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碧能够一人斗二十大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太笨了。

你想啊，几十个人围攻一人，说到底，真正对上的也就那三四人，其他人在外围晃来晃去，插不上手。雪碧故意缠着三人不放，并利用他们隔开其他人，再时不时偷袭一下外面只顾着照机会攻击自己而缺乏防备的人，一顿饭的功夫后，已经伤了五六人。同时，也让这些人心惊，渐渐生了胆怯一心。

此时正和雪碧缠斗的是长枪门的李平，他因自己敬爱的大师兄被雪碧致残而一直怀恨在心，一上手便用了全力，恨不得用手里的长枪在雪碧身上扎几个窟窿。雪碧见他招式狠辣，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斗了几招之后，雪碧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对长兵器不占优势。其他人也发现了，很快，又有几个长枪门的弟子围了上来。

雪碧头脑灵活的很，当即改变战术，展开轻功在众人之间游走，不接招，只管偷袭。很快，又有两人伤在她的剑下。李平大骂此女狡猾，一时半会儿却也奈何不得。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雪碧觉得有些疲乏了，决定相机而退。来时的地形她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只需看看那处守卫薄弱即可。李平长枪横扫而来，雪碧顺势压低身子，单手撑地，长枪扫过，雪碧右脚飞起，在长枪靠近李平手腕处一踢。李平收势不住，长枪继续横扫，另外两名长枪门弟子狼狈躲过，还未站稳，李平又被雪碧在背上击了一掌，踉跄而来，差点儿将他二人撞翻。那二人扶住李平，包围圈却已经被撕开了口子，雪碧趁机杀了出去。

雪碧一边击退赶来围攻之人，一边打量四周。忽然，她看见假山之下似乎有火光闪了一下，然后有两个人快速离开了。凉风吹来，让雪碧确认，哪里是上风口。雪碧心中灵光一闪，迷烟。看来伏天宁暂时不会伤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来时的猜测是正确的。

雪碧腾出手来，从荷包里摸出一个杏大的弹丸，抬手朝人多的地方扔了过去。想起长枪门被炸掉半只脚掌的大师兄的惨状，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躲避。伏天宁也被杨宏程带着退出了几丈远。

轰的一声，没有想象中的光芒和震动，却有恶臭铺天盖地而来。那恶臭仿佛是死鱼和臭鸡蛋放到臭豆腐汤水里腌制了一个月而成，吸入了一点儿便觉得胸中压抑，腹中翻江倒海，呕吐声随之此起彼伏。各种呕吐物的酸臭再与那臭味一混合，气味儿更加浓郁，众人弯腰狂吐，哪里还顾得上追打雪碧。

雪碧已经戴上了口罩，自制的防毒口罩，里面加了木炭磨成的粉末，吸了不少臭味儿。她看着众人的狼狈样，得意不已。你们的迷烟还需借助风力传播，我的臭蛋落地便炸，臭味弥天，看看谁的厉害。

很快，雪碧轻松击退了几个追击之人，施展轻功，离开了府衙。

这边，雪碧大展神威后心情愉悦，这几天憋在心头的火略去了一些。自己一露面，伏天宁应该没有理由再去迫害无辜之人，而且，自己也表现出了会为无辜受害之人讨债，却不会为了他们束手就擒。

这一夜，伏天宁气得将

杨宏程等人大骂了一通。他费尽心机搜集了雪碧的罪状，语重心长地劝司成与之断绝来往，看司成的震惊与愧疚，伏天宁相信他是被雪碧蒙骗了，日后定不会阻挠自己。况且，司成虽然没有官位，但他背后的人可是相爷，众所周知，薛相爷可是对侠以武犯禁十分反感，几次上书要严格约束江湖人。自己想法设法断了雪碧投靠司成的后路，可这群人，还是未能如愿抓获雪碧，实在让人窝火。

伏天宁当即下令，命杨宏程等人和长枪门的人三日之内擒住雪碧，否则，杨宏程等人下狱，长枪门解散。

“那苏秀才呢？”杨宏程问。

“此人不足为惧，擒住雪碧要紧。”知道了清河县之事后，伏天宁知道苏秀才只是受雪碧连累，并非同谋，对他便没有了忌惮之心。

杨宏程等人也不敢耽搁，夜里不曾合眼，连夜搜寻雪碧下落。

另一边，苏秀才却陷入了焦灼不安之中。不知为何，昨晚自己睡得异常香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起床之后，在桌子上发现了雪碧留给自己的书信。

思来想去，单独行动更加安全。两日之后你再离开，到京城找司成。你现在是个大胖子，没人认得出，放心大胆地离开吧。我们京城再会。

下楼之后，听说了府衙昨天晚上的恶斗，苏秀才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人回到房间里急得团团转。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听劝，一定要去冒险。若是她出了事，自己怎么办？就算安全逃到京城，又怎能安心。这个女人，就是爱逞强，等她回来，一定要狠狠地揍一顿……算了，打不过，还是臭骂一顿好了。

