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引言
我们已在总体上追溯了罗马共和制度的发展,并简要讲述了她征服的精彩事业,即小城帕拉蒂尼山(Palatine)首先成为拉丁姆的霸主,其次是意大利的霸主,最后是大部分地中海世界的霸主。在这一章,我们会通过共和国存在的最后100年来关注她的命运。其间,虽然领土还在继续扩张,但是,许多起作用的机构却正在削弱共和国的制度,为帝国铺平了道路。这些机构是什么样的,我们可以通过对这一值得纪念的时期内的罗马历史事件进行简单记述,加以凸现。
85.西西里第一次奴隶起义(前135—前132)
随着这一时期的开始,我们发现,在西西里,奴隶主和奴隶之间进行着一场可怕的斗争——著名的第一次奴隶起义。岛上的事态是罗马奴隶制度自然发展的结果。
罗马人在战争中获得的俘虏通常会卖做奴隶。不计其数的征服促成了大量奴隶的产生,他们成了地中海世界奴隶市场上的滞销货。他们的价格非常便宜,奴隶主发现,通过几年的残酷压榨来耗尽奴隶,然后再购买新的奴隶,比通过更加人道的方式对待他们以保护他们的生命更加有利可图。通常情况下,奴隶一旦生病,就很难得到照顾,只有等死的份儿,因为看护的支出超过了购买新奴隶的成本。有些庄园内劳动的奴隶多达2万个。每个奴隶主都想了解自己奴隶的状况,因此,这些可怜的家伙就像牛一样被打上烙印。使这一切更加令人反感的事实是,奴隶中的很多人以前是贵族,其中的一些比他们现在的奴隶主还要高贵。战争使得一方成为奴隶,另一方成为奴隶主。
西西里奴隶的悲惨状况(34)展示了奴隶制度的一些最为糟糕的特征,奴隶主的残酷最终驱使他们走上了起义的道路。起义蔓延至全岛,最后有20万奴隶武装起来——如果斧头、镰刀、棍棒和烤肉叉可以被叫作武器的话。他们打败了四支前来镇压他们的罗马军队,在3年的时间里,公然对抗罗马的权力。然而,起义最终还是于公元前132年被镇压下去。据说,有2万不幸的奴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西西里因此而平静了下来,消停了将近一代人的时间。(35)
86.公共土地
意大利的情况几乎跟西西里一样糟糕。这里大部分社会和经济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公共土地制度。按照法律或惯例,那些未出售或者未分配的公共土地作为农场会向任何想耕种或者放牧的人开放。使用者通常要支付每年产量的1/5或1/10,作为对使用公共土地的回报。那些享有这种权利的人被称为占有者;我们应该称他们为“合法土地使用者”或“承租者”。
当时的实际情况是,这些公共土地的大部分通过各种形式落入富人的手里。他们本身拥有耕种新土地所必需的牛群和奴隶等这样的资本,因此,他们就是土地的唯一占有者。各地的小农场主纷纷因不公正的奴隶劳动竞争而破产,他们仅有的一点地产也通过购买、常常是欺诈或明目张胆地抢劫而转移到大地主手中。
实际上,有法律规定,任何人占有规定数额的公共土地就是非法的;但是,该法律早成一纸空文。据说,大约公元前1世纪开始,大部分意大利土地由不到2000人把持着。这些大地主发现,发展畜牧业比在土地上劳作更加有利可图,因此,意大利就成了一个养羊的大牧场。那些一无所有的农民,失去了家园或者工作,都涌入城市,大多数聚集在罗马。在那里,他们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于是,在很大程度上,罗马人通过公共土地制度而分成了两大阶级——富人和穷人,土地占有者和非占有者。
87.格拉古兄弟改革;提比略·格拉古(前133)
穷人反抗富人和权贵事业最有力的拥护者是著名的兄弟俩——提比略·格拉古(Tiberius Gracchus)和盖约·格拉古(Gaius Gracchus)——他们是汉尼拔的战胜者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的女儿科涅莉亚(Cornelia)的儿子。除了出身高贵,他们还受到了母亲的悉心培养。这位母亲不仅熟悉新的希腊文化,还拥有头脑和心灵方面的卓越品质。哥哥提比略首先投身于改革的事业。据说,他矢志致力于减轻罗马穷人和被剥夺继承权的公民的痛苦,与此同时,他途经伊特鲁里亚时,发现了因大地主抢夺土地而导致的危害和贫困,以及野蛮人奴隶的大量出现而导致大量农民流离失所的现象。
公元前133年,被人民选为保民官后,提比略提出了一项建议,就是从大地主手中收回所有他们占有的超过规定数量的公共土地。然后,被国家收回的土地再以每人几英亩的标准分配给贫穷的公民。
代表富裕地主的元老院一方自然强烈反对提比略提出的措施。他们采用一种旧有的策略,用以阻挠提出令他们反感建议的保民官。他们说服提比略的同事,奥克塔维乌斯(Octavius)行使他的否决权。奥克塔维乌斯这么做了,从而阻止了这些建议被带至公民大会上进行投票表决。(36)
