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1 / 1)

“谁是谁”陈柏升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拂动碎花的窗帘一角,周围很静,床榻上,因为少了梦里追逐的生人,女子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许。

月光下,女子的面容白皙,有柔和的韵致,陈柏升心痒痒,见周围好似没什么动静了,只道方才跌出梦境是个意外。

“美人儿,我这就回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紧着就又要朝女子的印堂飞跃而去。

灵炁如雷似鞭,将人箍着往地上又是重重一摔。

“欸还会助跑了你”潘垚气得发笑了。

陈柏升这才发现,这屋里真的有人,顺着箍着自己的亮光一路往上,他瞧到,窗棂那处站着个人影。

它背着月光,似光又似烟雾,朦胧瞧不清样子。

潘垚瞧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手掐了道安神咒,确定无碍了,这才朝天上的玄鸟招呼去。

玄鸟知意,翅膀一拍,朝下俯冲而来,潘垚一跃而上,手中的灵炁化作铁链,将陈柏升缠得牢牢的。

“啊啊啊”被坠在半空,陈柏升惊恐得大声尖叫。

人,就是得脚踏实地才好。

瞧着被吊着的汉子,潘垚对他的嚎叫充耳不闻,甚至还偷笑了下。

该这才到哪呀。

她拍了拍玄鸟的脖颈,在它耳旁愉快道。

“好玄鸟,再给他点厉害的瞧瞧。”

“啾”玄鸟唳叫了声,颇为愉悦。

下一刻,它羽翅绷直,优雅又暗和着韵律,在半空中盘旋,继而俯冲。在陈柏升即将碰到障碍物,惊恐着翻白眼几欲昏厥时,玄鸟紧着又朝天飞去。

惊险,刺激。

玩的便是心跳。

幽蓝的天幕下,一轮浅浅的月牙月挂在天空,薄云拢来,将它遮掩,似是不好见这快活又悲惨的一幕。

将人折腾了一通,在一处长了水草的河滩边,潘垚一跃而下,也将颠得三魂出窍,六魄升天的人重重丢下。

“说吧,你是谁去别人的梦里做什么”

“饶了我,我下次不敢了。”陈柏升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他跌在地上,抬眸看潘垚,目光又急急地回收。

这道白影不大,小小的一团,声音也稚嫩,像个小孩一样,这会儿,在陈柏升眼中却无异于罗刹。

他心中连连叫苦,暗道,只是想迷个姑娘大姐儿,讨着她们的喜欢,回头引着人拿钱来花花,怎么就惹了个小姑娘鬼缠着他了

小姑娘鬼

陈柏升讨饶的动作一顿,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无往不利的魅力,他抬头看了眼潘垚,心中暗暗思量,道。

虽然模样瞧不清楚,不过,这确实是小姑娘的声音。

也许

他该这样

潘垚皱了皱眉,玄鸟盘旋了两圈,轻飘地落下,正好落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一人一鸟就见陈柏升突兀地笑了声,下一刻,他抬起手,将自己的脑袋一转。

转过来的不是长了头发的后脑,而是另一张脸。

只见这张脸唇红齿白,浓眉大眼长睫毛,是少年郎模样,冲人笑的时候还有几分青涩和羞赧。

眉眼一垂,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眨呀眨,让人忍不住想要抚上,看看它是不是真如小扇子一样,会挠人的手心。

“啾”玄鸟困惑地歪了歪头,这是作甚

潘垚愣了愣,随即恍然。

这是冲着她使了美男计呢

那长睫毛不是想要挠人手心,这是准备扎心

“呸打量我眼瞎心盲的吗”潘垚啐了一声,“这么丑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另一边,陈柏升见人愣了愣,还心生欢喜,听到潘垚这一声啐骂,他又困惑地嘀咕。

“不好看是不喜欢这张脸吗等等,我这儿还有。”

一边嘀咕,他手中的动作也不停,紧着又扭了自己的脑袋,只一瞬,面上的面孔又换了一张。

这次是清俊俊秀,薄唇挺鼻,睨眼看来,带着几分冷淡。

潘垚

果然,生魂出窍丢了脑袋在身体里,就是有几分蠢

偏生他犯蠢还不自知。

也就是在陈柏升扭着脑袋变脸的时候,潘垚察觉到了那股邪气,环在手中的五帝钱发出铮然之声。

下一刻,只见几枚铜钱飞旋列阵,剑芒中刺出一道长剑,带着凛然不可侵的气势朝陈柏升的脑子袭去。

“铿”刀剑入骨。

陈柏升惨烈的嚎叫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忽而又仰面,面露痛苦,狰狞了一张脸。

他的面容弥漫着一道道黑烟,如水墨在水底漾开,黑烟下头,无数张的脸在变动不停。

对于这惨叫,潘垚充耳不闻,五帝钱币剑悬浮在半空,将这一张张的脸击破。

皮肉褪去,现出下头的白骨,颅骨森白,两眼凹陷,牙齿铮铮欲咬人。很快,被击散的脸飞出,在半空中悬浮,白骨森然。

击破最后一张脸时,潘垚持剑的手一顿,目光落在陈柏升的头顶上,迟疑了下,她还是道。

“藏魂鼎。”

声音虽轻,却是肯定。

陈柏升早已经阖了双眼,失去了知觉,生魂犹如落水沉眠的人,四肢松软,随着水波流淌而微漾。

在陈柏升的头顶,那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三脚圆肚,青铜制式,像酒樽,也像一尊鼎。

