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开始

在伯里克利去世前，伊奥尼亚人的雅典与多利安人的斯巴达之间与日俱增的猜忌，终于爆发为漫长而悲惨的大战，那就是伯罗奔尼撒战争（Peloponnesian War）。战争的一个直接原因是哈尔基季基半岛（Chalcidice）的波提狄亚（Potidaea）被雅典人封锁。波提狄亚是科林斯的一个殖民地，但她是提洛同盟的成员，因试图从同盟中分离出去而被雅典惩罚。科林斯曾试图帮助她的女儿，但在与雅典人的冲突中狼狈不堪。

在这种情况下，科林斯获得跟她有相同遭遇的国家的支持，他们向斯巴达控诉雅典，希望斯巴达作为多利安人的盟主，给予他们援助并匡扶正义。斯巴达人在听取了双方代表的意见后，认为雅典人是不公正的，随即宣战。斯巴达人的决定为伯罗奔尼撒同盟所支持，不但如此，这个决定似乎还为德尔斐神谕所支持，它对斯巴达询问的回应让斯巴达人坚定了他们的决心，而且这个神谕似乎还向他们保证：“如果他们全力以赴，必定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154.伯罗奔尼撒人**阿提卡（前431）

一支伯罗奔尼撒的军队很快在科林斯地峡召集起来，已准备对雅典发动战争。随着入侵的临近，阿提卡的村庄和分散居住在农舍里的居民都舍弃了他们的家园，撤到首都的防御工事后安身。伯罗奔尼撒人在废弃的平原上行军，从四面八方**这个国家。雅典人从城墙上可以看到他们被烧房屋的火焰，这使老人想起了49年前波斯入侵时他们从萨拉米斯岛看到的景象。由于后方补给不足，伯罗奔尼撒军队最终撤出该国。来自不同城市组成的特遣部队也被遣散回到各自的家园。

155.伯里克利在葬礼上的演讲

雅典人的习俗是在公众面前埋葬那些在战斗中阵亡的人的尸骨并举行仪式。遗体下葬后，一些由他的同胞们选择出来的人，便会在死者的葬礼上发表演说，歌颂他们的事迹，并号召人们继承他们的美德。

在我们描述的战役后的冬天，雅典人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举办葬礼。伯里克利被推选在葬礼上发表演讲。这篇葬礼演讲，正如修昔底德(23)所说，是古代保存的最有价值的纪念品。演讲者利用这一机会描述了雅典的伟大事业，并描绘了他们哀悼的英雄们对帝国城市的辉煌所做的贡献。雅典政府是民主的，因为所有的公民，无论贫富，都参与了政府的管理。发言者还赞扬了雅典的军事制度，它不像斯巴达那样强制所有人必须参军，然而，雅典却是唯一独自对抗斯巴达及其盟友的城邦。他赞扬了雅典人的知识、道德和社会美德是由他们的自由制度培育的，并宣称他们的城市是“希腊人的学校”（School of Hellas）和所有其他城市学习的榜样。她永远也不需要荷马来延续她的记忆，因为她自己在每个角落都建立了不朽的丰碑。“就是这座城市，”他高呼道，“人们为了她英勇地战斗和牺牲。他们无法忍受别人要夺走她的想法，我们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都应该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辛劳。”

人们所说的“哀悼的雅典娜”(24)

随后，他们向死者的英勇无畏和自我牺牲致敬，死者的坟墓和铭文不是墓地和墓碑——“整个世界都是名人的葬身之地”，他们的纪念碑“雕刻在人们的心中，而不是石头上”。最后，他向死者的亲属表达了安慰，然后解散了大会。

156.雅典的瘟疫（前430）

在下一个战斗季节到来的时候，伯罗奔尼撒人再次攻入阿提卡，再次**这片土地。雅典的城墙坚不可摧，但不幸的是，他们无法抵御更可怕的敌人。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爆发了一场瘟疫，给已经不堪忍受的战争灾难增添了恐怖。死亡率非常可怕。瘟疫让雅典损失了1/4的人口。在战争的第三年，瘟疫再次降临雅典，曾经是雅典人的灵魂和生命的伯里克利在这场疾病中去世了。

伯里克利死后，雅典事务的领导权在很大程度上落入无原则的煽动者手中，暴民控制了公民大会。所以，我们以后会发现它的许多措施既不是以美德也不是以智慧为特征的。

157.亚西比德

在漫长的战争中——持续了27年，在名义的和平时期有间歇——一个新的雅典人的领袖开始崭露头角。从那时起到战争结束，他不仅在雅典的事务中，而且在希腊事务中都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他就是亚西比德（Alcibiades），一个具有贵族血统及与贵族关系的年轻人。他多才多艺、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但也不择手段、鲁莽、**。他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但他没有听从老师的劝告。他惊世骇俗的狂妄行为让所有的雅典人都去谈论他，但这些谈论似乎让人们与他的联系更紧密了，因为他具有所有使人喜爱的偶像特征。他对民主的影响是无限的。他能通过公民大会实施任何他乐意施行的任何主张。

谨慎的雅典人为国家在这种指导下运行感到忧虑。著名的遁世者泰门（Timon）在亚西比德让公民大会同意了他的一项不明智的措施后，对亚西比德说：“继续，我的孩子，你就折腾吧，因为你的折腾会把这些乌合之众带向毁灭。”我们将会看到，事情确实是这样发展的。