僵局被提比略以同样的方式给打破了。他通过自己的支持者在公民大会上的投票,罢免了他的同事奥克塔维乌斯。但是,奥克塔维乌斯拒绝承认这次投票的有效性;接着,提比略让自由民把他从演讲台上给拖走了。自共和国创立以来,罗马人从没有以这种方式把他们选出的行政官从职位上罢免。宪法的神圣性这一延续了几乎400年的保护措施遭到了破坏。这是共和制度走向结束的开始。
奥克塔维乌斯被罢免后,提比略的一位扈从被选为保民官,取代了奥克塔维乌斯的位置。提比略的建议现在成了法律,委员们受命来实施它的条款,并阻止它成为一纸空文——就像前面的法律一样。
为了确保自身安全及防止贵族的报复行为,提比略现在成了下一任期保民官的候选人。这是违反宪法的,因为在当时,一位保民官不能在这个岗位上连续任职两年。提比略的敌人自然反对他的连任。罗马陷入了沸沸扬扬的混乱之中,骚乱随之而起。提比略的支持者们被打倒了,他和许多追随者都被杀害,尸体也被扔进了台伯河。自保民官的职位设立以来,这是罗马各方第一次公开诉诸武力,也是该城市第一次经历暴力和血腥场面。但是,类似的场景不久就变得司空见惯了。
88.保民官盖约·格拉古(前123—前122)
盖约·格拉古现在站出来,继承了哥哥的改革重任。公元前124年,他被选为下一年的保民官。作为撒丁岛的财务官,他已经证明了他与普通罗马行政官的不同之处。恰如普鲁塔克所说,他“离开罗马时,口袋里装满了金钱;再回来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其他人离开罗马时,取出了装满葡萄酒的罐子;再回来时,里面却装满了钱”。
一旦受任为保民官,盖约便立刻以惊人的精力和机智投入到改革中来。他的目标是摧毁无能又腐败的元老院政府,取而代之的是建立一个以他为首的新政府。首先,他让人们确保了一项法律的通过,该法律使一位保民官在职位上连任两年符合宪法规定。当然,这意味着保民官职位的实质性转变,它可能成为一个终身职位。他接下来通过了一项法律,即每个罗马公民,只要个人申请,就可以从公共粮仓以半价或低于市场价格一半的价格购买谷物,这让他赢得了城里穷人的拥护。盖约不可能预见到这项法律会导致的所有弊端,实际上,我们知道这就是一项糟糕的法律。它最终导致了谷物向所有提出申请的公民免费发放。不久,罗马的大部分人口都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在公共食槽里饱食终日。(37)
作为一项进一步缓解贫困商人和工匠阶层的措施,盖约在意大利建立了新殖民地。他又派遣6000名殖民者去迦太基的遗址,其中既有意大利人,也有罗马公民,在那里建立一个叫作朱诺尼亚(Junonia)的殖民地。这是罗马人在意大利之外建立的第一个由其公民组成的殖民地。
盖约提出的另一项措施疏远了他的大部分追随者,为其垮台铺平了道路。这项建议似乎是要求所有的拉丁人都应该成为完全的罗马公民,意大利的盟友应该被赋予当时只有拉丁人才能享受的权利(第92条)。盖约在这件事上同他的时代脱了节。人们不愿意把城市的权利授予那些仍然未享受到这些权利的人,原因在于,既然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抑或另一种形式向罗马政府的统治阶级缴纳贡品,公民权现在就是一种很有价值的东西。提议遭到否决,盖约的声望陡然下降。当他第三次竞选保民官一职时,便失败了。没有了职位的保护,他的生命就处于危险之中。他的朋友都聚集在他的周围。两派之间的战斗在大街上展开了。盖约在绝望中自杀,他的3000名追随者也被杀死。
执政官路奇乌斯·欧皮米乌斯(Lucius Opimius)为了盖约和他强有力的支持者之一的人头,支付了与人头重量相等的黄金。送人头的人似乎收到了所承诺的报酬。“在罗马历史上,这是第一次有人提供和支付人头赏,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平民把格拉古兄弟当作他们事业的殉难者,后来,他们对这对殉难者的记忆以雕像的形式在公共广场上保存了下来。他们的母亲,科涅莉亚,人们为她树立了一座纪念碑,上面刻着简单的铭文:“格拉古兄弟之母。”
89.朱古达(Jugurtha)战争(前111—前106)
格拉古兄弟死后,似乎没有人能抵制贵族一派的无情压迫。尊重公共土地的格拉古法律被取消或者宣布无效。意大利再次落入到一些超级富有的大地主手中。各行省都被罗马人出任的总督给把持了。元老的投票、法官的决定、罗马和各行省的职位——一切关于政府的东西都有价格,可以像商品一样买卖。这一点,在非洲事务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努米底亚国王朱古达已经完全夺取了这个国家,将各行省的合法统治者全部处死,这些人的职位在布匿战争结束时,都经过了罗马人的承认。罗马派来调查此事的专员都被朱古达给贿赂了。调查报告虽然被整理出来,但是罗马的许多官员都涉及这一罪行,这个事件也被金钱给掩盖下去。罗马人的腐败甚至让朱古达感到恶心,他曾大声喊道:“啊,堕落的城市,如果能找到买家,你连自己也会卖掉吧!”
