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因为不满东罗马帝国无休止的政治阴谋，转而投靠了部落的高等精灵，也焦急的在大酋长面前窃窃私语，痛斥着西部帝国的无耻，说好的赠予土地，却转头将部落的主宰，称呼为达西亚，潘诺尼亚两省总督？将大酋长视为帝国公民，奥古斯都的臣子？
但是，苍白的马却不慌不忙，伸手阻止了他们的话语。
“达西亚，潘诺尼亚两省总督佩因赫斯领命！感谢奥古斯都陛下的慷慨，愿他长寿。”
早已从赫妮薇尔，埃提乌斯那里学习了帝国礼仪的大酋长，熟练的行了一个极其繁琐、复杂的宫廷礼节，向奥古斯都的使节表示尊重。苍白的面庞之上，那温和的笑容不知为何，让帝国使节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自己被一条毒蛇死死盯住，冷汗，几乎浸透了自己昂贵的丝绸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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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城内所有元老院成员，让他们过来见我，埃提乌斯除外——这件事不能让这小子知道，起码现在不能。”
待苍白术士打发走了使节之后，他迅速召集了城内所有能征善战的的元老院成员，正好，大战刚刚结束，参战的元老都还呆在潘诺尼亚，没有返回部落的中心，位于达西亚的恐怖堡。
佩因赫斯抚摸着手中那柄雕刻着卢恩符文的永恒之枪。他所熟悉的五世纪罗马历史，已经被自己亲手改变——蛮族的传奇领袖、永恒之城的攻陷者、罗马之灾、西哥特至高王：阿拉里克被自己亲手斩杀。
不过，他弟弟阿尔陶夫，大将狄奥多里克，这两个历史上记载不多，但却在日后，先后成为西哥特至高王的蛮子，倒是成功逃跑。接下来的历史进程，只会更加的扑朔迷离——而且，阿提拉呢？上帝之鞭呢？为什么自己连这个传奇游牧之王的影子都没听说过？为什么部落打下来的疆土······跟匈人王国有九成的相似？
“佩因赫斯，你怎么想的！”
正当大酋长陷入沉思之时，克里斯蒂娜愤怒的声音从营帐中响起，打断了大酋长的思绪。见鬼，她喊的不是夫妻常用的昵称，而是极其正式的全名。
“那些罗马人，侮辱我们用鲜血换来的荣耀，一想到那些家伙，会将大家付出此等代价，才夺得的胜利，说成他们的东西，我就想把他们的头全部割下来！挂在塞尔曼的城墙之上——大家为了胜利已经牺牲了太多东西，就连你都差点没命，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多恐惧吗？”
胭脂烈马发出愤怒的低吼，但是焦急的声音中，却充满了对苍白术士的关切。
“好啦，没事的，那些躲在大理石宫殿里的老糊涂，只是想保存一点点自己的颜面而已。土地，金钱，人口，不都在我们手里吗？一点点脸皮罢了，当你赏给他们的不就好了？乖。”
佩因赫斯轻轻抱住了爱人的身躯，安抚着她的冲天怒火，克里斯蒂娜身上冰冷坚固的铠甲铁片，硌的自己有点疼。
“你想想，在最初血怒氏族饥寒交加的时候，为什么兽人，地精，还有已经灭族的蜥蜴人，愿意跟我们歃血为盟？”
“因为凛冬已至，独狼死，群狼活。那时候大家被白灾逼得在不联合击溃东哥特人的防线，那就只能在白色的死寂中同归于尽。”
胭脂烈马的怒火，稍稍有些平息，在白马的怀抱中挣扎了两下之后，也疲倦的靠在了佩因赫斯的肩头，这场战争把部落和西哥特所有参战将士，都逼到了极限。
“没错，那时候大家在不联合就只能等死，虽然大家彼此之间有着血仇，但还是能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共同拼搏。”
大酋长凝视着那对好似红宝石一般瑰美，艳丽的血色双瞳，十分认真的说道。
“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格雷丁尼安，有了外高加索，有了达西亚，甚至即将拥有潘诺尼亚，所有人都摆脱了白灾的威胁，可以安居乐业。
大家平日里去萨尔玛提亚、外喀尔巴阡、希帕里尔大草原放牧，冬天在返回安全地点过冬，与东，西两个罗马帝国的贸易，更是可以轻易获得草原上所有难以获得的物品，所有人都生活在安逸之中，曾经那个将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去浴血奋战的理由，已经不见了。”
大酋长加重了语气。
“还记得我给你将的那些异世界的故事吗？曾经有一个伙驰骋在北地草原上的游牧氏族，他们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严苛的环境铸造出铁打的士兵，那些草原上的汉子们纵横驰骋，浴血奋战，最终击败了南方帝国，在南人温暖富庶的地盘，建立了一个崭新的帝国。”
“但是，这些几乎征服了整个世界的百战老兵，发现天下再也没有了敌人之后，很快就沉沦在了南方的温柔乡中，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不再学习骑马射箭，反而沉迷与声色歌舞之中。
用不了多久，整个帝国都腐朽了下去，等被他们征服的南方帝国爆发出反抗的浪潮之时，那支曾经纵横天下的骑兵，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从建立到灭亡，只用了九十八年的时间，如果一个小马驹刚好在帝国建立的时候出生，那么他甚至能活着看到自己所属的帝国分崩离析。”
“所以，你担心部落也会这样？就像吃饱了的猎鹰，獒犬一样，是不会去狩猎的？”
克里斯蒂娜皱起了眉毛，仔细想想，氏族里的确有少数人马，开始安于享乐，而且商履氏族的酋长加里维克斯，的确吃的比以前还要肥胖了，现在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下巴数量是两位数。
“没错，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个新的目标，一个新的假想敌。”
佩因赫斯松开了双手，部落的元老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帐篷，对自己投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大酋长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是要宣布什么事情。
