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莫里克歌曲集》(1 / 1)

莫里克(Eduard Morike,1804—1875)是一位诗人,原先学习神学,但兴趣却在诗歌方面。他的诗歌“继承古希腊以及自歌德以来德国抒情诗的传统,自然朴素,不加雕饰,情感真挚,音调优美和谐,并且善于把情感化为形象,对人的思想感情能洞察入微”[3]。

沃尔夫从1888年开始,根据莫里克的诗歌创作歌曲,这是他十年来读莫里克诗歌的一次厚积薄发,是情感酝酿之后的结果。53首歌曲,沃尔夫却是在1888年2月至5月的短短数月时间里完成了绝大部分,当时为了安心创作,他借住在一位朋友在维也纳郊外的别墅里,一气呵成完成了这套歌曲集。

《莫里克歌曲集》共53首,分成四卷,第1—12首为第一卷,第13—24首为第二卷,第25—39首为第三卷,第40—53首为第四卷。

《男孩与蜜蜂》(Der Knabe und das Immlein)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二首,从人声和钢琴同时开始,在钢琴部分采用了卡农式的应答,这个动机反复出现,在整首歌曲中起到了主导动机的作用。

谱例:《男孩与蜜蜂》(《莫里克歌曲集》第二首)钢琴部分的动机

《就是他》(Er ist's!)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六首,莫里克写作这首诗歌的时候,正是生活非常平稳、即将结婚的阶段,因此,诗中充满了对春满人间的期许与描绘。沃尔夫让钢琴声部保持使用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用这一固定的音型来营造一种流动感。同时又根据歌词内容的描绘,在人声部分不断地变化调性(G大调—升F大调—B小调—A大调—升F小调—升C大调),[4]使听众产生丰富的色彩联想。

谱例:《就是他》(《莫里克歌曲集》第六首)

《被遗弃的少女》(Das verlassene M?gdlein)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七首,原诗非常优美,也是德语诗歌中的精品,有很多作曲家曾以这首诗为题材创作歌曲。采用的是单三部曲式,中部“es springen die Funken (跳着颗颗火星)”,人声部分的附点节奏勾勒出火花稍纵即逝的美妙景象。

谱例:《被遗弃的少女》(《莫里克歌曲集》第七首)中部

译词:《被遗弃的少女》

Früh, wann die H?hne kr?h'n,

清晨雄鸡啼鸣,

Eh' die Sternlein verschwinden, 星辰已经隐去,

Mu? ich am Herde stehn,

我必须在炉边

Mu? Feuer zünden.

把火来点起。

Sch?n ist der Flammen Schein,

多美丽的火焰,

Es springen die Funken.

跳着颗颗火星,

Ich schaue so drein,

我看着这一切

In Leid versunken.

沉陷悲哀里。

Pl?tzlich, da kommt es mir,

突然,我想起来,

Treuloser Knabe,

不忠实的少年

Da? ich die Nacht von dir

昨天晚上,我还曾经

Getr?umet habe.

梦到过你。

Tr?ne auf Tr?ne dann

泪珠连着泪珠

Stürzet hernieder;

泉水般涌出,

So kommt der Tag heran -

如此日复一日

O ging er wieder!

不断地重复!

在第一卷里,比较出名的还有如《寄语风神琴》(An eine ?olsharfe,第11首),这是一首悲歌,而第12首《遁世》(Verborgenheit),表现的是沃尔夫所追求的那种神秘主义和内心平静。

《漫游所见》(Auf einer Wanderung)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15首,也是沃尔夫的个人代表作之一。这首歌曲也是他艺术歌曲交响化思维的一个实例,和他同时代的音乐评论家汉斯立克曾经嘲讽过:“我们的作曲家常使得钢琴伴奏成了主要部分,而歌唱旋律成了附加物,有时伴奏还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打断歌唱部分。”[5]汉斯立克意在嘲讽,在我看来,倒是很好的总结,可以看出钢琴声部在沃尔夫歌曲中的重要作用。在这首歌曲中,钢琴几乎是独立发展的,在描绘那种飘渺的神秘情境时,钢琴的表现力更是超过了人声。