公元前106年,始于5年前的反对朱古达的战争让盖乌斯·马略(Gaius Marius)终止了。马略出身于底层,做到了执政官的位置。在他手下,有一个年轻的贵族叫苏拉(Sulla),“一个堕落的骄奢**逸者(Sybarite)”,以后我们会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90.辛布里人和条顿人的入侵(前113—前101)
非洲的战事尚未结束,来自北方的可怕消息已经到达罗马。两个强大“可怕的野蛮人”国家,30万强悍战士,虽然没有人能说出他们从哪里来,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入侵,正在毁坏南高卢的土地,而且随时可能越过阿尔卑斯山,横扫意大利。
这些神秘的入侵者被证实是两个日耳曼部落——辛布里人(Cimbri)和条顿人(Teutons),他们是日耳曼移民的先驱,注定要改变欧洲的面貌和历史。这些入侵者正在寻找新的家园。他们用简陋的马车装载着所有的财产、妻子、孩子,随军行动。高卢的凯尔特部落已经难以抵挡这些新来者,在他们到来之前就逃之夭夭。几支守卫纳尔榜南西斯(Narbonensis)高卢行省和阿尔卑斯山通道的罗马军队被击溃了。这在罗马产生的恐慌只有300年前的高卢入侵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第40条)。高卢人已经够可怕的了,但是现在,高卢的征服者正在到来。
朱达古的征服者马略众望所归,被认为是唯一能够挽救国家于危亡的不二人选。人们不顾宪法规定(38),再次选举他为执政官,并赋予他以军队的指挥权。野蛮人分成了两拨。辛布里人将要穿越东阿尔卑斯山,在波河河谷同条顿人会合,而后者则要强行打开西阿尔卑斯山的关隘。马略决心阻止野蛮人的会合,将其各个击破。
预料到条顿人的行军路线,马略急忙赶往南高卢,在一个有利时刻向野蛮人发起了进攻,几乎将其全部歼灭。(39) 他现在又重新穿越阿尔卑斯山,赶着去迎战辛布里人,他们正在进入意大利的东北角。在对条顿人命运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辛布里人向马略派出了一个使团,要求他们和他们的亲族能够在半岛上获得一些土地。马略答复说:“条顿人已经在阿尔卑斯山的另一侧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土地。”忠实的辛布里人不久就在这一边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土地。
一场可怕的战役几乎立即就在韦尔切利(Vercellae)发生(前101)。有超过10万的野蛮人被杀死,6万人成了俘虏并在罗马的奴隶市场上被当作奴隶贩卖。
91.军队的变化
直到此时,军团士兵仍然有财产资格要求。只有在巨大的公共危险时,没财产的公民才会被号召服兵役。的确,外国雇佣军在军队找到了地方,但却不是在军团里。马略现在允许没有财产的公民进入军团。从现在起,罗马军队的成员几乎完全由志愿入伍的人来填充,正如在美国的常备军里一样。当然了,这倾向于创造一个贫穷的职业兵阶层,他们实际上成了他们将军的食客,并依赖他来确保他们的战利品;兵役到期后,则被授予公共土地。他们准备跟随他从事任何事业,哪怕是反对他们的共和国。
92.同盟者或者马尔西战争(前91—前89)
野蛮人入侵的危险还未过去,罗马边界内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加严重的灾难。当时,意大利所有的自由民都被包含在三个阶层内——罗马公民、拉丁人以及意大利盟友。罗马公民包括首都的居民、被称作城邦的城镇内的居民以及罗马殖民地的居民(第48条),还有分布于意大利各处孤立农场和村落里的居民。拉丁人由拉丁殖民地的居民构成(第48条)。意大利盟友就是那些被征服的民族——罗马已经完全将城市的权利排除在外。
同盟者或马尔西战争(Social or Marsic War)——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叛乱主要是由好战的马尔西人挑动的——是一次源于意大利盟友要求罗马公民权利的斗争。(40) 他们的要求遭到了罗马贵族和平民的顽固抵制(41),于是,他们拿起武器,决定建立一个对立的国家。亚平宁山里一座叫作科菲尼乌姆(Corfinium)的城镇被选做新共和国的首都,它的名字变成了意大利卡(Italica)。就这样,仅用了一天时间,卢比孔河以南的大部分意大利地区就不再为罗马所有。
意大利同盟的硬币
赛贝里牛顶撞罗马狼。
巨大的危险唤醒了古罗马的勇气和爱国精神。贵族和平民平息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开始肩并肩地为共和国的危险局面而英勇战斗。战争持续了3年,最终靠罗马的谨慎让步才得以结束。公元前90年,因为觉察到一些现在仍然对罗马保持忠诚的群体内心不满的迹象,罗马将城市的公民权授予了所有尚未宣布反抗她抑或那些已经放下他们武器的意大利人群体。接下来一年里,城市的全部权利被授予了所有在两个月能够内找到一位罗马行政官,并向其表达获得公民权希望的意大利人。这种对意大利人正义要求的迟到让步实际上结束了战争。(42)
