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剑阵已成，在剑阵范围内，即便是同阶高手，也拿蔡陨没辙，何况这三个明显修为要弱他一线的灵族队长呢？

蔡陨目光微寒，身旁浮现密密麻麻的锯齿状黑线，那三名灵族队长尚未碰到他的衣角，就直接被切割成了无数肉块！

看到这幕，恐慌的情绪迅速在灵族军队中蔓延，那锯齿状黑线神出鬼没，根本无法预测轨迹，且其切金断玉弹指之间，护身的铠甲一点作用也没有。

灵族士兵的眼中浮现恐惧，没有人会真的不畏生死，之前他们还敢奋力一搏，是因为看到获胜的希望。但此刻在如此可怕的剑阵之下，他们仿若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眼里瞬间充满绝望。如果说还有什么支持着他们努力不往后逃跑，那便是身后退无可退的家园丰灵大陆！

蔡陨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大自在剑阵的范围内，有着一万多名灵族士兵，而此刻，纷纷成为了蔡陨剑下的亡魂。

那无处不在，神出鬼没的锯齿状黑线往往轻飘飘一闪，便有数具尸体从中断成两截。灵族士兵很快分成两个阵营，一个阵营迅速地想逃离这可怕的剑阵，而另一个阵营由离蔡陨近的士兵组成，他们则是义无反顾的朝着蔡陨冲了过去。

他们要为同伴开出一条活路，哪怕只拖延蔡陨几息的时间，也有可能让他们多一名同伴顺利逃生，而不是无意义地死在这剑阵之中！

向着蔡陨扑来的灵族士兵身上散发出惨烈的气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但又坚定无比，他们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目标就是蔡陨。

那闪动着仇恨的眼眸，令得蔡陨冰冷的双眼深处微微一缩。

“杀！”蔡陨几乎是咬着牙齿吐出这个字，此字落下，他身边虚空无数黑线交叉排列组合出现，形成一张剑网，向着所有朝他冲来的灵族士兵而去。

扑哧！扑哧！

血肉横飞，脑浆四溢，灵族的士兵一个个瞪大了不甘的双眼，在他们死前的眼神中，蔡陨看到一种奇异的光芒。

怦怦！怦怦！

拥有了肉身，蔡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每杀一人，他心跳好像都会加快，胸口很闷，几乎快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面对他们????????????我的双手竟然在颤抖????????????”蔡陨的眼神渐渐从冷漠转变为困惑，他感觉握着斩空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灵族士兵死前的情绪，弥漫进了他的心神，使得他向来古井无波的心起了千层涟漪。

“为什么？”蔡陨脸色变得苍白，他看向在大自在剑阵中仓皇逃逸的另一些灵族士兵，尽管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但他们仍扶起身边重伤的同伴，想要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可怕的剑阵。

只是锯齿状黑线的速度远非他们可比，他们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同伴身死，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眼里满是血泪。在下一刻，同样被锯齿状黑线切割而过，倒在血泊之中????????????

“快走！”在大自在剑阵的边缘，一名灵族士兵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一名同伴推出阵外，而自己则被无数的黑线切割得支离破碎。只是死前，他看着平安脱困的同伴，嘴角掀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蔡陨的心神被深深地震撼住了，大自在剑阵是他所布，他的灵识可以轻易地感知到剑阵范围内每一丝的变化，包括每名灵族士兵的表情，都清晰地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些面临死亡的灵族士兵，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他们有的双腿不断颤抖，明显畏惧死亡，但当黑线来临，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同伴的面前；

他们有的眼神透出绝望，但仍努力地向前奔跑，他们的手碰触不到剑阵之外的世界，但他们的手里，却充满了对家园的眷念；

他们有的朝着蔡陨杀来，看着前面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同伴的血溅在他们的身上，滚烫滚烫，但他们却毫无畏惧地踩着同伴的尸体，向着那恶魔般的男子扑去。

他们的眼中，是坚定的信念，是对命运顽强的抗争！

蔡陨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大，看着那些灵族士兵的眼神，他内心产生了无比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对强权的畏惧，对实力的尊崇，而是对生命的敬畏。

大自在剑阵覆盖战场一里，席卷了一万余名的灵族士兵，在剑阵的范围内生命像稻草般被轻易收割，自然引起了十殿联军和灵族大军许多人的注意。

这其中便包括钟天明。

“是剑阵吗？好强的家伙！他的修为竟然与我相差不多。”钟天明半人半兽，无数砂流环绕身体四周，本是战场极为耀眼的一处，但随着蔡陨大自在剑阵一出，风头便被他盖了下去。

他看着蔡陨所在，眼里露出汹涌的战意，他从未听说联军三重天境界的修者中竟然有这么一号强大的人物。

“他便是陌徒。”这时，打从战争一开始便刻意靠近钟天明的颜紫发话道，她向来擅于察言观色，看到钟天明看着那陌徒的方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怎么能不趁机抓住机会。

“哦？看来关于他的传闻倒也不一定全是假。”钟天明眼睛微眯，心里一阵暴虐的战意。

看到这一幕，颜姿暗喜，有戏了。

蔡陨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微垂着头，再也不敢正视那些扑过来的灵族士兵的眼神。

他明白了。

打从这场战争一开始，他的心里便是隐隐的不安，这股不安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因为他从这些灵族士兵的身上看到了魂火两族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人性。

沉重的两个字，却压得此刻的蔡陨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他都告诉自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努力地想要适应这贪婪之岛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今日看到灵族大军，那一抹人性的光辉却是深深地冲击了他。

灵族与魂火两族不同，他们的战争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为了守护他们的亲人与家庭，这与魂火两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一点蔡陨内心深处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心隐约明白这是一场不义的战争，但身为火种生物，他明白，如果不这么做，他无法变强，无法生死同修，更无法让陌老苏醒，无法找回记忆????????????

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打从战争一开始他便不断逃避着，为自己的杀戮寻找借口。他害怕，害怕自己对这些灵族之人产生同情之心，从而钳制了自己修为的增长。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又该怎么做？”

蔡陨的脸色变得痛苦，大自在剑阵仍在残杀灵族，但他的心却不断地受到鞭策。

许久，也许只是一息，但对于蔡陨却是过了万年。

“这样的强大，有什么意义？”

“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这样的我，与大地女王那样的货色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我，不正是受天道玩弄，又谈何对抗天道？”

蔡陨突然笑了，他看向眼前还在义无反顾冲过来的灵族士兵，手里的印缓缓解开。

无声无息，大自在剑阵突然像雨雪般消散，那黑线更像是从未出现过般。

黑线消失，那些灵族与蔡陨之间的天堑瞬间消失，他们眼里疯狂一闪而过，朝着蔡陨扑了过来。

蔡陨沉默的看着这些灵族士兵，眼神却不再逃避，他身体融入虚空，下一刻出现在了数百丈之外。

“我心亦有道，这样的修为精进，不要也罢！”蔡陨闭上眼睛，一旦下定决心，他的心境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坦然与通透。

再度睁开眼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那丰灵大陆若隐若现的轮廓，然后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