谱例:《漫游所见》(《莫里克歌曲集》第15首)钢琴引子部分

《清晨》(In der Frühe)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24首,也是第二卷的最后一首。诗歌描写的是诗人的矛盾心情和迷乱彷徨,因此,沃尔夫的音乐也从沉闷而缓慢的乐句开始,钢琴伴奏让人产生一种纠缠不清的感觉,颇为契合原诗的情绪。

谱例:《清晨》(《莫里克歌曲集》第24首)

《风之歌》(Lied vom Winde)是《莫里克歌曲集》中的第38首,是第三卷中的代表作。莫里克的这首诗是一个失恋的疯女孩与风之间的对话,作曲家非常敏锐地抓取了诗歌中戏剧性的一面。用大量的钢琴半音阶来营造风的形象,忽而静,忽而动,达到了相当出彩的效果。

谱例:《风之歌》(《莫里克歌曲集》第38首)

《火焰骑士》(Der Feuerreiter)是《莫里克歌曲集》的第44首,也是整套《莫里克歌曲集》中最戏剧性,也是经常在舞台上演出的曲目。这首歌曲的钢琴部分很有特点,三连音和附点节奏运用得很多,人声部分则更接近于朗诵。钢琴部分沃尔夫写得非常细腻,譬如,在钢琴伴奏的左手低音部分写了平行八度,描绘的是火焰骑士的那种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状态。

谱例:《火焰骑士》(《莫里克歌曲集》第44首)

译词:《火焰骑士》

Sehet ihr am Fensterlein

你可曾在窗边凝望

Dort die rote Mütze wieder?

还有,那红色的帽子?

Nicht geheuer mu? es sein,

是什么让它忽而升起

Denn er geht schon auf und nieder.

忽而落下。

Und auf einmal welch Gewühle

骚乱的人群

Bei der Brücke nach dem Feld!

聚集在田野桥旁!

Horch! das Feuergl?cklein gellt:

听!火警钟声尖鸣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Brennt es in der Mühle!

有一个磨坊着火了!

Schaut, da sprengt er wütend schier

看啊,他去哪里了,火舌飞转

Durch das Tor, der Feuerreiter,

通向大门 — 这是火焰骑士

Auf dem rippendürren Tier,

骑着他的马,瘦骨嶙峋

Als auf einer Feuerleiter!

像是一架火的阶梯!

Querfeldein, durch Qualm und Schwüle, 穿过田野,穿过烟雾和热气

Rennt er schon und ist am Ort!

他跳下,他找到了目标!

Drüben schallt es fort und fort:

那边的钟声隆隆,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Brennt es in der Mühle!

有一个磨坊着火了!

Der so oft den roten Hahn

你能在一英里之外

Meilenweit von fern gerochen,

闻到火的味道,

Mit des heil'gen Kreuzes Span

拿着一块十字架的断片

Freventlich die Glut besprochen -

向火神请求

Weh! dir grinst vom Dachgestühle

唉!仿佛看到那人子的敌人

Dort der Feind im H?llenschein.

在地狱之光中透出微笑

Gnade Gott der Seele dein!

神啊请仁慈地抚慰你的灵魂!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Rast er in der Mühle!

有一个磨坊着火了!

Keine Stunde hielt es an,

不到一个小时

Bis die Mühle borst in Trümmer;

磨坊就变成了废墟;

Doch den kecken Reitersmann

但那鲁莽的骑士

Sah man von der Stunde nimmer.

再也不会看到这一刻。

Volk und Wagen im Gewühle

人和马车成群结队

Kehren heim von all dem Graus;

离开现场往家转;

Auch das Gl?cklein klinget aus:

大钟也停止了敲击: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Hinterm Berg,

在山那边,

Brennt's! -

火焰正烧灼。

Nach der Zeit ein Müller fand

后来磨坊主人找到

Ein Gerippe samt der Mützen

一个带着帽子的骨

Aufrecht an der Kellerwand

直立靠在地窖的墙边

Auf der beinern M?hre sitzen:

母马骨头的上面:

Feuerreiter, wie so kühle

火骑士,多么冷酷

Reitest du in deinem Grab!

你骑着进到了坟墓。

Husch! da f?llt's in Asche ab.

沉默啊!化成了灰烬。

Ruhe wohl,

安息啊,

Ruhe wohl

安息啊,

Drunten in der Mühle!

就在那磨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