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捉虫) 江小青搂着被子……(1 / 1)

江小青搂着被子,屈起膝,双手环住,神情凄惶又无助。

“妈,怎么办我觉得我梦到的就是真的。”

“倘若,今天我没有去找潘垚,那么,我和家聪就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会都当徐昶是好朋友,是好大哥”

“我们谁也没有怀疑,最后,这些事都会是真的。”

“我会死,妈,我会死的。”

江小青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梦里那人的绝望好像感染了她,她就像是被一条大蟒缠住了,蛇身越勒越紧,勒得她呼吸困难。

蟒头冰冷无情的看着她,还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

“呕”江小青干呕了几声。

“青啊,没事没事,妈在呢。”李燕芳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她强忍住心中悲痛,一把将江小青抱在怀中。

“别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妈会护着你,妈一定会护着你”

“妈”江小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真的好怕。”

“不怕不怕。”李燕芳安慰,“小大仙都透了天机了,现在,我们都知道那徐昶不是好东西。”

“是,他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不过,咱们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李燕芳说着说着,突然道,“说起来,这次这事,还真多亏了你被鬼掐了屁股。”

要不是被掐屁股,留下了青印子,许家聪就闹不起来。

闹不起来,她们自然也不会去芭蕉村找大仙看事,也就碰不上潘垚。

事情偏偏又这般巧,潘垚一下便见到了许家聪,江小青和徐昶人。

人的气息命运缠绕,爱恨纠葛。

不论是爱,还是怨和恨还有不甘,它们都是那样的强烈。

他爱她,他又爱他,她好悔好恨,情丝伴孽缘,是以,望气术下,潘垚将这段孽缘瞧了个真切。

“妈”江小青闹了个大脸红,“怎么还说掐屁股这事呀,我”

她好歹是个大姑娘呢。

江小青小声:“不好听。”

李燕芳见她脸上染上红意,哭得半哑的声音还有点嗔意,心中放松了一些,有意逗她。

“怎么就不能说了”

“妈和你说啊,我还打算问问小大仙,打算去学校的厕所旁边,给这掐屁股的怪东西烧一点纸钱,再上一柱清香,表表我的心意。”

李燕芳“这大概就是你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江小青

这时,屋子外头传来急急忙忙的走路声,许家聪肩上搭着毛巾,手中捧着一脸盆的温水,满头都是汗的进来了。

“小青,你还好吗”

许家聪一脸的担忧,他拧了毛巾递过去,道。

“快擦擦,要不,明天咱们再去芭蕉村,找你那学生再问问”

江小青看着许家聪,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眼泪又簌簌的往下掉了。

许家聪心慌极了,手忙脚乱。

“是不是鸡冠血抹得不够你又见鬼了天亮了我就再去买两只鸡回来”

“小青你别怕,我这次去羊城,也赚了一点钱,你要吃啥买啥,我都给你买,要是哪里不舒服,我也都能带你去看你,你别哭呀。”

“家聪”一句你别哭,江小青哭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许家聪,一把抱住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更相信你一点。”

“不不,你也有错,都是你把那徐昶引回来了,都是你的错”

许家聪莫名,不过,他还是顺着江小青的话,不住的道。

“好好,都是我的错。”

“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抱着江小青,手轻轻的拍着江小青的后背,小夫妻一人和乐,互相体贴。

说到底,这徐昶是奔着许家聪来的,要是许家聪不心怀戒备,说不得,还真的会被钻到空子。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几番思量,李燕芳叹了口气,还是将潘垚的批语说了说。

最后,她开口道。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小青做了这样的梦,这是上天给的警示。我就家里煮饭的老太太,学问不如你们,也不如你们爸爸,不过,我也知道庄生梦蝶的故事,倘若没有潘垚,小青梦里的事,十有八九是会发生的。”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目光定定,“你要是介意,就和小青离婚吧。”

“小青是我的闺女儿,我和老江都会护着她,六里镇的这个家,永远都有她的一份。”

