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仙低头睨了潘垚一眼,只见她还在探头瞧,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时不时地还要捂嘴偷笑,贼兮兮样子。
自己挡着门口,不让她多瞧,她仗着个头小,扒拉着自己的褂裳,从咯吱窝下头探去。
瞅一眼,别开眼睛,再瞅一眼,再别开眼睛
潘垚摇头啧啧啧,世风日下哦,男人都能生娃娃了。
让她想想,刚刚望气术下,这卵袋是藏在哪里呢
对了是关元位置
哈哈哈
想到这里,潘垚又捂嘴偷笑了。
于大仙
这小丫头片子的,她到底知道了啥子哟
于大仙枯瘦的手探出,将潘垚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冷酷又无情。
“你个小娃娃,喔什么喔呀”
潘垚无辜,“没有呀,您叫我别问这么多,我说喔,意思就是说我知道了,这又没错。”
“您瞧,我后头都没有再问了。”
于大仙
一个脑崩不轻不重地落下,“滑头”
屋子里,瞧到了黄铮龙产蜘蛛的一幕,陶小珍又惊又骇,不过,受鹤情影响,她对黄铮龙还有怜惜。
这会儿,不多不少,三十三只蜘蛛产下,各个都爬进了憨娃抱红鲤的搪瓷盆中,盆子红红火火,格外的喜庆,特别的应景。
那儿,潘垚一早就在脸盆中落了灵符,上头灵炁充裕,对刚刚出生的蜘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灵炁氤氲,毛绒绒的蜘蛛舒展开八条腿,腹肚大大,似蚕豆大小。
和蜘蛛精一样,它们的背脊上也有数只眼睛,这会儿,它们也不乱动,只眼睛转来转去,活泼极了。
“阿龙,你还好吗”陶小珍面含担心,正要为床铺上出了一身冷汗的黄铮龙擦洗,突然,她手中的动作停了,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就犹如完整的冰上多了一条缝隙,随即,冰越裂越大,最后成冰崩一般,直接砸入水中,掀起波浪滔滔。
往事一幕幕的从眼前闪过,事情还是同样的事情,心境却大不一样。
陶小珍僵化的影子也重新开始灵活,原先一瞧到黄铮龙的影子,它就会像藤蔓缠树一样缠上去,依恋又缠绵。
这会儿,影子清醒,瞬间门对黄铮龙失去了迷恋。
陶小珍的眼神也愈发的清明,她瞧向站在一旁的陶小宝,神情茫然,先是颤抖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陶小宝目露担忧,“大姐”
“小弟。”陶小珍想哭,却不知道怎么哭,她这几年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再看黄铮龙,陶小珍怒火滔滔,目露癫狂。
“黄铮龙,你这该死的”一声愤怒的声音夹杂着懊恼和心痛喊出,震撼人心。
接着,屋里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还有黄铮龙惨痛的哀嚎声。
“珍吶,别打这里,别打这里呜呜,痛痛痛”
黄铮龙被陶小珍扯下了床,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陶小珍只要想着这几年自己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宝贝,丢了爸妈兄弟,还一口一个阿龙的蠢事,心中就恨得不行。
瞬间门,她的眼里有狠厉一闪而过。
乡下地头,争田争地争水,妇人能顶半边天,女子要是凶起来,那也是格外的凶。
只见她高高地抬脚,重重地踩下,毫不吝啬力气,踩的位置还是黄铮龙的痛处。
瞬间门,刚刚产蛛完的黄铮龙是伤上加伤了。
“嘶嗷呜”
痛到极致,那一下,脑袋有一瞬间门的空白,黄铮龙瞪大了眼睛,要是再大半分,说不得眼珠子都脱眶了。
下一刻,黄铮龙躬着腰,将自己蜷缩成了弯瞎。
痛痛痛
痛死他喽
陶小宝瞧得是目瞪口呆,两腿也不自觉地夹紧,倒抽一口凉气,总觉得自己也疼了。
蓦地的,他想起什么事,趁着黄铮龙这会儿没有盖被子,赶紧朝他的屁股处看去。
只见那儿光溜溜的,原先自带的毛裤子没了。
