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7月7日,马勒出生在波西米亚的伊格劳村,不过,故乡留给马勒的大多是痛苦的回忆,父亲开的小酒馆里喧闹、酗酒的三教九流,经常头痛的母亲病殃殃的表情以及夭折的弟妹们被运走的小棺材,等等,这些都给马勒以刺痛的感觉。死亡的阴影总是缠绕着童年的马勒,他没有朋友,鲜有快乐,最大的乐趣就是跑到附近的树林里静坐。
1870年10月,马勒第一次公开登台演奏钢琴,当时他只有10岁,6个月之后,他启程去布拉格继续学业。然而,布拉格并不是马勒心目中最理想的城市,与许多从小地方来的孩子一样,马勒把维也纳视为圣地,他希望到那里去寻找机会出人头地。15岁时,马勒终于如愿以偿,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在那里,马勒展现出非凡的才华和叛逆的精神,他敢于挑战在学院被奉为圭臬的勃拉姆斯作曲理论,转而投到布鲁克纳的门下成为瓦格纳的信徒。毕业后他没有回到故乡的小剧院工作,而是跑到靠近德奥边境的小城奥尔姆当指挥,不久,由于才华出众,马勒成为卡塞尔的合唱指导。当然,马勒不会甘心在小镇当一辈子音乐指导,他在等待时机,马勒找了布拉格德国剧院的新任经理安格罗·纽曼,在纽曼的支持下,马勒成了该剧院的第三指挥。此后,依靠才华和周旋的手段,马勒终于在布拉格立足,并在28岁时出任匈牙利皇家歌剧院指挥。
不过,19世纪末的匈牙利皇家歌剧院只是欧洲的三流剧院,马勒上任伊始就把目标放在提高剧院地位上,为此,他必须放弃一些原则,比如作为捷克犹太人,他必须演出仇恨犹太人的瓦格纳的歌剧,新演出季时,马勒在匈牙利指挥首演了《莱茵黄金》。此外,马勒只能把在音乐学院时反勃拉姆斯的那股锋芒暂时收敛起来,皇家歌剧院演《唐璜》的时候,他还专门邀请勃拉姆斯参加,结果,勃拉姆斯在包厢里睡着,且鼾声如雷,他也不再计较。
马勒和皇家歌剧院的蜜月期并不长,在布达佩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1891年,匈牙利独臂钢琴家泽齐(Zichy,G.)出任皇家歌剧院院长,不久,马勒就得罪了这位音乐权贵,因为马勒拒绝在维也纳指挥上演泽齐的一部歌剧,于是,泽齐报复了马勒。他不得不离开布达佩斯到汉堡去,在汉堡,马勒得到了彪罗的赏识,同时,还找到了忠实的追随者瓦尔特以及后来的情人女高音安娜·冯·米尔登伯格,但是,马勒的目标依然是他魂牵梦绕的维也纳。
1896年,机会终于来了,当时任维也纳宫廷歌剧院(即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前身)音乐指导的威廉·雅恩(Jahn,W.)已经老迈得昏聩不堪,不仅好几年不上演新剧目,还擅自删除歌剧的场景,目的竟然是要早点回家打牌。在他的领导下,宫廷剧院不仅声望大跌而且经济情况每况愈下,然而,由于雅恩的资格很老而且与皇室的关系相当深,因此,没有人愿意出面要求他退休。马勒对宫廷剧院的窘境早有耳闻,于是,他开始行动起来,首先,他找到了从前的情人米尔登伯格,让她担任谈判的中介人,其次,马勒凭借与匈牙利一些权贵的良好关系向维也纳频送秋波,当时,李希特是马勒有力的对手,为了达到目的,马勒不惜通过夸大李希特的酗酒和粗暴来诋毁他。几个月之后,事情有了眉目,可是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马勒是犹太人,这在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者眼里是很犯忌讳的,结果,马勒毫不犹豫地宣布改宗罗马天主教。这个障碍被克服之后,1897年,皇室宣布马勒出任维也纳宫廷剧院副指挥,消息一经发布就引起轩然大波,一个来自德国北方小城的首席指挥、一个改宗的犹太人、一个才36岁的年青人,竟然得到了这个象征着荣耀的职位,简直不可思议!只有那个老头子雅恩还没有感到大难临头,他以为宫廷只是为他派来一个副手,6个月之后,他终于知道了马勒的手段,雅恩被迫退休,马勒成为弗兰茨·约瑟夫皇帝最信任的首席指挥。