93.对同盟者战争政治结果的评论
因此,作为战争的结果,几乎所有波河南部的意大利自由民在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方面都获得了平等。这是个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意大利在她所有的公民中进行登记可以被视为,”历史学家梅里维尔(Merivale)宣称,“整个共和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政策。”拉丁和意大利同盟被全体授予公民权,使得罗马公民的数量增加了两倍多。(43)
意大利半岛上这种不同阶层的平等化只是早期罗马导致贵族和平民两个阶级平等化运动的后期阶段(第3章)。但是早期和后期革命的纯粹政治结果非常不同。早期时,那些要求并获得公民权的人,要么生活在罗马,要么生活在罗马的附近地区,他们因此有能力行使获得的投票和担任公职的权利。
但是,现在却非常不同了。这些新晋公民生活在分散于意大利各处的城镇、乡村,或农场里,因此,他们中很少有人去罗马参加选举,或就立法建议进行投票,或成为罗马行政官的候选人,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因此,他们获得的权利在政治上终究是不存在的。然而,没有人会为这种情形而受到责备,城市宪法和全体公民大会制度(第12条)已经不适用于罗马了。她不断扩大的帝国需要一个像今日美国一样的代议制政府;但是,代表只是一种政治手段,如果不是源自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它就会与现实脱钩。
居住在罗马以外的罗马公民基本上不可能参加在首都召开的公民大会,国家的职位实际上都落入了生活在罗马或者居住在其附近的那些人手里。自从粮食的发放和公众演出是免费或几乎免费的,吸引聚集到首都来的是四面八方的穷人、懒人以及心怀不满的人们,这些大会正在迅速沦为只是被决心攫取国家最高权力的聒噪的煽动家和不择手段的军事首领控制的暴民聚会。
这种情形在罗马公民中造成了一种严重的分裂。那些身居首都的人逐渐认为他们就是国家的真正统治者,因为,他们实际上就是带着蔑视来看待那些生活在其他城市和半岛更远地区的人。他们独自收获了被征服世界的果实。同时,外面消极的公民——我们似乎可以这样称呼他们,逐渐带着嫉妒来看待罗马那些骄奢的贵族,富有的投机商,衣衫褴褛、**不羁的食客和攀附权贵者。他们只好屈从于权力从这样一个群体而转入某个人手中的想法。各地人们的情感都为革命做好了准备——推翻共和国,采用帝国的形式。
94.亚洲行省的情形
同盟者战争正在意大利进行时,一个可怕的敌人在东方出现了。有“大帝”之称的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六世(Mithradates VI),利用共和国涣散的状态,几乎摧毁了罗马在东方的权力,使他自己成了小亚细亚、马其顿和希腊的主人。为了使东方事务中这一惊人而又迅速的革命易于理解,我们在此要对米特拉达梯出现之前地中海世界那部分的情况做一个简述。我们已经知道罗马如何将其权力扩张到马其顿和希腊(第74、75条)的,她的统治在这些地方确立不久,其权力又通过“历史的惊喜之一——一个富有而强大的君主国家的自杀式灭亡”而在亚洲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公元前133年,帕加马国王阿塔罗斯三世(Attalus III)(第73条)去世,他留下遗嘱,愿意把王国交到罗马人民手里。(44) 罗马人接受了馈赠,将王国的领土变成了罗马的亚细亚行省。
这个亚洲的行省可能是最为富裕的地区了,因为,它是迄今为止,罗马文明获得的最为古老的地区之一。该国希腊城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时代。它们的贡品使得吕底亚(Lydian)国王克罗伊斯(Croesus)的财富惊人地膨胀起来。历史早期的这种异乎寻常的繁荣现在确实已经过去了,但是,此地的财富和贸易仍然非常巨大和重要,以至于这个行省为意大利商人、投机客和放贷人的活动提供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场地。这个国家充斥着掠夺当地人的殖民者阶层(45),他们把这些不义之财运回罗马,在那里过着下流而奢侈的生活。
这个行省的罗马行政官通常是那些愿意分享一份掠夺品的人,作为回报,他们会默许这些恶行在周围发生。当然,在意大利居民中也有许多可敬的商人;不过大部分人的不诚实、敲诈和残忍都非常令人厌恶和难堪,这使他们成了当地人最为痛恨和厌恶的对象。考虑到当地人对意大利人的这种感觉,我们就会明白,米特拉达梯怎样迅速地将这些事情颠覆过来。