陶小宝松了口气,这才安心。
股道道没了乱毛,看来,这风流命是破了。
“呸”陶小珍打得累了,重重啐了黄铮龙一口,叉着腰喘了好一会儿气。
“我要和你离婚”
陶小珍目露恨意和嫌恶,好一会儿,她丢下这句话,抬脚出了屋子,不再给黄铮龙多留一个眼神。
黄铮龙蜷缩着身子,伸出手,狼狈地喊着小珍。
不,不会的。
小珍不会对他这么无情。
陶小宝丢了个被子到黄铮龙身上,目露嫌弃。
“盖着吧,瞧你这丢人现眼的样儿。”
黄铮龙连忙抓住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刚刚生蜘蛛生太多了,这会儿还火辣辣的痛,他两腿打颤,却仍是倔强模样。
“你们死心吧,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不签字”
陶小宝目露嘲讽,“你不签字最好。”
黄铮龙愣了下,随即眼睛睁大,陡然想起了个事儿。
当初,和自己领结婚证的是陶小怀,陶小珍只是办了酒席。如今,陶小怀半死不活模样,从法律上看,只有陶小怀是他黄铮龙的妻子。
陶小宝自然说不签字最好。
黄铮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再看向搁在地上的脸盆,里头三十多只的蜘蛛,每一只都是他生的,更是惊惧。
一时间门,他的精神头垮了,瞧过去疲惫又狼狈。
小院子里,于大仙有些不放心。
“土土啊,他要不要紧刚刚他肚子鼓起来,卵袋出不来,后来,那卵袋就破了,蜘蛛崽是一只一只出来的,他别不是出事了吧。”
于大仙倒不是心疼黄铮龙,他只是担心,黄铮龙要是损了身子,回头闹到公安处,他家土土要遭罪。
潘垚意外,“我又没干啥,我还做好事了呢,要不是我给他画了催生产子的平安符,他的产程哪里能这样顺顺利利不是一只崽,是三十三只崽呢。”
潘垚强调,重点在三十三只。
她今儿这符,绝对是超强发挥了。
“他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么能怪我头上”
秘药是他黄铮龙自己吃的。
蜘蛛精是他自己招花引蝶惹来的。
卵袋也是蜘蛛精下的。
她潘垚做啥了她啥都没干
潘垚瞅了屋子里头的黄铮龙一眼,宽慰于大仙,道。
“师父,您就别操心了,您想啊,就像刚刚生了娃的妇人一样,身子都很虚的,黄同志现在也是这样,回头坐个月子,养几天就好了。”
于大仙
别说,被潘垚这么一宽慰,于大仙也觉得,他家土土啥都没干,瞬间门,他也宽心了。
陶小珍收拾了行李,准备和陶小宝一道回九龙镇。
三白镇的酒厂效益好,黄家祖上都是会酿酒的,传了一手好技艺下来。
这几年经济开放,支持个人做生意,经济流通。
黄家除了去酒厂做工,赚一份工资,还会自己酿酒来卖。
再加上这几年,黄家也没个一儿半女,做活的人还是三个成年人,是以,很是攒下了一笔家当。
陶小宝也不客气,直接让陶小珍带了大头的钱傍身,首饰也带上。
按他的话来说,这房子才是最大头的,最大头的留给了黄铮龙,他陶家很厚道,他黄铮龙该知足才对。
“大姐,你别不好意思,这钱你也有挣一份,他欺你骗你这么多年,要是这点钱都舍不得,他还是个男人吗”
黄铮龙可怜巴巴地瞅着陶小珍,恳求道。
“小珍,你别走,我们家不能没有你我知道错了,都是小妹勾我的,我以后一定和她断得干干净净。”
陶小珍神情很冷,“到现在你还说这种混账话。”
“二妹是有错,你也不见得清白。”
老话都说了,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几年,黄铮龙也不是没有花花肠子,只是陶小珍和陶小怀都看得紧,尤其是陶小怀。
蜘蛛精顶着陶小怀的壳,性子又泼又辣又娇,将人把得牢牢的。
陶小珍铁了心要走,躺在堂屋竹床上的陶小怀怎么办,这事却让人头疼了。
潘垚又看了一会儿,翻了翻陶小怀的眼皮,还试图招魂。
奈何,陶小怀的命魂消散多年,身体却仍有生机,又因为蜘蛛精这几年一直顶着这壳,这会儿呼吸虽然浅浅,寿数却未到。
潘垚瞅了一眼陶小宝,只见他咬着后牙槽,目光沉沉地看着陶小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潘垚心中也理解。