在此后的一年之中,他花费九个月管理歌剧院,剩下三个月主要待在麦亚尼希作曲。他有一栋小房子位于沃特湖畔,马勒在此创作了第二号至第八号交响曲。
由于辛苦的工作,马勒的健康情况日渐恶化,大约从1900年左右,马勒开始吐血。1901年4月,马勒因为内脏出血而被迫中断工作,爱乐乐团根据惯例推选首席小提琴家海姆斯贝格代替他指挥,然而,马勒竟然以今后拒绝到乐团指挥相威胁,因为他认为让一个拉小提琴的来取代自己是一种侮辱,遇到这样的突**况他认为应当取消演出。结果,维也纳爱乐乐团投票决定依然让海姆斯贝格指挥,马勒愤然与维也纳爱乐断绝了来往。
1902年3月9日,马勒与阿尔玛正式结婚,马勒的弟子布鲁诺·瓦尔特写道:“他的新娘,阿尔玛·辛德勒22岁,身材高而苗条,美得足以让人晕倒,可以算是维也纳最美的少女,出身于一个富有的好家庭。然而,我们这些朋友都为他担心:他41岁,阿尔玛22岁,而且还是如此漂亮,过去她习惯了丰富多彩的生活,而马勒却喜欢离群索居,与世隔绝……不过,他们的爱情是最重要的!”
然而,名望却使马勒在维也纳树敌更多,加上国家歌剧院的财政情况一直很不好,因此,马勒必须面临选择,他决定离开维也纳,他挑选了格鲁克的《伊菲姬尼在陶里德》作为告别维也纳的最后演出曲目,伊菲姬尼是被自己的父亲出卖给神的,同时她又是一个伟大的牺牲者,如果没有她的献身就不会有特洛伊战争的胜利,马勒感到自己就是个被奥地利出卖的牺牲者。
马勒
1907年似乎是一个转折的年头,马勒失去了祖国和工作,他的命运发生了变化,马勒4岁的小女儿玛丽因为感染白喉而夭折,阿尔玛的精神近乎崩溃,而医生也诊断出马勒患了严重的心脏病,他必须静养而不是工作,马勒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曾经钟爱的两项运动:游泳和登山。马勒心灰意冷,每天他都在读德文版的中国诗歌中度过,后来他依此创作了《大地之歌》,在总谱的扉页上马勒写了一句让人难以捉摸的话:“这能忍受吗?”与阿尔玛的婚姻出现了裂痕,阿尔玛是否忠诚成了马勒最严重的精神负担,他总是担心妻子不忠,最后马勒甚至到弗洛伊德那里寻求答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结果是马勒有恋母情结,他对阿尔玛的移情过分强烈了。
1908年,马勒在大都会歌剧院指挥了自己在美国的第一场歌剧演出,此后他又在卡内基音乐厅指挥演出,他似乎已经不再去想维也纳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恢复了在国家歌剧院的工作热情,马勒试图重振旗鼓,将德奥剧目在美国发扬光大。然而,一场剧院内的“政变”打破了他的希望,亲德派的经理海因里希·科利德被迫辞职,斯卡拉歌剧院的经理加蒂-卡萨扎粉墨登场,他把托斯卡尼尼请到了美国。不到一年时间,马勒在歌剧院的势力就被托斯卡尼尼铲除殆尽,他不得不黯然退出。
1911年2月马勒最后一次前往美国,不久病况严重,被送回维也纳。1911年5月18日,因链球菌感染病逝于维也纳,留下未完成的《第十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