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面容沉了沉。
他已经很老了,脸上的肉松垮地挂在脸骨上,就像是一张被撑大的皮,这会儿没了填充物,松松又叠叠,映衬得那鹰钩鼻愈发的尖锐。
也因为这样,眉眼耷拉下来时,显得有几分阴深。
伴随着一声废物,他朝桌上重重一拍。
瞬间,红木的桌子四分五裂,气劲从他手下漾开,犹如层层水波,此处无风自动,桌椅都飞起了好几张。
高高飞起,重重砸下。
旁边的徐常德首当其冲,他只觉得一阵吃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难以控制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流下。
面对暴怒的徐衍,徐常德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不敢抬手去擦,只内里暗暗调着息,想让那些翻滚起来的气血平静一些。
徐衍的目光很阴沉,像蛇一样盯着徐常德,只听他将拐杖杵了杵,声音缓慢,带着几分沙哑。
“竟然让金蟾逃了”
“我一番筹谋,临到收尾,竟然让它逃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忙活一场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说”徐衍突然暴喝,“是不是你给它通风报信了”
“老爷冤枉啊”徐常德脚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听着这诛心的话,又见徐衍面容阴沉,显然竟是真的疑心了自己,想着徐衍以往的手段,徐常德脸都吓得惨白。
他连连摇头。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与那金蟾素昧相识,又怎么会去帮着它”
徐衍阴着脸没有说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徐常德是他数百年前收的一只猪鼻龟,他和金蟾同为妖精,难免不会物伤其类,惺惺相惜。
让人通风报信,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然该如何解释,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正正好是徐常德上门时,那金蟾便被人保了
他的一场筹谋,诸事成空。
徐常德趴在地上,鼻孔大大喘着气,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他知道,主人这是疑心病犯了,回回如此,喜怒不定,尤其是在寿数将终之时。
眼下,新生躯壳和旧魂的关联还未养成,共魂的法阵还不能开启,而这旧的身体却寿数将终。
病痛,年迈无力,令人作呕的灰斑,松垮的皮肉这些种种,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刺激着他,告诉他,他已经老了。
就像黑暗角落里渐渐腐朽的一块烂肉。
这怎么不让他癫狂
发现金蟾也是意外,那日,徐衍和徐莳树一道出门,徐衍给徐莳树讲着生意,一副祖孙亲昵模样,徐莳树瞧到顾菟,不免多看了几眼,因为和老板讲价的顾菟嗓门极大,带着a市的口音。
他乡遇老乡,难免多看两眼。
徐莳树这么一看,时刻注意他的徐衍自然也注意到了。
徐衍顺着徐莳树的目光一看,原先还放松的眼神,瞬间一凝。
他的修为和全盛时期比是差了些,不过,面前人是人还是妖,这事还逃不出他的眼睛。
这么一看,徐衍只恨不得拊掌大笑。
好好好,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寿数将终,新躯壳和旧魂的联系还未建妥,要是贸然转动法阵,很可能是新魂占了主导,徐衍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虽然两个都是他。