陶小宝在外头做工养家,要是带了陶小怀回去,到时,这人谁照顾
还不是爹妈和大姐照顾
说起这荒唐事,事端可以说是陶小怀的不甘心招惹起的,陶小珍心中芥蒂,也情有可原。
到最后,烂摊子还得砸在了陶小宝的爸妈手中。
毕竟,血脉亲缘割舍不断,陶小怀这样,最为难的还是当爸妈的。
养嘛,劳神劳心又劳力
命魂已丧,又没苏醒的念想,到最后养的也只是一具躯壳。
不养嘛,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眼睁睁地看着人没气了,又着实心中不忍。
要当真饿死熬死陶小怀,这当爸妈的,简直是生生往自己身上背了债还个一座山一样重的人命债
平时时候,家里添个孩子都得累坏一圈子的人,更何况还是个没有知觉的成年人。
喂饭,擦身,照料五谷轮回大人的身子又重,哪样不是重活
照顾病人还不像养小孩那样,养小孩的,熬一两年,小孩也就长大了,事情也就过了,日子过起来是有盼头的。
这照顾病人,它是沉重又瞧不到希望的事。
潘垚想了又想,觉得不能让这烂摊子丢到陶家父母的身上。
她问了陶小宝的意见,最后,她决定将蜘蛛精重新搁回陶小怀的命宫处。
“你放心,我会和这蜘蛛精结契,平时管着它,让它不能顶着陶小怀的身子胡来,让你们家蒙羞。”
“等这具身体的生机散了,蜘蛛精就离开肉身了。”
白瓷碗里,蜘蛛精竖起了耳朵。
它入人间门多年,很是学了些人情世故,想着自己那三十三个崽,原先蔫耷的心气,犹如木炭逢风,“蹭”地一下,瞬间门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管怎么样,它都得活下去
它要是不在了,它三十三个娃就要没了娘了。
没了娘,爹娶后老婆,那爹都得成后爹了。
三十三个咧
这叫它如何安心
“小仙长,我愿意和你结契,结奴仆契”蜘蛛精忍着心痛,又隐秘的有种自豪感涌起。
孩儿们,瞧到没,娘为你们付出了好多。
转过念头,蜘蛛精怕陶小宝和陶小珍阻拦,又开口劝道。
“大姐,小弟,虽然是半道顶上,不过,这几年下来,咱们也算兄弟姐妹一场了。你们想想,爸妈年纪都大了,哪里能照顾小怀的身体”
“而且,他们就是再气,听着孩子没了,也得心痛难受。”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们这没当爹没当妈的,那是一点也不知道”
自诩有三十三个孩儿的蜘蛛精很能体会这当爸妈的心情,只见它前头两个毛脚动了动,挥舞叱咤,很是老道模样。
断绝来往和怄气是一回事,人要是没了,又是另一回事。
人非草木,子女没了,爸妈怎么不会伤心
这一伤心,可是会伤脾胃的
蜘蛛精连连保证,只要它顶着陶小怀的壳子一日,它就会把陶小怀的爸妈当亲爸亲妈一样孝顺。
陶小宝拳头捏得很紧,最后,他和陶小珍对视一眼,泄了口气,颇为无奈,还是同意了。
别的不说,这蜘蛛精有一件事说得对。
当爸妈的再是气,再是怒,知道孩子没了,那口心气也得丧去大半。
“麻烦小大仙了。”陶小宝开口。
潘垚点头,“客气了。”
潘垚寻了纸笔,想了想,提笔写契。
白纸上落下黑字,笔触如行云流水,字字匀称,瘦字有肉,肥字有骨。
潘垚跟着老仙儿学写毛笔字,这一手小楷写得出色,颇具风骨。
于大仙在一旁瞧着,不住地点头。
不错不错,笔势如飞鸿戏海,字字生动,土土是贪耍了些,不过,功课还是下了苦功夫的。
东坡先生曾说过,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门,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写大字要如小字,写小字又要如写大字。
很快,潘垚便将契约写完,吹了吹,墨汁干透。
只见上头的黑字错落有致的落下,疏朗又宽绰有余,正是应和了小楷的精髓。
潘垚指尖氤氲道灵炁,送入契书。蜘蛛精数只眼睛瞅着契书,悲愤这条款的苛刻。
“地主剥削老农也就这样了这是卖身契”
“签不签不签算了。”潘垚作势将契书收起。
“签签签我签”蜘蛛精着急忙慌,嘴巴一张,也射了道妖力到契书之中。
契成
瞬间门,那张白纸黑字的契书化作灵光,落在了潘垚和蜘蛛精身上。