95.米特拉达梯在东方建立了一个帝国
米特拉达梯于公元前120年成为本都这个小王国的国王。他的非凡事业给他所处时代的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事迹和名声已经为传说所掩盖和扭曲。他身体强健,力量过人,活动起来不知疲倦。据说,他能用22种不同语言同他人交谈。他熟知希腊的科学和文学。他宫廷里有很多希腊艺术家和学者,是希腊化时代希腊影响的重要辐射中心之一。没有哪一个亚洲国家里存在着一个比这更完美的波斯和希腊文明的结合体。实际上,米特拉达梯就是“大流士(Darius)和亚历山大的继承人”。他在马其顿人尚未征服的地区继续着亚历山大及其继任者的工作。他建立了新的希腊城市,还鼓励当地人同希腊人通婚。但是,尽管有一半希腊人血统——他母亲是一位叙利亚裔希腊人——他在本能和倾向上却是一个典型的东方专制君主。
几年来,米特拉达梯把他继承的小王国边界拓展了不少,直到它几乎把攸克辛海(Euxine)给环绕起来——它在事实上成了本都的内海。他现在大胆地侵占了罗马在小亚细亚的领土。受到罗马投机客、包税人、高利贷者和腐败行政官压迫的亚洲行省的当地居民都为他欢呼,称他为他们的拯救者。
为了确保他在亚洲的权力,米特拉达梯下令,在某一天,每一个意大利人,无论年龄和性别,都应被处死。这一野蛮的命令几乎在各处都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男人、女人、孩子,所有的意大利人都被屠杀了。大屠杀受害者的数量估计在7万到15万人之间。
米特拉达梯大帝
米特拉达梯现在将注意力转向了欧洲,派兵侵入了希腊。希望昔日帝国和大部分其他希腊城市复兴的雅典,宣布摈弃罗马的权威,并欢呼米特拉达梯为抵抗野蛮罗马人的希腊文化保护者。因此,短短数月内,罗马人的权力在整个东方都被摧毁了,他们帝国的疆界也几乎退回到了亚德里亚海。
96.马略和苏拉争夺征讨米特拉达梯战争的指挥权
罗马元老院现在振作了起来。他们招募了一支军队,用来恢复对东方的统治。马略和苏拉之间立刻就发生了一场争夺军队指挥权的斗争。元老院把指挥权授予了当时是执政官的苏拉。
但是,通过暴力手段,一项违背宪法的措施(46)在公民大会上通过了,苏拉军队的指挥权被剥夺,然后授予了马略。苏拉现在认识到,必须用刀剑来解决这一争端。他率领军团向罗马挺进,并进入了城门,“这是有史以来罗马军队第一次在罗马城墙内安营扎寨”。马略一方遭遇挫败,他和他的10位同伴被宣布为国家公敌。苏拉很快率领军团去东方迎战米特拉达梯(前88)。
马略
97.马略屠杀贵族(前87)
苏拉投身于与米特拉达梯的战争中去了(47),我们必须首先回过头来关注被宣布为国家公敌的马略的命运。从非洲——他逃亡的地方——返回后(48),马略同执政官秦纳(Cinna)结成了同盟,试图通过武力来镇压元老院一派。罗马的食物供给被切断,城里面的人因饥饿而屈服。
马略对他的敌人施以可怕的报复。代表贵族利益的执政官格涅乌斯·奥克塔维乌斯(Gnaeus Octavius)遭到暗杀,人头被悬挂在演讲台前面。在罗马,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位执政官的头颅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整整5天里,一场残忍的屠杀一直进行着。首都每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复仇者马略手中。这场暴行的后续,便是马略和秦纳以一种完全不合法的方式,被宣布为执政官。这是马略第7次担任执政官。但是,这次他只做了13天的执政官,便在任上去世,时年71岁(前86)。
98.苏拉被宣布为国家公敌(前82)
随着米特拉达梯战争的结束,苏拉写信给元老院,说他现在正要对马略一派——他自己与共和国的敌人——进行报复。这封信在罗马造成的恐慌随着元老院所在地的意外失火而增加了。掌握着罗马命运之谜的《西卜林书》也被烧掉了。这次事故唤醒了最令人沮丧的忧虑。人们相信,这件事只能预示着国家悲惨的灾难。
从东方返回的军队在意大利登陆(前83)。苏拉经过艰苦的战斗(49),手握独裁者所有的权力而进入罗马。马略一派的首领都被宣布为国家公敌,他们的人头被悬赏购买,他们的财产都被没收。人们要求苏拉就他要处死的人列出一个名单,以便让他想宽恕的那些人可以从担惊受怕中解脱出来。他列出了一份80人的名单,并将其粘贴在演讲台上。人们对着长长的名单发出抱怨。几天后,名单增至300多人,很快又加上了很多人的名字,直到它包含了成千上万意大利有头有脸人物的名字。数以百计的人被杀,只是因为苏拉的一些亲信觊觎他们的庄园。一位富有的贵族走进广场,在被宣布为国家公敌的名单里读到自己的名字后,高呼:“唉!我的别墅要了我的命啊!”当时只是18岁小伙子的尤利乌斯·恺撒(Julius Caesar)由于与马略的关系也被宣布为国家公敌,但在朋友们的调解下,苏拉宽恕了他;然而,他在这么做时,却警告说:“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很多个马略。”