“兄弟姐妹们，罗马人许诺的黄金到了，来！人人有份！奖赏有功的士兵，慰问失去了丈夫、父亲的家庭。”
大酋长一蹄子踏碎了一个沉重的木箱，无数黄澄澄的苏德勒斯金币，宛若决堤的湖水一般，从破碎的木箱之中汩汩而出，铺满了小半个地毯，无数枚金币光滑的表面，同时折射着烛火的微弱光芒，甚至将整个王庭大帐，照耀成了辉煌耀眼的灿金之颜。
而这种装满了金币的木箱，可足足有几十箱，甚至来不及从帐篷外的马车中卸下。
看着一个个眼睛全部变成金币模样的贪婪酋长，佩因赫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些金币，西罗马帝国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拿出来了。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城市内的宝贝数百倍于此，传说中建立在七丘之中的永恒之城，更是遍地黄金。”
“大酋长，您已经带领我们打下了足够多的生存空间，获得的战利品，也足够我们享用，挥霍。但是继续打罗马人这事······他们虽然衰败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猫人酋长粗鲁的打断了大酋长的话语。
“我们猫人氏族，在外高加索征服战役时，加入了您的麾下。我们与东罗马帝国，和西哥特，这些西罗马帝国的叛军都打过，两次战争虽然胜利，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尤其是这次！我几乎打光了上一代人留下的精锐老兵，其他氏族也损失惨重——非要跟他们打吗？我们通过互市，已经可以获得罗马人的商品了，没必要流血抢夺。”
“是啊，是啊。战利品的确丰厚，但是这代价也的确过于血腥，跟这么大一个帝国交恶，断绝贸易，不值啊。”
眼看有人做出头鸟，其他酋长也小声的嘟哝出声，剩余的元老，更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里，加上这次伤亡的确大的离谱，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土地有了，牛羊有了，金币有了，这得赶紧回家把牲畜养起来啊。
“我可没有说，现在就要跟罗马人开战。”
佩因赫斯安抚着厌战情绪浓厚的诸位酋长。
“诸位，罗马人的奥古斯都继承制度非常特殊，那可不是我们之间的长子，或者长女继承制。想知道谁建立了罗马帝国的雏形吗？凯撒，他自己就是一个军阀，带着十三军团渡过了卢比孔河，击败庞培而得天下！后世的屋大维，诛杀安东尼而得天下！
图拉真，那个将罗马版图扩张到极限的皇帝，他父亲是西班牙行省的总督，自己也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军团长。
儒略历224年，来自阿拉伯大漠，一个名为菲利普的夺心魔，甚至都凭借帝国公民权，和手中的数支军团染指帝位！
啊，这些年代有些久远，那么我就说上一任罗马人的皇帝，狄奥多西一世，他一个达西亚的军阀，最后怎么着？还不是因为兵强马壮，击败了所有挑战者，成为新一任的奥古斯都！”
苍白术士的黄金竖瞳之中，闪烁着兴奋，而又危险的混沌邪焰。他拿出了罗马人为了面子，而改写的委任状——霍诺留大帝没有割让潘诺尼亚的土地给部落，反而将大酋长，说成了潘诺尼亚，达西亚两个“帝国行省”的总督，节制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军事力量。
“兵强马壮者为奥古斯都，夺心魔当得，我也当得。我现在也是罗马公民！甚至两省总督！帐下兵马无数，更有诸位相助！试问，西边那个战帅他有几个战团？能跟我们比？有哪位兄弟姐妹，敢跟我一起去攫取罗马人的天下？！”
王庭大帐在陷入短时间的沉默之后，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他们完全沦陷在大酋长所描绘的美好未来之中，不可自拔！
奥古斯都，那可是这些怪物、蛮族认知中最为尊贵、最为恐怖，最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神圣名号！但是，他们跟随的大酋长，似乎离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当大酋长成为了奥古斯都，那么在做的各位，谁还不能得一个军团长，总督的名号？眼前的黄金，跟一个个富庶行省的财富想比，又特么算的了什么？
“安静，安静，安静！”
帐篷内，兴奋的氛围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一项被部落敬畏，甚至恐惧的大酋长，连续喊了三遍安静，才勉强压制住诸位酋长雀跃的心情。
“当然，夺取奥古斯都之位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这个通往顶点的路途之上，将会被鲜血与尸体铺满。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和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军，不然铺在脚下的尸体，就会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大酋长冷静的说道。
“所以，当我们彻底控制住了潘诺尼亚行省，拿到达尔马提亚行省的出海口城市之后，我要求你们回家不能贪图享乐，训练部队的事情一刻都不能松懈！
萨宾娜，阿莎娜，兽昂纳多，你们的船工、技霸团体，立刻赶往达尔马提亚行省的海港城市，招揽那里所有的船工，为部落打造一支舰队，与一支强大的海军。”
“您的意志！”
所有人都激动的大声咆哮。佩因赫斯与在场的所有元老共同举杯，用他们敌人头盖骨制造的器皿，盛满了从塞尔曼地窖中，所掠夺来的甘甜美酒。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兵强马壮者，当为奥古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