这蛤嫲精身上隐隐有金蟾血脉觉醒,金蟾招财聚宝,世人皆知,要当真蜕变成金蟾,定然是口吐金银钱币,脚踩金银之山,坐拥无尽富贵。
财力方面,徐衍已经胜过世上绝大部分的人了。
他活了许久,便是一开始不善经营,活得够久了,攒下的财富也不少,更何况,动乱时期,他收藏了许多古物。
徐衍瞧上的不是金蟾的招财,而是金蟾的蟾衣。
蟾蜍精修为到一定时候,表皮会蜕出一层角质衣膜,这便是蟾衣,此衣可延年益寿,祛除百病,其中又以金蟾的蟾衣功效尤为出众。
而这蟾衣,得金蟾心甘情愿的给,不然则成剧毒之物。
是以,坐在银灰色车子里,透过摇下窗户看外头的徐衍,他的目光落在那和摊贩砍价砍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要摆正下自己大肚皮的顾菟,微微笑了笑,心神一动,计划便起。
阿飞接触,线人举报,警署扣押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警署的罡气能将小精怪拦住,多关上几日,只等它心中烦闷和不安时,再由同是精怪的徐常德出面施恩,雪中送炭,济困扶危,不怕它不感动。
到时,徐常德不经意再露出个悲伤苦恼的表情,向金蟾讨个蟾衣,自然轻而易举。
至于之后
最近,徐家名下的国光大厦生意不是太好,徐衍也正心烦,他布了个风水局,正门的假山喷泉山环水绕,正缺一头金蟾吐水。
风管人丁,水管财。
金蟾吐水,吐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那滚滚财源。
他徐家是富裕,可是这世界上,谁还会嫌弃自家钱多
钱少有钱少的活法,钱多也有钱多的活法,欲壑难填,知足常乐毕竟是少数。
香江别墅。
屋子很空旷,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头的阳光,屋里有沉闷腐朽之炁,徐衍的目光落在徐常德身上,一言不发。
徐常德冷汗直下,只差赌咒发誓了。
“老爷,我对老爷赤胆忠心,小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就是给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背叛老爷。”
因为惧怕徐衍的手段,这会儿,徐常德幻化的人形都有些不稳了。
那被陈兆天夸赞五官端正,眼是眼,鼻是鼻的容貌有了变动,只见鼻孔变得很大,像猪的鼻子,鼻孔还微微朝天,人一下便丑了。
通过主仆契,徐衍感受到那股惊惧,隐隐还有分委屈。
他这才相信。
难道,当真是巧合
徐衍皱着眉,转过身不再看徐常德,视线重新落在那副仙人踩天梯的画作上。
那股迫人的威压褪去,徐常德趴在地上,手抖脚抖,冷汗直下,心口如擂巨鼓,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这时,又听徐衍年迈的声音在上头响起,有些冷,有些缓慢,又带着几分阴暗,像这一处遮了厚帘子的窗子一般,黑黢黢的,就连透进来的光都带着晦涩的气息。
谁也不知道,角落里是不是盘着一条蛇。
“阿飞几个被抓了”
徐常德垂着眉眼,“是。”
徐衍沉默了好一会儿,“别人倒是算了,阿飞知道的多了一些,往内地送电器,这是一条好财路,万万不能断。”
用大飞将电器从香江往内地运去,有一处地方极近,只要十来分钟便能到,生意已经铺开,上下都打点了,开弓无回头箭,自然没有折戟沉沙的道理。
徐衍心中有了定夺。
他手中多了六根香烛,香烛点燃,香火氤氲,烟气缭绕在神龛之中,奇怪的是,神龛里却没有摆神像,倒是有一个三脚的香炉。
香炉两边是狰狞的虎头,腹肚圆圆。
徐衍合了手,拜上三拜。
在清香点燃,插上香炉的那一刻,摆成一排的蜡烛烛光跳了跳。
青烟缠过烛火,好似带上了猩红之色,下一刻,烟雾缭绕地朝大张的虎头漾去,整个香炉好像活了过来一样,虎头虎嘴大张,狰狞贪婪。
徐衍收了手,目光落在这香炉上,久久出神。
他本来想用蟾衣延年,既不伤人命,亦不违天和,奈何天公不允,既然如此,便让阿飞他们为他凝聚气血,延年益寿吧。
他们的家人,他徐家自是会善待。
香火燃烧得很慢,铜制的香炉两边是虎头把手,随着香的燃烧,这时,虎头血口处隐隐有血光在凝聚。