这些被宣布为国家公敌的受害者人数已经传下来的有4700人,他们几乎非富即贵,在公共事务中起着重要作用。被宣布为国家公敌的人财产被没收和拍卖,或由苏拉赠给他的亲信们。我们听说过的一些拥有巨额财富的人的基础就是在此期间通过剥夺和抢劫打下的。
这一恐怖统治遗留给后代的就是一种可怕的、充满“仇恨和恐惧的遗产”。它的可怕场景一直萦绕在罗马人的脑海,历经几代人都不曾磨灭,共和国事务每发生一次危机,公众的思想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痛苦的恐惧中,唯恐苏拉带来的这些可怕日子会再次出现。
99.苏拉做了拥有重塑宪法权力的独裁官(前82)
现在,元老院通过了一项法令,批准和确认了苏拉所做的一切,并按照他的意愿让他成为了独裁官。这是自汉尼拔战争以来,第一次任命一位独裁官,也是独裁官的权威第一次被授予超过6个月的时间。法令进一步使苏拉拥有了以任何方式制定法律和重塑宪法的权威,对他而言,这看起来既必要,又是再好不过的了。此时赋予苏拉的权力就像400年前十人委员会被赋予的权力一样。
苏拉改革的主要目标就是恢复在近来革命中形同虚设的元老院的权威,以及减少保民官和平民大会的权力。
100.苏拉之死及其统治的后果
在职位上掌控了3年无限的权力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苏拉突然放弃了独裁权,然后退休了。他于退位后的一年去世(前78年)。作为绝对的独裁官,苏拉统治的一个重要后果就是人们习惯了一个人进行统治的想法。他的短期独裁统治是长久的绝对统治者进行统治的前奏。
这场历史大戏中老演员们的戏份现在都快结束了。但是,情节还在深化,新人会出现在舞台上,继续扮演着虽新实旧的角色。
101.斯巴达克斯;角斗士战争(前73—前71)
苏拉被宣布为国家公敌约10年后,意大利又开始动**不安起来。角斗成为当时圆形竞技场里人们最为喜爱的运动。来自卡普亚(Capua)培训学校的角斗士个个勇猛无比,他们用自己精彩的表演供人们消遣娱乐。角斗学校里有个叫斯巴达克斯(Spartacus)的色雷斯人,对此极为不满,于是动员他的伙伴们起身反抗。他们逃到维苏威(Vesuvius)火山口,把那里当成他们的大本营。随后,其他培训学校的角斗士,各个部落中的奴隶和心怀不满的人们也陆续加入他们的队伍当中,队伍最终达到15万人。起义3年的时间里,他们不仅与罗马政府相对抗,还把意大利南部的大部分地区一度掌握在自己手中。只可惜起义最终失败了,斯巴达克斯也惨遭杀害。(50)
102.韦雷斯(Verres)滥用职权与遭起诉(前70)
意大利半岛外部局势的糟糕程度比起罗马,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开始,罗马各行省官员对百姓虽说苛刻,却也诚信、严谨。可后来,他们便肆意挥霍、腐化堕落起来。在这片外省的领地上,他们的统治是极其无耻、残酷而贪婪的。遭到人们起诉的韦雷斯,就是这样一个贪官。作为西西里的地方长官,他在执政的3年里,实行独裁统治,对百姓横征暴敛,无恶不作,却逍遥法外;他出售所有的官职,为所欲为。农民大半的收成都要交给他,然后他再卖掉,让自己巨额的财富更加地膨胀。农田因此而荒芜,农业因此而荒废。喜欢艺术品的他走遍岛上的庙宇和私宅,搜罗各种宝石、花瓶、雕塑、画作等,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韦雷斯在任内无法被问责(第28条),然而在他的任期结束后是否要被定罪则很难说,因为审问此类罪犯的机构元老院已经变得很腐败了。确实,韦雷斯本人也公开吹嘘说,他将所得的2/3用于收买他的法官和律师,余下的1/3供自己享受。
最后,在西西里看似要被这位野蛮的征服者劫掠一空时,终于有人对这个臭名昭著的强盗提起了诉讼。这个人就是罗马当时著名的演说家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Marcus Tullius Cicero),他当时在罗马声望日隆。随着一次次的审判,人们义愤填膺,韦雷斯不得不带上他大部分非法所得逃往马西利亚(Massilia)的放逐地。
103.地中海海盗的猖獗;同海盗的战争(前78—前66)
罗马贵族统治极端无能的另一表现是:地中海水域长期以来海盗活动猖獗。罗马人征服地中海沿岸国家,不仅摧毁了这些陆上维持秩序的各国政府,同时,正如迦太基一样,也摧毁了各国海上的舰队。这些舰队,自从希腊开始在爱琴海上镇压海盗,就一直维持着地中海水域的秩序,保障了来往商船的安全运行。古罗马共和国鼎盛时期,罗马舰队在地中海水域戒备森严,但是罗马与迦太基战争结束后,其海军舰队却没落下去。
