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王后如何向君王承欢,
无论是欢娱,还是痛苦,
也不管他们做何梦,
总之打散了一对情人的欢宴。
泪水之痛皆不足以忧心,
只是那隐忧如涓涓细流,
像穿石之水,一日复一日,
会将灵魂侵蚀。
王后侍寝在苏丹身侧——
满腹怨恨望着枕边人。
她或许是这样一个女人,风流浪**,
爱上初相识的少年郎。
她一夜不合眼地望着窗棂,
寻找久久不曾出现的曙光。
辗转不眠,悚然一惊,
她害怕丈夫突然苏醒,看破她的秘密。
唐璜穿着宫女的衣装,
与侍女们一起向苏丹请安,告退。
侍女们将要回到自己的香闺,犹如出笼的鸟儿,
丢开那束缚人的礼节,舒展身体。
她们情窦初开,心脏为爱情而跳,
她们雀跃欢呼,笑声像银子般灿亮。
唐璜自知是男扮女装,
一点也不敢马虎,以免露了行藏。
他跟随众宫女走进游廊,
回归侍女们的卧房。
太监在两侧侍候,长宫女——
一位年纪很大的女官,在前面带路。
大家都叫长宫女嬷嬷,
她轻移莲步,姿态高傲,
一边纠正侍女们的仪态,
同时维持宫廷的规矩。
侍女们未经她的许可,
不准擅自行动。
她的外号是:侍女的管家(谐称“少女的妈妈”)。
但是当侍女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变成了小孩,叽叽喳喳的小鸟,
和无法理解的疯子,
她们像春天的潮汛,煊赫着奔放的热情。
她们像摆脱掉婚姻牢笼的女人,
像渴望自由和爱情的女子。
她们带着乡野与市井气息,
只要无人束缚,就又唱又跳又笑,一切都美好。
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当然今天的话题围绕新来的这位淑女。
她的仪态,姿容,口音,发式。
有的说,她(指唐璜)的身段与衣装不配,
有的诧异她为何不戴耳环,
有位姑娘说她成熟得像夏天,
另一位姑娘争辩说,她正是青春妙龄,
有位姑娘说,她的身段真像男人般挺拔,
另一位姑娘说,我真希望她是个男人。
大家都围绕着唐璜,
为这新伙伴释放自己纯洁的友情。
有人希望她是自己的姐妹,有人希望她是自己的弟弟。
如果在故乡赛加西亚,她们会爱他,而不是王公贵族。
出于内心的温情,和纯洁的灵魂,
有三位侍女对唐璜最关心。
她们是:萝拉,嘉汀和杜杜,
三位绝世美人儿。
萝拉像秋天一样,闪烁着明媚与温馨,
长发幽暗如梦,言辞伶俐动人,
眼神清澈,神采如泉水般透明,
好像美惠三女神中的一个。
嘉汀像夏天一样,肌肤白里透红,
纤足曼妙无比,柔嫩的手臂好像月光,
一双大海般碧蓝的眼睛,
从眼前走过时和风吹拂,仿佛清风吹拂莲花。
杜杜像春天一般绚烂,丰满迷人,
她娇媚,圆润如玉,
呼之欲出的身段更始于横陈软榻,
细长的两眉下,春水动人,摄人心魂。
萝拉急不可耐地问唐璜:“你叫什么名字?”
唐璜瞎编道:“璜娜”。
“真是好听的名字。”萝拉赞叹道。
嘉汀说:“你从哪里来?”
唐璜倒也不撒谎:“西班牙”。
嘉汀说:“西班牙在哪里?”
萝拉粗暴地打断嘉汀的话语说:
“别问了,显得你太无知,西班牙是一座岛,
靠近摩洛哥。在埃及和丹吉尔之间。”
杜杜却不发一语,静静地坐在唐璜的身旁,
用白嫩的手指抚弄“璜娜”的发丝,
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吐气若兰,
仿佛为她流落异乡而哀叹。
唐璜望着眼前的美人,
如同身处狮穴,却又像身处神仙宫阙,
他的心怦怦乱跳,
脸羞得通红,飞起了一片又一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