“妈妈。”江小青心中酸涩,又带着被宠爱的甜密,酸酸甜甜。

这是妈妈在护着她,当她是小囡囡一样护着呢。

千言万语凝结,最后,江小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妈。

李燕芳拍了拍江小青的手,以实际行动告诉江小青,闺女儿别怕,万事有妈妈在。

这个年代说离婚,那是整个娘家都是会跟着丢人的,被邻居指指点点,茶余饭后添一道谈资。

这道谈资,可以从八十年代,再说到21世纪,街坊邻居一点都不厌烦。

李燕芳这话,着实是一腔的慈母心肠。

“我,我怎么会”许家聪脸都憋红了。

他又是震惊又是气。

当然,他气的是他自己,他这等于是交友不慎,引狼入室,结果害的却是妻子江小青。

“小青没有错。”许家聪一把握住江小青的手,语气坚决。

微卷的发,白皙的面皮,略带书生孱弱气质的面上是属于男人的坚毅。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小青都没错。”

“妈,小青,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和徐昶有所来往。羊城的生意做不成了,我在咱们市也能做,六里镇也能做。”

“我不离婚,我是一定会好好待小青的”

江小青是信许家聪的。

梦里,她扛不住打击,人没了后,许家聪一夜白了发。

他和徐昶大打了一架,直把人打了个半残,生意也不做了,带着孩子就回到了六里镇。

这是她的故乡。

他沉默了很多。

原先爱笑又张扬的小卷发,一下就死寂了。

在六里镇,他将她爸妈照顾得很好。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轮弯月挂于天畔,薄云笼罩,月色氤氲。

许家聪躺在床上,想起徐昶那杀胚,牙齿还恨得咯咯作响。

真是狡猾的毒蛇,在小青的梦里,他竟然还趁着他酒醉,不怀好意的轻薄了他。

还留了口红印

简直一箭双雕,占了他便宜不说,还挑拨他和小青的夫妻关系。

真是能得他了

咋不去上天呢

这一刻,许家聪深深体会到一件事。

酒,它就不是好东西。

男儿家在外头应酬,也是要注意清白的。

另一边,九龙镇上,被许家聪和江家人咬牙切齿的徐昶也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周围一片的雾茫茫,瞧不见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谁”

“是谁在捣鬼”

徐昶目露警惕,朝四周看去。

这时,一阵戏剧的唱腔从迷雾中传来,咿咿呀呀,哀婉动人,带着旧时光的韵致。

说实话,这唱腔着实不错,徐昶和家里的老祖宗一起听过戏折子。

对于戏曲,虽然没有太精深的研究,但起码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这再好听的唱腔,在这样一片迷雾茫茫中,徐昶也感觉不到动听,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阴森之感。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昶郎,是我呀。”

小兰香倏忽的出现在徐昶的背后,它贴着徐昶的后背,将唇靠近徐昶耳朵边,吐气如兰。

“你最爱的小兰香啊。”

徐昶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攀了一条大蟒,大蟒张开口,露出獠牙,吐出腥风血雨。

小兰香有些委屈,空荡荡的戏服支棱在徐昶背后,水袖环住徐昶的腰肢。

它将脸贴上后背,依恋的蹭了蹭。

“昶郎,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最爱我这样依恋着你吗”

小兰香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不见徐昶有回应,突然,它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还差一面镜子。

那时,它和昶郎就是这样一前一后,在镜中一眼万年。

从此,情定生生世世。

梦中的世界由小兰香主导,心意一动,徐昶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

只见镜子里倒映着徐昶的影子,纤豪毕现。

他还是那么的帅气,眉目英挺有神,穿一身白衫温文尔雅。

然而,可怕的是,他的身后有一件戏服,戏服是粉红色的,水袖缥缈,镂空流苏罩衣风流,头饰琳琅动人,看过去十分美丽精致。

但再精致,它支棱在半空中,头饰下头没有脸,水袖里头也看不到手。

如此一来,这份妖娆的美丽便只剩下阴森。

鬼,是鬼

是鬼缠着他了。

徐昶瞳孔急剧的收缩,后牙槽咬得死紧,咯咯咯的牙齿磕绊声起。

这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寒气往头顶上灌下,清凉,透心的凉。

“你,你是谁”徐昶打摆子。

小兰香嗔了一声,“昶郎,奴说过了,奴是小兰香啊。”