签了卖身契,蜘蛛精精神头蔫耷。
潘垚控制着它往陶小怀的命宫处飞去,还颇为稀奇。
“你们当妖精的,还识字呢。”
这一点,倒是比顾菟那蟾蜍精出息一点。
蜘蛛精蔫蔫,“陶小怀上过,我入了她命宫,她命魂虽散,却有记忆残留。”
要不是这样,它怎么能将陶小怀的性子学得这样像,这么些年,谁都没有瞧出她的不妥。
潘垚恍然,难怪。
蜘蛛精才落到陶小怀的命宫,手指动了动,待到全身能动,她就如鲤鱼打挺一样,一下就跃起,朝黄铮龙那屋奔去。
趴着那脸盆处,数了数小蜘蛛。
一、二、三三十三,一只不少。
蜘蛛精一脸的慈爱,“好好好,不愧是吸纳了先辈的妖丹之力,我的孩儿们生得真健壮啊。”
这么健壮,当爸爸的生它们下来,真是辛苦了。
再看黄铮龙,蜘蛛精一把拉起他的手,情真意切。
“孩子爸,真是辛苦你了。”
黄铮龙手一缩,就像被滚油烫了一样,满脸的惊恐。
小蜘蛛吸纳了鹤情秘药中的妖丹之力,开了窍,不似凡间门蜘蛛,不过,它们还算不得妖物,只能说聪明一些,修行之路能走多远,也看要机缘。
潘垚怕闹出意外,也在小蜘蛛身上立了契,一时间门,她觉得自己还真像地主了。签了长工,就连长工的娃儿一道签了。
蜘蛛精要留在黄家,黄铮龙自然是惊惧的,也不愿意她留下。
不过,没人搭理他。
他说破了天都不成,陶小怀可是他的老婆,法定的结婚证还搁抽屉里摆着呢
听说潘垚要带一些三白酒回去,蜘蛛精积极的去准备,连钱都不收,花的是她口袋里的私房钱。
奴仆契约下,她整个人,连同孩子都是潘垚的了,哪还有什么私房钱。
潘垚体会到了当地主婆的快乐
“就是便宜黄同志了,我还给他留了个老婆。”潘垚遗憾。
于大仙
他瞅了黄铮龙一眼,都说惊恐伤肾,再加上今儿这一遭产子,还是一胎三十三个宝黄同志以后有没老婆,估计都没差了。
不能想不能想。
于大仙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打了个颤抖,连忙抬手一顶,将鼻子上的蛤嫲镜戴得更牢了。
春雨绵绵下了几日,到处湿哒哒的。
虽然说春雨贵如油,但这下得满地流油,却也恼人。
这日,潘垚才醒,就听到家里的枇杷树上传来一阵阵鸟鸣声。
久雨闻鸟鸣,不久即转晴。
瞅着外头的天空,潘垚觉得这水炁正要散去,天气要转晴。
果不其然,大概八点左右,一道光刺破云层,天光大亮,云层也渐渐褪去。
“妈妈,你要去哪里啊”
潘垚瞧到周爱红手臂上挎着竹编的篮子,地上潮湿,泥土湿泞,她还穿上了雨靴,手上戴上袖套,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这个呀。”周爱红看了看手中挎着的篮子,笑了笑,指着墙上的万年历,道。
“喏,今天是春分,妈和你梅子婶她们一起去田里采些野菜,回头做春汤。”
潘垚眼睛一亮,缠上周爱红,“妈,我也一起去。”
周爱红爽快,“成,靴子穿上,再拿根竹棍,春天多蛇虫,小心别被蛇咬了。”
潘垚应下。
老话都说,春汤灌脏,洗涤肝肠,平安老少,阖家安康。春分时候采的春菜,做春汤最是滋补。
春菜是野苋菜,在田野间门能瞧到,细细的一颗,碧翠碧翠,又被叫做春碧篙。
没有一会儿,潘垚便采了一小篮子,满满的冒尖,格外的让人欢喜。
前几天才下过雨,青草上都着湿漉漉的水炁,走在里头,闻着这草香和泥香,潘垚只觉得神清气爽。
心旷神怡,目光远眺,有疏朗之意。
“妈妈,我先去老仙儿那儿了。”
周爱红和梅子几个妇人一边摘春菜,一边还在热络地闲聊,雨下了几天,好不容易晴朗,大家伙都心情愉悦。
潘垚瞅着周爱红没这么快回去,便喊了一声。
“哎,去吧。”周爱红也不以为意,继续和几人说着笑,热热闹闹。
“爱红,你家盘盘真是生得越来越好了。”
“是啊是啊,还是咱们芭蕉村的水土养人。”
“”
“梅子,你家那位真的要去外头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别回头被人当猪仔卖了”
“要我说,我们芭蕉村也不错,最近村子里办养鸡场的人多了,还有人想要养鸭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过,咱们在家里也能发财,还去外头做什么”