血魄凝聚要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时间还早着。
徐衍好似不忍心在多看,他转过了身,摆了摆手,拄上拐杖,不用徐常德搀扶,自己朝屋里走去。
“药好后,送到我屋里来。”
“是。”徐常德低头应下。
别墅很大,也很静,拐杖拄在上头“咯哒”“咯哒”地响,声音一声响过一声,余音环绕,让人听了,心都忍不住缩紧。
只听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不轻不重,别墅重新安静。
徐常德这才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落在这没有神像的神龛中,看着那凝聚血气的虎头,香炉有些老旧,被烟雾熏得发黑。
数百年了,饶是见过许多许多回,夺了许多许多人的性命,再一次瞧,这心还是难免有一分的泛凉。
徐常德自己知道,他这不是善,只是物伤其类罢了。
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守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阿飞他们便会没了性命,血气魂魄也就化作血魄丹。
它能为徐衍血气,延年益寿。
这神龛没有摆神像,因为它供的神,便是徐衍。
与此同时,香江某一处的警署,审讯室。
在阿飞再一次别过头,拒不配合时,审问的丁文才将文件一拍桌子,眼睛一瞪,眼瞅着就要暴怒起身。
孙盛乐连忙抓住丁文才的手。
“丁哥,丁哥,欸欸,消消气儿,不值得不值得,为这几个渣滓生气不值得”
丁文才暴怒,“你别拦着我,刚刚那小子斜眼看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不是”
“小子,你搞清楚了,这儿是警署你现在是阶下囚老实交代了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丁文才手指着阿飞,疾言厉色。
另一边,阿飞瞥了他一眼,吊儿郎当地坐着,下一刻,他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弹了弹,嘴里嗤了一声,眼瞅着就要翻个眼白,不屑又冷傲地挪开视线。
突然,他像犯了羊癫疯一样,猛地摔到了地上,痛苦的抓着心口,眼睛瞪得很大,躬着身在地上打颤。
丁文才的手还没搁下,“你,你你,你别想讹我,我刚刚没有动手。”
他结巴了。
丁文才瞧向孙盛乐,眼里有庆幸。
还好小盛拉着他了,不然他就得落个暴力执法的名头,回头还得写报告吃处罚,真险啊。
谁能想到,阿飞这瘪三演技这么好,平时滑不溜丢的,心还狠,抓到后,说抽风就抽风,半点瞧不出演戏的痕迹。
孙盛乐过去瞧了瞧,抬起头有些着急。
“丁哥,出事了,瞧着像真的。”
丁文才瞪目,啥不是演的
这下,丁文才也着急了,他几步走到孙盛乐身边,一只手就捏住阿飞的腮帮子,往里头塞了个布,不让人咬到舌头,另一边让人躺下,脑袋歪一歪,别吐出东西把自己呛死。
阿飞拼命地翻白眼,眼睛凸得很大,半点不受控制。
这时,其他审问室里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和阿飞一道抓来的其他五人,每一个都和阿飞有同样的症状。
一时间,警署里又慌又忙,急急的脚步声不停,电话话筒被抓起,迅速地按了999急救电话。
丁文才和孙盛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荒谬。
这犯病还能同一时刻犯病
这不是病,是毒吧。
救护车的声音层起彼伏,“滴嘟,滴嘟”嘈杂喧嚣又惹人心烦意燥。
因为阿飞几人是嫌疑犯,送上救护车时还被扣了手铐,孙盛乐和丁文才也跟着去了医院。
这样一通忙,等到交接班的人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候了。
孙盛乐将外衫搭在肩上,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回走。