实际上,当时的地中海已无巡逻可言,海盗因此而日益猖獗。在非洲、西班牙,尤其是希腊和小亚细亚的沿海国家中,成千上万的冒险者跳上他们的小船,通过抢劫海上商船谋生。由于内战不断,罗马各行省官员对百姓横征暴敛,还因为奴隶庄园不断增多,不断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农民们流离失所、无计可施,很多原本诚实而勤奋的人也成为海盗。“他们不再靠土地,而是靠大海为生。”
罗马商船
这些来自不同国家迫不得已成为海盗的“堕落国民”聚在一起,建立了自己的政府和国家。他们拥有自己的藏身之所和坚不可摧的堡垒——据说他们有4000多个堡垒——在难以抵达的山峦中,频繁出没。他们拥有上千艘战船,并建有自己的造船厂和海军兵工厂。这些海盗甚至与希腊的沿海城市签订条约,与东方国家的国王和王公们建立友好联盟。
海面上游弋着他们的舰队,舰队中的小船飞速穿梭在地中海的海面上,任何商船都无法安全地在此扬帆航行。然而这些海盗并不满足于海上所得。像后来北方海域的维京人一样,他们在海岸线上也到处袭击,掠夺别墅和城镇,抓走当地居民,公然在东方奴隶市场上把他们卖为奴隶。结果,一些地区的海边居民,为了安全,被迫像以前一样背井离乡,来到遥远的内陆重建家园。海盗甚至还在意大利本土海岸线上从事劫掠活动,把商人和游客从阿庇乌大道上抓来并坐等赎金。后来,他们又开始拦截西西里和非洲的运粮船,进而使罗马陷入饥饿之中,粮食价格飞涨。
罗马人再也无法忍受了。公元前67年,当时已经被授予了“伟大”称号的格涅乌斯·庞培(Gnaus Pompey)——一位新崛起的年轻将领,在地中海及所有陆上50英里范围内海岸线上获得了3年的独裁权。他的舰队很快就歼灭了这些海盗,摧毁了海盗在奇里乞亚(Cilicia)的要塞,并稳定了奇里乞亚及希腊两地的殖民统治,安置了2000多落入他手中的犯人。在这场肃清海盗的战争中,他精力充沛、卓有成效的行为,为他赢得了巨大的荣耀与声誉。
104.庞培在东方;米特拉达梯之死
镇压海盗的战争尚未结束,庞培就被人们投票选举负责统率攻打米特拉达梯的军队(51)——他已经与罗马打了好几年的仗了。在小亚美尼亚(Lesser Armenia)的一次大战中,庞培几乎将米特拉达梯的军队全部摧毁。米特拉达梯国王从战场上仓皇逃走,不久之后,为避免自己落入罗马人手中,选择了自杀身亡(52)。他的死,去除了罗马人心中的一个最可怕的敌人。另外两个最可怕的敌人分别是哈米尔卡和汉尼拔。当时的罗马人对这三个人物是十分敬畏的。
庞培大帝
现在,庞培挥军向南,相继征服了叙利亚、腓尼基和凯勒叙利亚(Coele-Syria),并把这几个国家合并成罗马的叙利亚行省(前64)。这位征服者继续往南推进,进入了巴勒斯坦地区。经过对耶路撒冷的短期围攻,他利用犹太人忌讳在安息日打仗的顾虑,占领了这座城市(前63)。庞培不顾祭司们的极力抗议,强行进入到神殿最深处的圣坛。在那里,他吃惊地发现室内,甚至是殿内所敬奉的画作和神灵的雕像,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周围的景象使他震惊不已,对这些《圣经》里的神明的珍宝动也未动便离去了。“在所有东方神灵中,唯独耶路撒冷神明金器被一位罗马的冒险者所敬重”(费列罗)。
在征服巴勒斯坦的战役中,罗马人把这块他们所征服过的土地中最小的一块也纳入了他们广袤的帝国版图中,这块土地虽然很小,但它注定会对它的命运产生深远影响。
105.庞培凯旋
处理完东方各国及各行省的事务,建立了诸多的城市之后,庞培启程返回罗马。在罗马,他穿上亚历山大大帝的盛装,举行了自罗马建城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大凯旋仪式。在这个仪式上,所有来自东部地区的战利品都在队伍中得以展示。322位王子像俘虏一样走在这位征服者凯旋战车前面;战旗飘飘,上面标有他所抓获的21位国王的名字、所摧毁的1000个要塞、9000座城镇、800条战船、1200多万臣服的子民;他不仅使国家税收成倍增加,还额外往国库中放进去2万塔兰同的财富(53)。他吹嘘自己取得了三次大的胜利,每一次都征服了一个大陆——先是非洲,再是欧洲,现在是亚洲,从而完成了对整个世界的征服。
106.喀提林阴谋(前64—前62)
当庞培忙于在东方带兵打仗、远离意大利的时候,一场大胆的反政府叛乱正在罗马酝酿。路西乌斯·塞尔吉乌斯·喀提林(Lucius Sergius Catilina)是一个恣意挥霍之人,他聚集了一大批同样是挥金如土、债台高筑的亡命之徒,他们意图谋杀执政官和国家要人,抢劫焚烧首都,成立新政府,然后由谋反者瓜分政府的职位,更新苏拉的国家公敌名单,所有的债务都将被免除。