徐昶磕磕巴巴,“您,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我哪儿得罪了您,您和我说说,我给您摆果供奉,化金山银山给您。”

小兰香依恋,“我不要摆果供奉,也不要金山银山我只要你,昶郎,我只要你呀,昶郎。”

昶郎,昶郎,昶郎

小兰香缠缠绵绵。

清晨日出,第一缕阳光从东边山脉一路朝九龙镇奔袭而来,席卷了夜里的黑暗。

床铺上,徐昶猛的坐了起来,胸口大力的起伏。

入秋时节,他还睡得满身是汗。

汗水沁得他头发湿漉漉,狼狈极了。

看着外头的阳光,徐昶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梦啊。”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旋律。

小兰香吐气如兰,依依不舍,“昶郎,今夜,我还在梦里等你哟。”

青天白日的,徐昶整个人都僵住了。

潘垚再见徐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胡子邋遢,原先一丝不苟的衬衫也发皱泛黄,眼底一片的青翳,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里有着惊慌和疑神疑鬼。

啧,可怜哟。

潘垚不负责任的想。

于大仙一蒲扇拍过来,“修心窍”

潘垚嘴巴一抿,连忙收了自己幸灾乐祸的模样。

对,她得修心窍

为善为恶,为谣为杀,为仙为佛,皆是心役之也,得心一气,修心之窍

潘垚念念叨叨。

可是,没有用的,她真的好开心呀。

潘垚眼睫弯弯,唇边漾起小梨涡。

于大仙

这丫头,今儿真是甭修了。

“大仙,我这是怎么了”徐昶着急,“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他痛苦的薅了薅发,“现在,我都不敢睡了,只要我一睡着,铁定会有鬼缠过来。”

“它真的好吓人,就一身戏子衣衫,没有脸也没有手,还没有脚搂着我就喊昶郎。”

“昶郎,昶郎,昶郎”徐昶啊啊啊的发疯,“我快疯了。”

潘垚、于大仙

啧,是有点疯了。

于大仙斟了一杯凉茶,推了过去,“徐先生先喝杯茶,败败火,平静平静心情。”

徐昶心神不宁“多谢大仙。”

徐昶捧着杯子,耳朵听着于大仙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废话。

没错,就是废话。

徐昶面色发沉,眼神也阴鸷了许多。

“按大仙你来说,这小兰香和我是前世的情缘它缠着我,并不是因为怨和仇,而是因为有情”

于大仙摇蒲扇,一副乡间高人模样,“不错。”

徐昶咬了咬牙,“大仙有没有办法渡化它小兰香于徐某人来讲,毫无关系,毫无瓜葛。”

“前世的情缘,理应在前世就终了。”

于大仙颇为光棍的摆了摆手,“恕我才疏学浅,渡化小兰香,这事我还做不到。”

徐昶又说了几句,于大仙还是摇头,只道自己有心无力。

徐昶颇为泄气。

至于潘垚,他并没有多问。

一来,上次潘垚道破了他对许家聪的心思,这几日,许家聪和他断了来往,态度坚决,他被小兰香缠得焦头烂额,一时也抽不出空来挽回。

一来,这当徒弟的有一手,当师父的,自然是得有两手了。

徐昶按常理推测,垂头丧气。

于大仙宽慰,“徐先生,既然是前世的情缘,小兰香心中有你,你就放宽了心吧,它是不会害你的。”

徐昶笑得艰难。

不会害人也吓人啊。

如今,他简直是风声鹤唳了。

潘垚在一旁练习大字,红红的纸张裁成长条,她拿笔舔了舔墨,多余的墨汁在砚台边缘控干。

秉气凝神,笔走龙蛇。

很快,红纸黑墨上便有两行别具风骨的字。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于大仙一看,当下就道,“好字,土土这一手字又有了精进,这行字间缠绵悱恻,似有情意绵绵,搭着这句诗,别有一番韵致。”