森白的颅骨一个又一个,细细密密的簇在四周的半空,或高或低,将潘垚围了个严实。

只一瞬间,潘垚便想起了月夜下,玉镜府君说过的话。

有度真君将师弟剔骨剜肉,偃骨制成藏魂三器,其中,瓶藏手足,坛藏五脏六腑,鼎藏头颅。

这一个个颅骨

潘垚挽了个剑花,环看四周这一个个白骨。

她怎么也没想到,只以为是阴桃花这等阴物偷香窃玉的恶事,竟然让她寻到了藏魂三器中的最后一器,藏魂鼎。

倏忽地,藏魂鼎动了动,有瓮瓮幽幽的声音传出,带着几分蛊惑。

“我喜欢你的脑袋,漂亮。”

潘垚“客气,我也喜欢我自己的脑袋。”

话才落,手中的剑铮然一响,猛地就朝藏魂鼎劈去,与此同时,藏魂鼎的速度也不慢,鼎口有涓涓的流土淌出,带着积年不见日月的腐泥腥气。

细看,那泥土红到几乎要焦黑,似陈年的积血。

“腾”的一声,白骨眼里簇起了火。

鬼火一团又一团,青青幽幽,映衬得白骨愈发的狰狞森然。

在五帝钱币剑和青铜小鼎相碰,发成“铿锵”一声声响时,漫天的白骨也如鬼火流星一般,眦张着尖牙,桀桀而笑着朝潘垚咬来。

“棒来”潘垚喝了一声,打鬼棒自虚空出现,落在潘垚手中。

白骨横飞,棍棍不落空。

黑暗中有秋风簌簌声,天上的弯月被薄云笼罩,没有一分的光华。

阴邪灵炁相撞,此处狂风忽作,飞沙走石。

潘垚如风似光,似风驰电掣一般,身形飘忽,忽而在左,在白骨咬下的一瞬间,她又出现在白骨的后头,手中的打鬼棒迅速落下。

随着每一下的敲击,打鬼棒中,打邪灭巫朱元帅,行刑拷鬼孟元帅这几个大字漾着莹光,在半空中飞舞,越舞越多。

最后,莹光如繁星坠空,流萤漫天。

潘垚一个翻身,手持打鬼棒落在远处的高石上。

“起”

随着一声喝起,半空中的字灼华绽绽,光彩大盛,犹如捕猎围剿一般,织成天罗地网,不留余情地将半空中残余的骷髅骨绞杀。

风吹来,白骨碎成糜粉,落入了地上,似霜雪盖着茵茵绿草。

潘垚手持打鬼棒,目光朝藏魂鼎看去。

半两、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五钱流传数代,经万人之手,积百家阳气,铮然傲骨,化金戈之炁,凛然不可侵,对付阴邪之物最是克敌。

只片刻时间,失了白骨骷髅的藏魂鼎犹如失了兵马的将帅,再是负隅顽抗,也兵败如山倒。

“咔嚓咔嚓。”藏魂鼎的青铜面上有了斑驳的碎痕。

“不”瓮瓮的声音带着不甘,从藏魂鼎中传出,忽而是男声,转眼又变成女子尖利的声音,再是老叟老妪,只一刹那,又成了稚童嚎嚎

潘垚知道,这是曾经枉死在藏魂鼎这一器中的无辜人,最后的怨和恨集结成的恶。

“砰”

潘垚没有留情,五指微敛,一收一推,灵炁如气韵,涌推着五帝钱币继续往前,铮然刺入。

两厢气劲相碰,此地无风而动,本就斑驳的藏魂鼎于半空中碎成了片,四散而开。

与此同时,芭蕉村的小庙屋檐处,月华绽绽,仙人乘凤的神像拢在月华之中。

似有所感,沉睡的玉镜府君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只见月华越发明亮,初始是涓涓流水,到后面犹如万水奔腾,仙人骑凤的神像中,被稚子雕刻而成的凤凰尾羽艳丽,有几分大公鸡的影子。

远处的星光微动,随着藏魂鼎破,河磨玉雕琢的仙人骑凤迎来了最后一笔的雕琢勾勒。

凤凰愈发精致,于一片火光中引吭长唳。

漆黑的月空下,此处有熊熊炎火。

“唳”凤凰摆尾,艳丽又旖旎。

风吹来远处的残灰,玉镜府君只觉得一阵的剧痛,胸口处似有什么要破土复出。

他的身影淡了又浓,浓了又淡,飘忽不定,神识如坠祸火海,如坠冰窟

经过极致的严寒,极致的炙热,反复煎熬,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有冰层断裂的声音。

“唳”凤凰绕空盘旋,在玉镜府君睁眼的一瞬间,猛地没入他的身体。

瞬间,此处火光大盛。浴火涅槃,仙骨重塑。

听到动静,潘垚急急回来,瞧到的便是这一幕。

只见玉镜府君站在清风朗月下,雷云纹的衣袍随风而动,他转头看来,眉眼间似有霜雪落下。

如星的眼,剑眉入鬓,额前几丝乌发随风而动。

“盘盘。”见到潘垚,玉镜府君笑了笑,只一瞬间,眉间的霜雪如遇春风初融,皎如玉树临风时。

潘垚脚步停下。

她就知道,这手生得好看的,脸蛋铁定不差

真该在藏魂鼎破之前捉它来瞧瞧,使美男计也得有点水准。

得这种水平的,才能引得人心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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