幸运的是,这些谋反者的图谋并未得逞,一位伟大的演说家、当时的执政官西塞罗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元老院立即赋予执政官以独裁权,提议他们“应精心保护共和国,使其免受伤害”。人们随后在城墙上配备了守卫;国家及首都各个角落都调遣了武力以防“隐身的敌人”。 接着,西塞罗在元老院趁喀提林本人在场时,发表了被称为《第一次反对喀提林的演说》(First Oration against Catiline)的著名的抨击演说,揭露了整个阴谋。元老们纷纷从这个谋反者身边走开,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对于西塞罗的质问,喀提林的回答显得苍白无力,他深感自己罪恶滔天。在元老们“叛国贼”和“叛逆者”的叫骂声中,他跑出元老院,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罗马城,来到他追随者的营地伊特鲁里亚。在比斯多利(Pistoria)近郊的一场垂死之战中,他和很多追随者被杀死(前62)。他的头颅被作为战利品割下来示众。西塞罗也因此被人们誉为“国家的拯救者”。
107.恺撒、克拉苏和庞培:所谓的“前三头同盟”(前60)
尽管喀提林的阴谋失败了,但人们不难看出罗马共和国的衰亡已近在眼前。确实,这次事件发生后,罗马共和国已名存实亡,罗马自由的时代也早已结束。现在的罗马政府或是掌握在野心勃勃、受人追捧的领导者手里,或是掌握在腐朽的联合体和“小圈子”手中。历史事件主要集中在少数几位大人物身上,共和国的编年史也成为传记史而非历史了。
现在,罗马共和国有三位大人物——恺撒、克拉苏和庞培——他们注定会不甘寂寞。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出生于公元前100年,虽来自于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但他仍旧认定自己属于马略党或民主派。他想方设法争取大众的支持。他会在公众节目及饭桌上花费大量金钱。他极受欢迎,无人可比。在西班牙的一次胜仗中,他向自己也同时向他人证明了自己具有将帅之才。
马库斯·李锡尼·克拉苏(Marcus Licinius Crassus)属元老或贵族派。他的影响力归功于他巨大的财富,他是罗马世界中最富有的人之一。据估计,他的资产高达7100塔兰同(54)。
我们已经对格涅乌斯·庞培及其所取得的辉煌战绩非常熟悉了。他在整个罗马世界影响巨大;因为,他在安置和重组许多他所占领的土地时,总是有意使它们符合自己的利益,就像那是共和国的利益一样。政府的职位上满是他的朋友和追随者。这种关系使他得以在诸行省中享有无尽的威望。他久经沙场的军团士兵对这位率领他们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的将军自然也是忠心耿耿。
众所周知的“前三头同盟”(55)(The First Triumvirate)就仰仗着恺撒的天赋、克拉苏的财富和庞培的战功。这三人为了保障他们对公共事务的控制权,私下达成共识,结成同盟。每个人都承诺维护其他人的利益。恺撒是“小圈子”负责人,在其他两位的帮助下,他稳固了自己的执政官地位。“冥冥之中,命运之神将他们三人联系在了一起”(费列罗)。
108.恺撒远征高卢(前58—前51)
在执政官职位将要到期之时,恺撒确保了自己作为地方总督对阿尔卑斯山南北高卢行省以及伊利里库姆(Illyricum)等行省的管理权。在阿尔卑斯山外,高卢和日耳曼部落处于动**不安之中。恺撒发现那里是一处良好的用武之地,可以为他赢得像在其他地方赢得、现在为庞培享有的荣誉和特权一样。随着荣誉和特权的获得以及拥有一支忠于他利益的久经沙场的军队,他可能希望轻而易举地获得对各种事务的领导权,他的雄心壮志也敦促他这样做。
公元前58年春,传自阿尔卑斯山外地区的警报促使恺撒急匆匆从罗马赶往阿尔卑斯山北部的高卢地区,从而开启了他与高卢、日耳曼和不列颠诸部落之间的8次激战。在他令人赞赏的《往事记》(Commentaries)里,作为罗马人曾经写就的最好的历史作品,恺撒自己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真实而生动的记载,其中,所有著名行军、战斗和围攻都发生在公元前58年至公元前51年之间。
公元前55年,这一年因为两大引人注目的成就而为人所牢记。这一年早春,恺撒修建了一座可以跨过莱茵河的大桥,并率领他的军团在原始森林和沼泽地中对阵日耳曼人。同一年秋天,他通过突击造船,越过了把不列颠同欧洲大陆分割开来的海峡,并在那个岛上维持一个据点两周后,又将其军团撤往高卢过冬。翌年春天,他再一次入侵不列颠岛,但是,在经过多次同凶猛野蛮人的交锋后,没有在岛上建立任何永久性要塞,然后再次返回了欧洲大陆。几乎100年后,不列颠当地居民才再次受到罗马人的骚扰(第130条)。
恺撒对高卢人的胜利在罗马激起了人们巨大的热情。“让阿尔卑斯山沉没吧,”西塞罗高呼,“诸神让它们矗立在那儿是为了防止意大利遭受野蛮人的攻击,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们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