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蝶梦春朝【一】(1 / 1)

白骨哀 君池官 1426 字 2个月前

【一】

『楔子』

曲云深再次坐在束影河畔抚那首《凤蝶飞》,已是五年后。

早春的日光伴随着悠长动听的琴声,似珠盘掉落,辗转迂回。

他已在这朝颜树下坚持弹奏了整整五年,只为守着朝颜花开。

全洛花国的百姓都知,这朝颜树在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全部落败后,再也没有长出花蕊。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曲云深却在花落的那夜突然惊醒过来。

他在梦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花颜落了败,来年春暖花开,你,还会来等我吗?”

后来他在凤羽阁的小舟上想以命换这个声音主人的去向,凤羽阁的主人夙愿却告诉他:“你没有资格以命换命,因为你的命是别人换给你的。”

曲云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愿意用以命换他幸福安康的,必定是挚爱他的那个人。

从那时候开始,他日日来到束影河畔,抚琴笙歌,期待朝颜花开。

期待与她再次于花树下相逢。

壹·『朝颜花』

这盛产花卉的洛花国,众人只知道,朝颜花开艳丽无比,芳香十里。却并不知朝颜花之所以会开,并不是因为气候与土壤,而是因为一种叫朝颜的蝴蝶。

它每年春季落在朝颜花上,朝颜花沾了它的磷粉,才会开出艳丽的花朵。

这种蝴蝶原本生活在千里之外的索拉峡谷的蝶羽族中,只因有一只蝴蝶爱上了一介凡人,不惜触犯族规,来到了这洛天大陆的洛花国,才促成了朝颜花的盛景。

我的娘亲就是那只逃离索拉峡谷的蝶羽族人。因叛逃蝶羽族,她被族长施了封印,再也没了法力。

她在我十五岁那年去世,因我爹患了重病,她和夙愿进行了生命的交换。

夙愿是凤羽阁的主人,洛天大陆的众人皆知的一个传说,他存在于一叶扁舟之上,终日随风而行,以收集人的性命为生。听闻他可帮任何人实现心愿。只要你舍得付出你的性命。

娘随着爹考取功名,在他封官那日却娶了将军之女。当时虽怀着我,却只能忍痛做小。

我比妹妹先出生,因为长得丑陋,大娘不许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

而这么多年,爹爹虽有心,却碍于大娘的身份和家中的地位不敢明着对我们好,哪怕每次见娘都只是来去匆匆。

娘死的那晚我跪在爹爹的房门前,求他去看娘最后一眼,可是任我喊哑了嗓子,他都没有出来。最后是妹

妹一桶凉水浇醒了我:“你就是喊破了喉咙,爹也不会理你这个丑八怪的。”我望着紧闭的房门,深知爹爹不会从里面走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目睹薄情寡义,有种唇亡齿寒的刻骨。

娘亲的尸身被姥姥带回拉索峡谷,她临走时抱着我说道:“颜儿,蝶羽族女子及笄之日便能化蝶,但你孤身一人是飞不回索拉峡谷的,你一定要等姥姥来接你。”

等姥姥来的日子冗长而煎熬。因思念娘亲,我日日夜里去束影河畔的朝颜树下看朝颜花开。

娘说因为朝颜花她与爹相识,从此天涯海角,就想追随他。

我不知娘为何会爱着连她性命都护不住的男子,爱得那样痴,那样无怨无悔。

直至那一日,我遇到了曲云深,我才明白,爱是这世间万物最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让人甘之如饴,甚至忘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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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深』

曲云深是洛花国无人不晓的才子。

十岁便在御前成诗,得到天子赞赏,十五岁拔得状元,加上生父乃朝中左相。一时间,名冠洛花国。

可是他这人清高自傲,唯独爱诗词歌赋,终日留恋轻音雅士,无心报效朝野。

这让曲相爷颇为头痛。

那晚子时我在去束影河途经的胭脂巷中遇到他。

他在胭脂巷与飞贼纠缠,那飞贼欲抢他手里的那把紫檀古琴,端起手中的刀正要朝他砍下去,我一把捡起巷子边的竹棍朝那飞贼头上砸了过去。

飞贼“扑通”一声倒地,我从未打过人,一时愣在原地。曲云深睁大了眼眸看着我说:&am

p;ldquo;傻站着干嘛?快跑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曲云深一把拉过跑开,路上我仅听见耳边穿堂而过的风声,以及曲云深手中传来的温暖,如梦如境,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待到束影河畔,我们才停下脚步,迎着河畔的花香,我们不约而同相视一笑,目光落在紧握的双手,不免有了一丝羞怯,急急的将手抽了回来。

“姑娘深夜外出不怕遇到歹人吗?”他问我,凝视我戴着面纱的脸。

“遇到歹人更好,死了倒也清净。”我迎风而立,望着束影湖面叹息。

“小小年纪怎能把死挂在嘴边?”他宽慰我,“我想你定是和家人吵架了才赌气外出的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可好?”曲云深把我当成与家人闹脾气的刁蛮千金。

我难得来了兴致:“公子别忘了,你的命可还是我救的呢。”

“我知你是个厉害的丫头。”他唇边漫开一抹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他的手掌宽大温暖,从未有人这样温柔的对我。

那夜他在湖畔抚琴,袅袅琴音中,曲云深一袭白衣,鬓若刀裁,修长的手指仿若行云流水般肆意拨弄着琴弦,琴到深处他慢慢的闭起了眼,似沉静在这美丽的仙境中不愿醒来。

我被他的琴声感染,随音起舞,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身姿轻盈,化身成一只蝴蝶飞在朝颜花中。

我忆起,这便是姥姥说过的化蝶,它能随朝颜花的颜色而变,心思悸动皆因身旁的人。

我慌忙的变回真身,曲云深这才睁开眼睛,好在并未看到我化蝶的模样。

曲落之后他送我回阮府,将他身上的水貂毛披风一把拢在我的周身,仔细叮嘱我:“以后莫要夜里出来。家人会担心的。”

因他这句话,我眼中的泪险些要落下来,他哪里知道,这阮府之大,却再也没有我的家人。

“开心些,以后我会来看你的。”曲云深温柔的说道。

那是我十五年来经历过的最温暖的一日,虽然我蒙着面纱,他看不清我的容貌,可是他给我的关怀与温柔,足以让我在日后的岁月中想念许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