亚西比德

158.西西里远征（前415—前413）

按照泰门的说法，亚西比德最折腾的事业，就是鼓动雅典人远征西西里岛上的多利安人城市锡拉库扎（Syracuse）。雅典人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冒险而艰巨的计划，而这与他们一贯的行事方式完全一致。他们的注意力似乎被武器装备的庞大所吸引。远征在年轻人的炽热想象力中，成为一种在“远西地区”（Far West）的奇观中观光和游览的有趣活动。因此，在公民大会的一次特别会议上，人们几乎没有异议地投票赞成了这项致命的冒险活动。

一支庞大的舰队被精心地装备及配置人员。(25) 剩下的人忧虑地注视着离开的船只，直到它们消失在视线之外。忧心忡忡的观察家们能否预见到这支装备精良的舰队的命运，能否预见到他们的忧虑变成绝望呢？“雅典自己正从比雷埃夫斯驶出，再也没有回来。”

就在远征军到达西西里岛前，作为指挥这支军事力量的将军之一的亚西比德被召回雅典，为亵渎神灵的指控做辩护。因为担心自己落入留在雅典的敌人的手里，亚西比德逃到了斯巴达。在那里，这位叛国的顾问竭尽全力去破坏他所计划的远征。他告诉斯巴达人说，摧毁雅典人计划最稳妥的办法是立即向西西里岛派遣一支重装步兵，最重要的是派遣一位优秀的斯巴达将军，一个人就能抵上一支军队的那种。斯巴达人采纳了这个建议，给西西里岛派遣了他们最伟大的将领吉利普斯（Gylippus）以及他对战争给予了不遗余力的指导。

当时，雅典人在西西里岛的事业极为成功，但是吉利普斯的到来立刻改变了一切。经过几次激烈的战斗，雅典人损失惨重，他们决定撤出岛上的军队，而海上的撤退之路仍然是通畅的。就在船将要起锚的时候，天空出现了月食。不幸的是，雅典军队的总司令尼西亚斯（Nicias）是一个迷信的人，完全相信预兆和占卜。他寻求占卜者的忠告。占卜者认为这一预兆是不吉利的，并建议撤退推迟37天。从来没有哪一个预兆比这个能够彻底毁掉一个民族的。推迟撤退的决定是致命的。

更深重的灾难和物资供应的匮乏最终使雅典人相信，他们不能再拖了，必须通过海上或陆上作战打开一条通路。但是已经太迟了。在港口强行穿过敌人舰队的尝试失败了。现在只能通过陆路撤退了。他们尽可能地做好准备，然后出发了。他们被锡拉库扎人追击和骚扰，撤离的大部队几乎被消灭殆尽。大约有7000人被俘虏，囚禁在锡拉库扎周围的露天采石场，数百人很快死于饥寒。大多数可怜的幸存者最后都被卖为奴隶。西西里远征以悲剧而告终。

159.雅典的衰落（前404）

在西西里岛大灾难过后，雅典人以最令人钦佩的勇气开始努力修复他们似乎不可挽回的命运。他们忘却和原谅了过去，重新召回了亚西比德，并让他指挥军队。这很好地说明了诗人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关于雅典人对他们惯坏的宠儿的态度：“他们爱他，恨他，但不能没有他。”

亚西比德为雅典赢得了一些辉煌的胜利，但也无法抵消他所做的坏事。他已经毁灭了雅典，没有任何人类力量能够补救。斗争变得越来越没有希望了。最后，在赫勒斯滂的伊哥斯波塔米（Aegospotami），雅典舰队被斯巴达将军吕山德（Lysander，前405）出其不意地攻击并被俘虏。据说，有4000名本土雅典人被处死，普通的葬礼仪式已经无法安置他们的尸体。在几艘从吕山德手中逃脱的船只中有一艘船叫“巴拉洛斯号”（Paralus），它急匆匆地赶往雅典，通报噩耗。它在夜里抵达，一声绝望的哀号公布了从比雷埃夫斯带来的可怕消息，它很快从长墙传到城内。“那天夜晚，雅典无眠。”色诺芬说。

海路、陆路都被重重包围，雅典很快被迫投降。斯巴达的一些建议彻底摧毁雅典。斯巴达人表面上很大度，宣称他们永远也不会同意“弄瞎希腊的一只眼睛”。真正的动机却是利用雅典牵制底比斯和科林斯，以防他们变得太强大，从而影响斯巴达的霸权。最后决定，希腊人的生命都应该被饶恕，但他们必须拆毁长墙及比雷埃夫斯的防御工事；除了保留12艘船只外，其他的舰船要全部放弃；海路两方都要听从斯巴达的召唤。雅典人被迫在这些屈辱的条件的基础上投降。

长期战争现在结束了。帝国城市雅典的统治结束了，希腊的辉煌时代也一去不返。

160.战争的结果

希腊再也没从被毁灭了如此大的一部分人口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雅典只是她昔日自我的毁灭。曾经舳舻相接的比雷埃夫斯港，现在空空如也。首都的人口锐减。现在的情况与波斯入侵时正好相反，那时的雅典已成废墟，当地米斯托克利在萨拉米斯被嘲笑为一个没有城市的人时，他还可以发自内心地说，雅典人都在大海中的船上。现在，真正的雅典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副空壳。

不只雅典，整个希腊都留下残酷的战争的痕迹。曾经被宜人的村庄或繁荣的城镇覆盖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牧场。希腊世界在道德上沉沦了很多，同时，希腊人在智力和艺术生活上的活力和创造性也被削弱了，再也无法恢复。在战争之后的百年里，希腊人在智识上的成就确实是令人惊叹的。但这些成果仅仅表明，希腊的思想在被允许及不受限制的情况下，以及在自由和自治的有利及给人以灵感的条件下，对艺术和一般文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