年才有机会开了这间画廊。你是知道的,我那个服装公司已经上了轨道,我是不愁钱的,可我心里对艺术的向往,总让我觉得自己是残缺的,没有艺术,我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开了这间画廊。”
和小夭做出崇拜尊敬的样子,侧耳倾听。
这场博弈,自然张敬泽是赢家,以后新天地来拿画都是五折优惠,而今天要拿的这些画,根本就是两折。
回去的路上。
“头儿,你每次谈价钱都能把人谈哭。”
“他可没哭,还笑得跟个花儿似的。”
“他回过神来会哭的。”
“让他哭哭也不错,就怕他连眼泪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怎么讲?”
“你没听到吗,连他的员工都叫他周先生,不叫老板,一个想用艺术标榜自己的商人,再怎么遮掩,也挡不住那股铜臭味儿。”
张敬泽的话让和小夭陷入沉思,周先生是个用艺术标榜自己的商人,那么她自己呢?岂不也是每天戴着面具上班,迎合着上司的每一个决定,不管是对是错,所有行动的出发点都是自身的利益。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修炼到跟张敬泽一样的心肠,就不会因为辞退一个田洁,拒绝一个李大江而难受了,可是,这样的世故与圆滑是她想要的吗?
要做一个绝假纯真的人,是不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