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图!楚!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震天的怒吼,把他从梦乡中惊醒,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黑暗的远方,第三十军团之主,居然已经从沉睡中苏醒,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对自己弯弓搭箭。
那锋利的箭簇之上,缠绕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能量,翻腾着,扭曲着,蠕动着,窜上了高高的云霄!那白皙的手腕,更是缠着一个微型的箭靶图腾,溢散着微弱,但是致命的奥术波动。
“我的军团怎么了?我才昏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万人的军团,居然只剩下了两百多人!昆图楚斯!你还我军团!!!”
“军团长······”
帝国将军试图解释,那天的海战实在是绝望到了极致,无数密密麻麻的飞行魔鬼占据了整个天穹,脚下的海面被冰封,大量战舰根本无法移动,如果自己不这么做,整个军团都将灰飞烟灭,甚至像某些军团一样,直接被帝国撤销番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甚至连军团长,都会葬身鱼腹!不可能还站在自己眼前,审判自己的罪过!!!
但是,所有解释到了他的嘴边,都变成了一声悲凉的叹息。
“如果还能重来一遍,我依然会如此选择,我拯救了我的军团!我也愿意为此承担一切的代价!来啊!用你的箭矢,射穿我的脑袋啊!军团长!”
昆图楚斯决绝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对着那死亡的箭簇,暴露出自己沾满了血污的胸膛。
“你会因此负罪受罚,但不是现在。把他关起来。”
军团之主眯了迷眼睛,命令两个将军,褪下了他所有的铠甲,武器,与荣耀,双手反绑,关押在了牢笼之中。
一天,两天,三天。
堂堂一位挥斥方遒的帝国将军,被困在了黑暗的牢笼之中,昔日的同袍,甚至是下属,一天三次,神情冷淡的进入牢笼,只会给他一些淡水和米糠,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
胜利的消息从北方传来,已经被折磨到骨瘦如柴的昆图楚斯,在刻满了时间划痕的牢笼里欢呼雀跃,想要跟自己的兄弟,欢庆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然而等待他的,却是处刑的消息。
他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安然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委屈,愤怒,还是因为外界的阳光太过刺眼,被两个新兵,粗鲁的押解上木质的刑台,将其高高悬吊在了木桩之上。
昆图楚斯环顾四周,第三十乌尔皮乌斯胜利军团,居然尽数前来,他们,是为自己做最后的告别吗?
半年,他引以为傲的军团,终于恢复了往昔的规模,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百人方阵,宛若雕像一般伫立在原地,一面面猩红的鹰旗,在喧嚣的狂风中猎猎作响:不过,大概有一半规模的百人队,看起来分外稚嫩,队形排列也并不整齐——新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看啊!兄弟姐妹们!你们眼前的,是我们的耻辱!是第三十乌尔皮乌斯胜利军团,自创建以来最大的污点!”
突然,军团长慢慢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她背对着自己,向全军做出着最后的宣告。
“他几乎毁灭了我们军团的编制,并且彻底摧毁了我们的荣耀!我们居然在一场战斗中,丢下自己的同袍,怯懦的逃跑!”
第三十军团之主,愤怒的弯弓搭箭。
“所有在那场战斗中生还的成员!出列!为了表示你们的决心,端起你们的弩箭,听我号令,一起射杀这个懦夫!他的耻辱事迹,会被我彻底销毁!”
“你们······”
昆图楚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自愿承担骂名,只是为了尽最大可能,拯救自己最为挚爱的军团!然而,那些被自己拯救的人,不但没有感恩自己,救了他们一命,反而露出一脸愤怒与鄙夷的神情,将一柄柄装载好弩箭的重弩,齐齐对准了自己!
“3!2!1!放箭!!!”
“你们有什么资格露出这幅神情!是我救了你们!没了我,你们还能打着乌尔皮乌斯军团的鹰旗,站在这里吗?!如果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看着你们全部死在魔鬼的手里!叛徒!!!”
帝国将军,看着那宛若飞蝗一般密集的羽箭,争先恐后的射穿了自己虚弱的身躯,在剧痛与绝望之中,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突然,昆图楚斯眼前一花,密集的弩矢,瞬间化作漫天的繁星,身上的剧痛也消失不见,自己依旧躺在愉悦魔修长圆润的大腿之上,享受着那柔然的触感。一对温暖的黑色羽翼,温柔的遮住了自己布满血污的魁梧身躯。
“呼——呼——呼——”
帝国的将军,发出了剧烈的喘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之中,几乎蹦出了嗓子眼!浑身上下,亦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刚刚那一切都是梦吗,但是,那未免也太过真实。难道说这是一个预示?如果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事情真的会发展到这般田地?我已经看淡了生死——不过,就算被处死,那些该死的家伙也应该感激我!以我为荣!而不是像梦中那样憋屈的死去!
“怎么了?亲爱的?做噩梦了吗?”
愉悦魔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庞,露出了忧虑的神色,纤纤玉手,从饱满的双峰之间,抽出一张带着淡淡香味的柔软布匹,轻轻擦拭着昆图楚斯鬓角的汗珠,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帝国将军那张阴鸷、骇人的面庞,逐渐布满了死亡的阴霾。他反复品味着梦中的一切,不断推演事情的变换与走向,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宛若堕天使一般,长着黑色羽翼的妖娆魔鬼,绽放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恶毒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