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废水和尸骸
黑暗中的脚步声可不像是一两个人发出来的，甚至感觉都不像是人类的，因为太轻微也太细碎。
与脚步声同时出现的，还有类似于狗叫的声音，光是听动静，感觉就像一大群狗狂吠着朝他们冲过来。
下水道里的野狗群落？
话说下水道里真的有野狗吗？
野狗也不会用箭矢这种东西吧？
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大串疑问，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见面就是一箭肯定来者不善。
裴仁礼揉了揉脖子，急忙画出三个符文，名为法师护甲的法术所形成的魔法防御将他保护起来。
旁边的伊芙也立刻使用防护法术保护自己，所以一时间除了光亮术和舞光术的照明外，还亮起了启动法术时的魔法灵光。
在战斗中，优先给自己迭甲，比优先输出更重要，毕竟站不住的DPS是没有任何输出的。
卡雅如一阵旋风般冲到最前面抽出长剑，寇拉也后退半步，摘下背上的短弓瞄准黑暗中涌动的声音。
稍时，脚步声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但依旧能听到如同狗叫的声音在不太远的黑暗里，如同窃窃私语，裴仁礼他们这边只能看到一大堆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
用过防御法术的伊芙遥遥比了个手势，身边漂浮的一枚舞光术的光球快速飘了过去，将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照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玩意儿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一种直立行走，身高大概到正常人小腿左右高度的蜥蜴。
当强光驱散了它们周围的黑暗时，让这些小蜥蜴明显慌张了起来，但还是像鼓起勇气似的站在原地没动，拿着粗糙的长矛和捡漏弓弩的爪子微微发抖。
看到是它们，众人明显松了口气，寇拉甚至放下短弓，再一次拽着裴仁礼的斗篷，颇为兴奋的说：
“快看快看！是狗头人！”
“我看到了！放手！”
这帮直立行走的小蜥蜴并没有长着狗头，而是因为它们的叫声很想狗，所以才被叫做狗头人。
严格的说，它们也算是一种智慧生物，但智商和地精一样普遍比较坑爹，而且论能打方面，单对单的话说不定都打不过地精。
狗头人通常会居住在洞窟中，出人意料的是，它们能算很优秀的矿工，能够挖掘出非常复杂坚固的洞穴。
下水道这种环境也是狗头人的最爱，绝大多数拥有下水道的城市里，都会有狗头人出没的传闻。
居住在下水道的狗头人偶尔会趁着夜色潜入居民家中，盗窃一些亮闪闪的餐具或果腹的食物，当被人发现的时候，狗头人并不会反抗，而是赶紧逃走，它们很清楚不能伤人，因为那样的话会引来大规模的围剿。
总的来说，这帮家伙属于有点坏，但没有坏的很彻底的一群小蜥蜴。
野外已经很少能见到狗头人的踪迹了，它们的生存环境被地精等怪物挤压，很多冒险者都没见过狗头人，甚至一度传出见到狗头人会有好运气这种离谱的传闻，这也是为什么寇拉很兴奋的样子。
裴仁礼当然也没见过，关于狗头人的一切都来自图书馆的怪物图鉴。
面对一帮汪汪叫的蜥蜴，卡雅倒是没觉得多稀奇，握着剑柄朝它们喊道：
“你们有会说通用语吗？”
狗头人是能学会通用语的，毕竟也算是智慧生物，能够交流。甚至还有狗头人中出现过法师这种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可能众人碰到的是一群杖育，卡雅喊了两声，回应过来的还是只有一片汪汪叫的声音。
此时裴仁礼向前一步，在其他人听起来，他发出了一种沉闷的低吼，如同某种野兽，感觉不太像是人类的声音。
神奇的是，低吼的声音过后，狗头人那边突然安静了不少。
很少有语气变化的伊芙用略微惊讶的声音说：
“你居然会龙语？”
“略懂略懂。”
毕竟不好解释自己那什么语言都能轻易听懂的能力是怎么来的，裴仁礼只能随口谦虚两句。
狗头人自称是从五色龙后提亚马特的血液中诞生，但至今没有证实，感觉更像是这帮小蜥蜴吹个牛逼。
不过狗头人的语言确实是龙语，那种如同狗一样的汪汪叫声，可以看做是口音非常重……
让伊芙惊讶的原因是，龙语虽然属于法师必修课之一，但仅限于文字，龙语的发音非常困难，需要一定的天赋和长时间的练习才行。
从裴仁礼入学的第一天起，同学们就猜测过这家伙就算不是贵族少爷出身，也肯定是来自学者之类的家庭。