“诗好,字好”突然,于大仙僵了僵,瞥了一眼徐昶。

就是景不够好。

才听了徐昶被还情鬼缠着,转眼间,潘垚就写了这句诗,看起来像是他们在阴阳怪气一样。

果然,徐昶眼睛定定的看着潘垚。

他想的没错,这丫头真的和他有仇。

潘垚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她冲徐昶笑了笑。

小丫头天真可爱,钟灵毓秀,笑起来也格外的乖巧,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乖巧了。

“小兰香它有什么错呢只是太爱你罢了,情之一字,它也只是一介俗人,勘不破的。”

暗戳戳的,潘垚特意说了这句话。

徐昶脸都黑了。

他本来想问问潘垚,广纳才思,看看这小弟子是否有办法送走这戏子鬼。

听到这句话,徐昶立马把话吞了回去。片刻后,徐昶气血上涌,大大的灌下一口冷茶,这才勉强道。

“今日叨扰了。”

“大仙不用相送。”

徐昶走后,于大仙整理桌上的茶杯子,一边收拾,一边数落。

“这越有钱的越是小气,上门也不拎个礼,我叽里咕噜的和他说了一通,还请了他一杯茶,结果呢他倒好,做人现实着呢。”

“听到我解决不了小兰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师父消消气。”潘垚接过于大仙手中的活计,塞了把蒲扇过去。

于大仙瞅着桌上的字,啧了一声。

“土土,你刚刚就是在阴阳怪气吧。”

潘垚坚决不承认,“哪呢,你别胡说,我还修着心窍呢。”

“至于这话,我在望气术里,瞧见他对家聪姑丈说过,他能说得,自然我也能说得。”

潘垚理直气也壮。

望气术的孽缘里,许家聪狠狠打了徐昶一顿。

徐昶半跪在地上,抹了抹嘴边的血迹,眼里都是疯狂,他盯着许家聪,似痴似狂。

“家聪,情之一字,我徐昶只是俗人,我勘不破。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那都是因为爱。”

“我爱你,我爱你啊家聪”

芭蕉村,小庙前。

潘垚撇了撇嘴,“我看家聪姑丈好像被恶心坏了,但徐先生自己又很感动,我有点瞧不明白,这爱,到底该是感动还是恶心。”

潘垚摊了摊手,“刚才我这么一说,徐先生的表情告诉我,这爱就是恶心。”

“师父,你瞧,他自己都觉得他自己恶心呢。”

于大仙

徐昶被小兰香入梦诉着衷肠,夜里睡不好,白日没精神,也没心思去缠许家聪了。

相思符符箓上的光亮一日日淡去,小兰香慢慢的将情丝还去,只等还尽那一日,便能开始新的一生。

许家聪凭着去羊城一趟开的眼界,生意有条不紊的进行。

江小青安心的在六里小学教着书,偶尔瞧见潘垚和江宝珠在课堂上嘀咕,还是能绷着脸,手指头在书桌上扣扣两下,以示警戒。

潘垚捣鼓开宝珠伸来的手,立马坐直了身板,正襟危坐。

她和班上其他娃娃一样,认真的看着江小青,眼神清澈,里头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江小青

这样的高人,真的很难让她有对高人的敬畏。

至于厕所那掐屁股的鬼,潘垚拿着有它气息的符箓,在厕所和学校寻找了一通,没有找到。

也许已经离开了。

潘垚只得将符箓暂且收好。

时间在学校的铃铛声中,一天天过去。

秋去冬来,潘垚穿上了厚袄子。

“妈,我回来啦。”才走进院子,书包还没有放下,潘垚先扯着嗓子喊妈妈。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潘垚找了一通,没有瞧见周爱红,反倒是在自己屋里的床上发现了一件新袄子。

大红色的袄子,同色的裤子。

还没有穿,潘垚就知道自己穿上后,肯定特别的喜庆。

“盘盘,你回来了”屋子外头传来周爱红的声音。

“妈”潘垚回过头,对周爱红绕前绕后,亲昵不已,“你刚刚去哪啦我都没瞧见你。”

“去你周婶家,她家的船今天去了大江,下了两网子,运道不错,那位置刚好是鱼窝,载了一船的鱼回来。”

“我就去帮她捡网子了。”

