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饰品、音乐以及蒸汽朋克亚文化
时尚是通向蒸汽朋克亚文化的窗口——它既是休闲玩家偶尔进入这个乐园游玩一番的通行证,也是决定为自己塑造一个角色(或者说蒸朋人设)来支持这个全新爱好的艺术家和创客们完成“变身”的实际证明。它是让蒸汽朋克以独特方式区别于其他朋克流派的关键要素,是内在叙事的外在表达。这些服饰为蒸汽朋克增添了人性化的气息,平衡了对古董机器和技术过于强调的冷酷,并且为参与者打开了一条全新的途径。
时尚同样补充了蒸汽朋克文学和崛起的亚文化之间缺失的一环。生活在纽约的伊芙琳·克里特是蒸汽朋克圈子中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根据她的回忆,蒸汽朋克亚文化中的时尚风潮发源自活跃于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一小群艺术家。其中的关键角色是基特·施托伦,这位生活在纽约城区的服装设计专业学生爱好为自己制作服装,并且尤其偏爱维多利亚时代风格。施托伦将维多利亚时代的服装和视频组合起来,并且创造出了日后数代蒸汽朋克争相模仿的“头发瀑布”( hair falls)造型。
蒸汽朋克时尚的创始人之一基特·施托伦,娜迪亚·列夫摄
克里特说:“当时也有其他人对维多利亚时代的服装有着差不多的兴趣,不过基特是第一个把自己的着装风格定义为蒸汽朋克的人。”这个概念是小说家K.W.杰特尔在20世纪90年代创立的,“他也是第一个被广泛认定为按照这种风格打扮的人。”施托伦在纽约的俱乐部现场十分活跃,他的照片也经常被发布到网络上,从而推动了新生的蒸汽朋克时尚进入更多人的视野。这些人对蒸汽朋克更加广泛的语境知之甚少,只是略微了解一些蒸汽朋克的外围知识,并且对凡尔纳和威尔斯的作品十分欣赏。
或许更重要的一点是,基特和其他热爱维多利亚风情的艺术家的照片展现了蒸汽朋克时尚的实用性,证明了它是一种适用于日常穿着的风格。施托伦的衣服不仅适合穿着去俱乐部玩,也同样适合日常生活。“可穿戴的时尚”这一理念向来是蒸汽朋克时尚的核心,就像“美丽的功能性”是蒸汽朋克艺术与手工的重点一样。蒸汽朋克风格的时尚既包含了来自朋克的“自己动手”式美学,又把它与有别于纯正朋克或哥特风格的一种优雅结合了起来。
伊芙琳·克里特,雷克斯·马克西纳摄
当然,朋克元素影响的大小在社区中因人而异,而施托伦那种简洁至上的作风也多少有所流失。
《蒸汽朋克杂志》的创始人之一、生活在西雅图的职业摄影师莉比·布罗夫表示,整体而言,蒸汽朋克时尚可以分为两个基本派系:“(一派是)认真的角色扮演玩家、展会常客,以及历史重现扮演者;还有(一派是)‘休闲蒸汽朋克’,也就是从复古风格中吸收了大量影响的日常着装风格。”根据布罗夫的说法,“前一批人痴迷于细节,并且经常选择扮演各种典型的蒸汽朋克代表性角色,比如飞艇船长、修补匠和空中海盗,不过他们只会在特定的对蒸汽朋克友好的环境中这么打扮。而后一类人则更加轻松,不怎么在乎角色扮演或时代风格的正确性。”
《蓝色与红色的自画像》,莉比·布罗夫摄
布罗夫近来为蒸汽朋克工坊的创始人杰克·冯·斯拉特拍摄了肖像,她在这组照片中为冯·斯拉特重新安排了一种粗粝而随意的蒸汽朋克风格,与他常见的蒸朋人设相比堪称反差惊人,因为他平时的风格虽然也偏向随意,却远远没有那么极端。
在布罗夫看来,这种尝试对于重振当下的蒸汽朋克时尚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讽刺的是,唯一能够拯救‘蒸汽时尚’的方式就是让它变得随意。我见过太多没有准备好用这种风格作为自己全部着装的蒸汽朋克了,他们总是说这样太困难、花钱太多或不容易被社会接受。”布罗夫由此认定,让“蒸汽时尚”面临只能火爆一时的风险的并不是主流文化,而是“这一亚文化里一部分观念被误导的成员,他们以为只有装饰华丽的衣服、护目镜、没有任何功能的齿轮以及从头到脚的棕色色系才能算是真正的蒸汽朋克造型”。
意大利时尚杂志上刊登的杰克·冯·斯拉特,莉比·布罗夫摄
克里特选择了一种更为传统的风格,她认为蒸汽朋克应该仍然是更加广泛的“新复古”传统中的一环,这或许反映了美国东西海岸的蒸汽朋克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既然蒸汽朋克本身可以视作对无菌环境下毫无破绽的现代技术的反抗,那么相应的“新复古”潮流实际上也是对于现状的反馈,它反抗的正是这种追求“全新休闲风格的T恤和牛仔裤造型,并极力避免复杂的装饰和精美的细节”的现状。按照活跃的蒸汽朋克创作者(同时也是克里特的兄弟)G.D.法克森的说法,这是一种“对极端休闲风的崇拜”。
持工具箱的杰克·冯·斯拉特,莉比·布罗夫摄
在克里特看来,蒸汽朋克应该通过“引入形式主义、复杂的服装、高度强调的细节和个性化的装饰”来反抗这股潮流。对于克里特而言,抗拒蒸汽朋克时尚风格的人是“新时代的反动派,因为他们试图把主流社会那种休闲过度的现状强加于蒸汽朋克文化”。
也有许多蒸汽朋克爱好者更倾向于折中。早在学者、作家盖尔·卡利杰的第一本小说问世之前,她就已经在蒸汽朋克社群中活跃了很多年,而她对这两种不同的潮流抱有同等的热爱。在她对自己的一套裙装的描述中,上述观念的结合得到了完美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