“是啊是啊,小庙里求的符灵着呢,我家的鸡鸭鹅都乖,就连那猪吃东西也比以前欢快。”
说起六畜平安符这事,大家伙乐呵得合不拢嘴。
那牲畜都是肉,回头能卖钱的
大家伙一道养鸡也不错,养的人多了,成了规模,回头下蛋也有大车开来收,倒是省了事儿。
被叫做梅子的人嗔怪地瞥了眼说扫兴话的人。
“什么猪仔不猪仔的,晦气话”
“都是亲戚,他还能骗了我们家不成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说为什么发财路子找我们啊这亲戚不都是这样吗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一个发财,带着亲戚一道,他多了人手,我们多一条路子,互惠互利的事儿呢。”
周爱红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去外头也好,在家里也罢,只要日子越过越好就成。”
春分好时节,草木青翠,空气清新,几人拌嘴了几声,到底是不忍心辜负这难得的艳阳天。
大家伙儿挎着篮子,不说扫兴的事,又开开心心地采春菜了。
去庙里的时候,正好经过老仙儿起房子的那一处地方。
几天时间门,那墙已经砌得老高了。
“小大仙。”陶小宝瞧见潘垚,率先打了个招呼。
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篮子,笑着道,“这是采春碧篙去了”
潘垚点头,也笑着道。
“今天要做春汤,你们吃不要是吃的话,我和妈妈说一声,下午的点心就做春汤过来。”
别瞧春汤是用野苋菜做的,好像不值钱,但里头还滚了鱼片,回头再搭个面条或米饭,滋味好,能填肚,意头也好。
陶一锋乐乐呵呵,“都成,周大姐瞅着煮就行,我们三个都不挑嘴。”
真子也用力点头,“周大姐做饭好吃”
距离三白镇那事,已经又过去了一周,潘垚也不知道陶小珍回到九龙镇后,日子是不是难熬。
毕竟,她当初闹着要嫁,还是俩姐妹同嫁一人,这事儿几乎是整个镇的人都知道。
如今,她又回了九龙镇,可以想到,这事儿还有的说嘴。
陶小宝和陶小珍又不好多说,像什么鹤情秘药,蜘蛛精的妖丹,他们总不能和大家伙说得太仔细。
这一说,事情添上了神异色彩,讨论的人肯定更多。
多经过一张嘴,事情就又多一分面目全非,回头,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
陶小宝叹了口气。
“我给爸妈说了秘药的事,倒是没提二姐没了过几天,等你们这处的房子盖好了,我和真子要跟着一锋哥去外头,准备拉个工程队,大姐也跟着一起去。”
“以后有机会,我给大姐凑些钱,买个屋子,也算有自己的家了。”
离了这地头,外头天大地大,谁还知道谁呀。
“那就好。”潘垚也庆幸。
还好和黄铮龙领结婚证的是陶小怀。
“对了,我让小蛛每个月给你家捎点钱,你就别推了,它顶了你二姐的身子,这孝敬是它该付的。”
蜘蛛精自己的名字也简单,就叫小蛛。
潘垚怕陶小宝推辞,紧着又说了一句。
“跟啥都能过不去,就不能钱过不去钱又没犯错,对吧,咱们不能这样迂腐。”
陶小宝被潘垚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
“对,我又不傻。”
又唠嗑了几句,潘垚这才往于大仙庙里走去。
今日春分,昼日等分,天光好似也比寻常时候黯淡得慢了一些。
吃了春汤,肚子暖呼呼的,夜里时候,潘垚的元神出窍,只心神一动,便落在了小庙的屋檐角。
果然,那儿有道白影氤氲着月华。
瞧见她来,玉镜府君宽袖一拂,汤碗便不见了踪迹。
潘垚斜睨一眼,哼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都发现啦
玉镜府君是个贪吃的,只要供了好吃的,当天晚上,他那道白影绝对在小庙的屋檐角出现。
这会儿再藏汤碗,迟了
对上潘垚那副了然的大眼睛,玉镜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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