“喏,这鱼儿就是她给的,肥吧。”周爱红颇为欢喜,领着潘垚去看自己分回来的鱼。

潘垚攀着大缸,踮脚一看,鱼儿一个摆尾,甩了她一脸的水。

“好鲜活。”

“是吧。”周爱红也高兴,“一看就好吃,妈今儿做鱼汤,搁一点酸笋,喝下一碗,保准暖呼呼的。”

“嗯”

潘垚踮着脚,指尖漾起一点灵光,灵光倏地朝大尾鱼窜去。

恩,这条最肥,今儿就吃这条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伙儿都赶着最后的时间,想要多赚一些钱,到时多去供销社买些东西。

瓜果糖饴,灯笼对联,鞭炮星星棒,新衣裳新鞋子林林总总。

忙碌又抠搜了一年,这过年时候,总得清闲又大方一些吧。

船厂又接了条客船的活计,潘金忙碌得厉害。

夜里时候,寒风一阵阵呼呼的吹来,拂过树梢,树枝摇晃,沙沙沙的作响。

今夜的月亮倒是有点亮,树影投在地上,斑驳又像鬼手,张牙舞爪的。

潘金打着手电筒,自行车蹬得很快。

远远的,瞧见自家拉着灯,潘金心中一暖。

“叮铃铃。”自行车的铃铛在院子外头响起。

趴在桌子旁写作业的潘垚一下就抬起了头,雀跃不已。

“我爸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爸呀。”周爱红逗她。

“这是爸爸的铃声,他和我约了暗号。”潘垚跑出去找潘金,瞅见潘金,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爸。”

“哎,盘盘吃了没”潘金领着潘垚往里走。

“没有。”潘垚摇了摇头,“我和妈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等我干嘛,自己先吃就是了。”潘金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心里甜滋滋的。

堂屋的钟表时针快指到了七。

冬日天暗得快,这个点,大家伙儿早就吃完了饭,忙完事情,再烫烫脚,差不多八点时候,大家伙就得睡了。

毕竟,这电费一度得一毛一呢。

鱼汤鲜美,潘垚还渡了些灵气到这鱼儿中,吃起来更是肉嫩汤美。潘金吃完后,还添了一份饭,将剩下的鱼汤拌进了饭里,呼呼噜噜的吃个痛快。

“好吃”

潘垚手托着腮,看着电灯光下的潘金,心里格外的心疼。

“爸,要不咱们不干船厂的活了,瞧你,这几天忙得都憔悴了。”

“现在,我会给人看事消灾,每次也都有红包拿,要是这不够,我再去芦苇江寻一寻,再摸点河磨玉回来。”

潘金好笑,“那玉哪是这么好捡的。”

“好了好了,我就最近忙了一点,老周又打了一条船,等他的这条船打好了,厂里就没什么事了。”

潘金拒绝了潘垚的好意。

闺女可是用来疼的,哪里能让盘盘来养家

他还年轻着呢

说起老周,周爱红也不经感叹,“是啊,今儿那两网子下得好,你是没瞧见,网兜里都是大鱼。他家又要做一条船那今年是没少发财了。”

潘金点头,“这还不是渔船,做的是大船。”

大船走的是大江,做的是载客的生意。

江风呼呼的刮,被潘金和周爱红念叨的老周就睡在船上。

江风一吹,江面水波起,大船也跟着摇晃。

迷迷糊糊中,老周起身,走到甲板上准备往河里屙上一泡。

手电筒在甲板上放着,就搁在他脚下。

“什么东西飘来了。”

老周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弯腰拿着手电筒,往河里一照。

这一照了不得啊。

只见河里飘着一坨像人形的东西,黑黑的发长长的,像水草一样在水中漂浮缠绕。

老周一个激灵,瞬间,睡得还迷糊的大脑就清醒了。

这是死人

下一刻,好像是应和着他的想法,这坨东西动了动。

接着,它转过了身,露出一张月夜下白得像玉的脸,接着,她手朝老周伸去,手中有一个像碗一样的东西。

她笑了笑,声音好听。

“大哥,可以给我一碗水吗”

“我有点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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