又转了一会儿，苏秀才冷静下来，雪碧如今不知在何处，自己再急也没有用，保护好自己不被伏天宁抓住才是最紧要的。苏秀才又在街上转了一圈，听了一会儿街头巷尾的传言。一夜的时间，雪碧从女匪变成了飞天大盗，一人一剑打败了玉州府衙内所有的衙役捕快，还大白付天宁请来的武林高手，最后翩然离去。

绘声绘色的故事之后，众人开始猜测飞天大盗为何要与伏天宁过不去，竟敢三番两次打上门去，还搞得火光冲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难道是，伏大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上了嫉恶如仇的江湖侠客。不过，大家也都是聪明人，话不点透，纷纷以目示意。

虽然明知道自己听到的故事已经经过了群众的在加工，不知添了多少油和醋，苏秀才还是听得心惊肉跳。他强作镇定，慢慢地走回客栈，找出笔墨纸砚，开始埋头书写。

京城里，司成坐立不安，他昼夜兼程赶了回来。一到家就问有没有人来找过自己，却只是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他让管家替自己安顿好马家兄妹，自己立刻着手安排机灵又信得过人手前往玉州。

马家兄妹不曾这样赶过路，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和妹妹，一路赶得苦不堪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他们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曾抱怨。到了司成的府第，管家安排好之后，马夏瑾交代她们二人好生休息，自己打算去找司成。看着自家妹子白着脸转身离开

，马夏瑾最终没说什么，自己的妹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马夏瑾来找司成的时候，司成已经安排好了去玉州的人手，并叮嘱他们立刻启程。马夏瑾不由地在心中佩服，司成能够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除了相府出身的背景，其自身的品质也不容忽视。

安排好一切，司成仍然眉头紧锁，马夏瑾急忙上前安慰：“司兄莫愁，此刻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雪碧姑娘机灵聪明，苏秀才沉稳睿智，他们二人定然已经安全逃脱了。”

“逃脱了又如何，难道能一辈子做逃犯吗？”想到这里，司成越发头疼，他不担心雪碧得罪人，但触犯法律就不一样了。司成取出一摞文档，示意马夏瑾翻看。

马夏瑾看了几眼，便明白，这里记录着雪碧的种种罪行。

庆元十一年，雪碧冒充方外之人，在方灵县骗得上万两白银，三户人家几乎倾家荡产。随后消失不见。

同年秋天，孟家镇两处新盖的民宅突遭大火，房屋焚毁，百姓传言，有恶鬼夜间在焚毁的民宅内哀嚎哭泣。房主孟天良惊惧过度，一病不起，半个月后不治身亡。后经查实，放火与扮鬼之人皆为雪碧。

庆元十二年立夏之夜，十里堡张晓风八岁的儿子在家睡觉时失踪，夫妻二人苦苦寻找，却毫无踪迹。后有人提供线索，雪碧曾在十里堡出现，后在一个雨夜离开，身边带着一个小男孩。

庆元十二年冬，张家集大户张川大摆筵席，迎娶第六房小妾，那场面，比正室进门还要热闹几分。成亲当晚，绝色小妾离奇失踪，同时带走了无数财物。张川人财两失，而且颜面尽失，病了一个月才下得了床。据知情人辨认，那绝色小妾，正是雪碧。

庆元十三年夏，福禄镇的镇长卢强外出，被一美貌女子**至一处荒废的宅院，三天后被家人寻获。但卢强神情恍惚，说不清楚来荒宅之后的情形，而且四肢被废，已成废人。归家后不足三个月，卢强被自己的三房小妾折磨而死，家产散尽。据卢强家仆讲述，事发前，曾见雪碧在卢家四周活动，疑为踩点。

……

厚厚的一摞文件，讲述了雪碧从庆元十一年到庆元十五年间的所作所为。司成知道，这些文字里可能存在夸张和诬陷，但从雪碧与于中林的事来看，这其中应该大部分为真。

马夏瑾草草翻阅完了，对司成道：“司成兄，这只是伏大人的一面之词，未必为真。就算为真，这其中也可能有隐情。”

司成摇了摇头，就算其中有夸张有隐情，雪碧也是触犯了法律。伏天宁坚持要追究，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求助相爷，相爷是个爱惜声誉和权力之人，听闻此事，定然是恨不得此女早就死了，从她逃婚就被宣称死亡可以看出，绝不会承认其身份，施以援手。

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助她离开是非之地，隐姓埋名过一生吗？若是当年自己能和她一起出逃，那么事情必定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司成又陷入了愧疚之中，那曾经折磨过自己无数夜晚的深切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