夜晚的香江很美,家家户户点起了灯。
潘垚捧着一纸袋的巧克力蜜豆包,抬头看这万家灯火。
只见远处有霓虹灯在转,白日瞧过去像鸽子笼的屋子,因为这灯光的点缀,也多了几分温暖。
巧克力蜜豆包好吃,可也噎人,潘垚从芭蕉村千里迢迢来香江寻顾菟,它嘴上不说,心里感动极了,这会儿,瞧着前头有个卖冰饮的,顾菟晃了晃肚皮,和潘垚说了一声,忙不迭地便走了过去。
“府君还吃吗”
潘垚手诀一掐,化了一块蜜豆包的精气到玉镜府君手中,自己也拿了一块。
咬下一口,满是蜜豆的香气。
两人一起吃豆包,一起看这万家灯火,等着顾菟的冰饮,没有说话,却也觉得很自在。
一辆车子从街道上行驶而过,车后座里,徐莳树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
“等下。”
车子慢下了速度,在一棵凤凰木下头停了下来,清风吹来,半红半绿的树木摇摆,万家灯火落在前方,这一处却是阴影。
徐莳树看着那道身影。
只见她背着军绿色的书包,手中捧着一个纸袋,手中还拿着一个豆包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眼睛很亮很亮,嘴边也漾起笑意。
徐莳树搁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少爷”前头的司机出言,“您是要下车吗这儿不能久停。”
“不了,走吧。”徐莳树收回目光。
车子的窗户摇起,汽车缓缓起步。
光和影斑斓的落在车子的玻璃上,也将徐莳树的面容模糊。
有些过去,它就像是当初那一袋炒米一样,很香很脆,他舍不得多吃,满是欢喜的捧着归家,搁到第二日第三日,它受了潮,香香的滋味便变了。
如今,他是香江的徐家人,再也不是芭蕉村的徐家人,过往的种种,他不想再被人提起,他乡故人,远远看过一眼便足够。
“土土,别瞧了,快来喝果汁啊。”
顾菟买了三杯冰饮,蟾蜍精只有两只手,这三杯可不好拿,当即便扯着嗓门让潘垚自己过来拿。
潘垚收回目光,“就来就来。”
玉镜府君“怎么了”
潘垚“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
还不待玉镜府君说话,顾菟抢先一步开口了。
“看你不正常么,按人类标准来瞧,盘盘你生得可爱,那些阿公阿婆谁见了都喜欢,买东西还多搭一个呢。”
顾菟忿忿。
明明它也可爱啊,招财进宝呢,怎么讲点价这么困难动不动就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什么走走走,东西不卖它了。
哼,人类真是没眼光
潘垚接过冰饮,喝上一口,冰凌凌的,一下便缓了出门游玩的疲劳,听到顾菟的话,她眼睛眯了眯,取笑顾菟。
哪里是人类没眼光啊,分明是顾菟杀价太狠。
“要我是店家,我也得赶你,你瞧着不像是当买客的,倒像是来砸摊子的。”
“哪里有,分明是他们瞧我的模样不顺眼。”
玉镜府君瞧着小姑娘和蟾蜍精斗嘴不停,勾唇笑了笑。
清风徐徐吹来,虽在异乡,月却是同一轮月。
不知什么时候,玉镜府君的身影没入了仙人神像之中。
潘垚也不介意。
从她认识府君那日开始,玉镜府君便时常沉睡休养,不过,想着他一直都在,就像前世那尊陪着她长大的仙人石像一样,心里便有一份踏实。
潘垚和顾菟回到孙盛乐家时,孙盛乐也才刚到家。
只听门锁“嘎哒”一声打开,孙盛乐手中还拿着潘垚写的字条,他回过头,就见潘垚和顾菟一前一后。
孙盛乐松了口气,搁下手中的字条。
“这么迟了,我还怕你们出什么事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外头寻寻你们。”
“孙哥,外头好多好吃的,我和顾菟给你买了狗仔粉。”
潘垚将手中的保温桶晃了晃。
除了狗仔粉,她还买了些苹果香梨,借住别人家嘛,要有眼力见,买点瓜果蔬菜,这样才不讨人嫌。
孙盛乐愣了愣,赶紧去拿干净的汤碗。
他瞅了瞅潘垚,暗道这小美人鱼还怪懂人情世故的。
狗仔粉是汤面,粉条搓成手指粗细,因为尖头尖尾而得狗仔粉的名字。
“好香啊,是阿娴嫂子那家的吧。”才说完,孙盛乐见潘垚乌黑的眼睛瞧着自己,他忍不住拍了拍脑门,笑道。