毕竟他的皮肤太白了，手掌上也没有任何体力劳动留下的老茧，所以对于他居然会龙语这点，其他三人只是惊讶而不是奇怪，权当是小时候的精英教育成果。
裴仁礼这边低吼两声，对面的狗头人也跟着汪汪叫，这种乍看之下鸡同鸭讲的对话居然能够成立。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交流就省事不少。
“这帮狗头人会发起攻击是因为咱们不小心进入了领地，放松一点，太紧张的话会刺激到它们。”
跟其他人解释一句，裴仁礼又用龙语道：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能不能派个代表跟我交谈？”
在别人听起来狗头人只是在汪汪叫，但在裴仁礼听起来就像是一大帮人乱糟糟七嘴八舌的回答，听的他头都大了。
直立行走的小蜥蜴群中又响起一阵激烈的讨论，不过很快就有个举着长矛（以它们的身高来说算是长矛）的狗头人走了出来。
“沙沙是代表，你可以跟沙沙交谈。”
这个叫沙沙的狗头人鳞片与其他的狗头人不同，鳞片成淡绿色，且背部和驼背一样稍稍隆起，就像下面有个翅膀等待长出来似的。
某种特殊的情况下，狗头人确实能长出翅膀，他们的语言之所以是口音非常重的龙语，就是因为它们跟龙有血缘关系。
关于龙的部分以后再说，裴仁礼见状说道:
“我们正在追一个逃进下水道的人，你们有看到吗？”
“沙沙没看见。”
毕竟众人已经偏离原本的方向很远了，这帮狗头人没有看见也在情理之中。
裴仁礼正要问问最近的出口在哪，随即就听到沙沙说：
“但沙沙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人类，经常从那边传来凄惨的吵闹，这让沙沙很害怕。”
凄惨的吵闹？
难道说拐卖人口的组织把人关在了下水道里？
这句话引起了裴仁礼的注意，他马上追问：
“详细说说。”
“沙沙不知道详细的情况，沙沙和族人一般不敢靠近，而且自从那些人类来了以后，经常有剧毒的废水排放到沙沙的领地附近，很多雏龙都因为废水死了。”
狗头人说的雏龙，并不是真的龙，它们习惯把自己刚出生的幼儿叫做雏龙。
毕竟这帮家伙一直以自己拥有龙脉而自豪来着。
听到它这么说，裴仁礼顿感费解。
有毒的废水是什么情况？这不就是个拐卖人口的事情吗？
话说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和技术标准，也做不到工业化，再说就算可以也没有必要在下水道建化工厂啊？
有毒的废水到底怎么来的……
“沙沙和族人试图反抗过，但人类太强了，我们打不过。”
这句话让裴仁礼从短暂的思考中回过神，继续问道：
“你说的废水和凄惨的叫声最近也还有吗？”
沙沙用爪子挠了挠头：
“好像没有了，最近几天没有听到声音，废水虽然还一些流下来，但比起以前也少了很多。”
“你能带我们去吗？”
裴仁礼说着，很是肉疼的从兜里摸出一枚铜板，快速画了个符文，将光亮术黏在上面，这也让铜币如同自己会发光一样。
他晃了晃手中的铜板：
“如果你带我们去，它就是你们的了。”
蜥蜴人的群落中立刻爆发出非常热切的讨论声，裴仁礼开出的条件让它们格外心动。
狗头人喜欢闪亮的东西，一块碎玻璃都会被他们当成绝世珍宝，所以用附着了光亮术的铜板糊弄就足够了。
看得出‘闪闪亮亮’对狗头人来说诱惑力真的很大，胆小的它们只是简单的讨论了几句，沙沙立刻拍板：
“我们同意，沙沙可以带你们去，但沙沙不会进去，沙沙需要你们的保证。”
“好吧，我保证只需要你们带路而已。”
说着，裴仁礼还把那枚铜板丢了过去，引得狗头人一阵哄抢。
“谈的怎么样了？”
其他人可听不懂裴仁礼跟狗头人说了什么，见好像是告一段段落，卡雅赶紧问道。
“这帮狗头人虽然没见过咱们追的那个人，但他们似乎知道拐卖人口的组织把肉票都关在了什么地方。”
“难道他们把人关在下水道里？”
“应该是没错了。”
寇拉看了看裴仁礼捏着下巴皱着眉头的样子：
“这不是好消息吗？你为什么有点愁眉苦脸？”
“因为我觉得这事儿不仅仅只是拐卖人口那么简单啊。”
最初裴仁礼以为这次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抓个马仔交差即可，事实上一开始也确实很顺利。
但接下来的发展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尤其是现在回忆起不久前的种种细节。老实说，裴仁礼有种自己似乎被卷进什么麻烦事的预感……
他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