“瞧我,都忙糊涂了,你们刚来,肯定不知道阿娴嫂子是哪个,东西是不是巷子尾那一家买的”
潘垚点头,“恩,我瞧见那家生意好,就特意买了她家的。”
“有眼光,她家的好吃”孙盛乐赞道。
忙了一天,孙盛乐也着实是饿得厉害,呼噜呼噜几下,那面条便下了肚,大抵肚子饿得厉害,寻常的美味也成了十二分的美味。
虾米,菜脯,猪油渣咸香滋味诱人,就连面条都格外的有嚼劲,就像在摊子上现吃一样,一点也没有以前打包后糊面的情况。
孙盛乐又给自己添了一小碗。
潘垚都忍不住看他了。
孙盛乐慢下了动作,讪讪笑了下,“太饿了,今天实在是忙碌,就冰室那会儿吃了点东西,送你们回去后,我回了警署,这腿就没停过晚饭都没顾上吃呢。”
潘垚面露同情之色,警察叔叔辛苦了。
她正想说什么,突然,潘垚目光一凝,手抓起筷子,猛地就朝孙盛乐身上刺去。
这动作又快又利索,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孙盛乐呼噜着狗仔粉,还不待他提心,潘垚手中那筷子便从他身上夹起了什么。
“咕咚。”孙盛乐大口咽下了面条。
面条还未嚼烂,有些噎喉,这下,他更是打起了嗝儿。
“这,嗝儿,这是什么”
对呀,这是什么
潘垚也在细细地看自己从孙盛乐身上夹起的东西。
只见它如烟又似丝,这会儿,在筷子夹起的时候,它还在半空中扭了扭,红红的,只一缕,又细又不起眼。
要不是方才和孙盛乐凑得近,潘垚都没注意到这东西。
潘垚嗅了嗅,杏眼儿微微蹙起,“唔,有香火的炁息,又有血腥味”
隐隐还有魂灵的炁息。
潘垚渡化过好几个魂灵,嗅到过这气息。
有人淡淡,有人苦涩,有人像树上的甜柿子那是魂灵的七情六欲。
而这一缕的魂灵,它带着一点腥,一点苦涩,那是贪婪和无奈。
“孙哥,你们今天是不是遇到奇怪的事了”
潘垚指着筷子中夹的那一缕红丝,开口道。
“这上头有香火之炁,又有血腥和魂灵的气息,唔,这可能是有人将自己供奉,以命为烛,以魂为烛心,只等香烛燃尽,这命没了,魂也就散了。”
“你身上沾了这东西,说明你接触过这舍己供奉之人。”
顿了顿,潘垚又道,“密切接触。”
孙盛乐眼睛里的震撼已经无法言表了。
他瞅了瞅潘垚,又瞅了瞅顾菟,心中思量,难道小时候阿嬷说的话是真的这走了一趟鬼门关的人,再看世界,世界都不一样。
他,他不是太想撞鬼啊。
孙盛乐人高马大,有危险闯在最前头,是警署里老大得意的小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缥缈虚无的鬼。
这会儿再忐忑,事关阿飞几人,还有那走私案的突破口,孙盛乐肃了肃容,神情认真。
“有有,是有件奇怪的事。”
他将阿飞几人突如其来的发病说了说,最后道。
“我和丁哥他们都在犯嘀咕,哪里有人是一起倒下的,症状还都一样,老吓人了,瞧着就像传染病一样,警署里大家还讨论着,是要去拜拜文武庙呢,还是消消毒比较妥帖。”
潘垚
果然是玄学旺盛的地方。
“那阿飞几个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盛乐“打了镇定剂,都在医院里躺着,还没瞧出是什么毛病。”
瞧不出来的。
潘垚心里想着,没有出声。
她暗暗思量,这以人魂为祭的手法,她在玉镜府君的手札中有见过。
那是一尊邪神神像,蛊惑了世人,许以小利小财,让人心生狂热的信仰,最后以命以魂为祭,稀里糊涂便付出了性命。
其中就有提到魂血如丝,嗅之有香火之味,所以她才推测是供奉献祭。
不过,手札中还有记载了一事,当初,和玉镜府君一道除魔卫道的,还有一人,那是彼时谢予安的师兄,有度道长。
如今,香江又见这以魂为祭的邪法。
孙盛乐着急,“阿飞几个是不是要没命了”
潘垚点头,“在易经中,每个卦分为六爻,到了第七爻,那又是另一个卦了,是以,在道家之中有逢七必变的说法。”
“七七四十九小时后,香烛燃尽,命终魂散,大罗金仙也难救。”
“在医院抽血打吊针没用,你们得找玄门中人。”
孙盛乐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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