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铁骑掠过树林,迅速席卷阴密城外的营寨。
数百名骑手呼啸一声,扔出手中的铁链,套住营寨的栅栏,然后催马斜拉一角,顿时将营寨外围的栅栏,扯得干干净净,露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杀啊——”
上千名手持火把的士卒,犹如洪流一般涌进营寨,“嗖嗖嗖....”的不管不顾,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扔进营寨。
只是片刻,整个营寨便成了一片火海。
熊熊火光中,很多楚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烈火包围,尖叫着冲出帐篷。
然而,还没等他们庆幸自己活着,一支支作为补刀用的箭矢,刹那射穿了他们的身体,使他们劫后余生的笑容,定格当场.....
与此同时,营寨深处,没被火势蔓延的区域,一名名士兵正在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正当准备找个地上撒泡尿的时候,猛然看见前方火光冲天。
起初,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的揉搓眼睛, 可看到一群身穿黑甲的骑士正在疯狂杀戮, 不由浑身激灵。
“妈呀——!”
“敌袭!敌人来了!”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的楚军, 下意识呐喊一声,然后拔腿就跑。
这一跑, 纵使有心迎敌的猛士,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吴广接到赵昆密信,第一时间关注钟离昧动向, 当探查到钟离昧没有直接攻打陇西,便主动杀向敌营。
虽然他这支军队也是农民军,但得到陇西兵工厂的支持,军备一点也不比楚军差,因此一路杀来, 势如破竹, 所向披靡。
只见吴广军冲杀之处, 尸横遍野, 人头滚滚。
正杀得兴起时,一名都尉策马前来:“将军,不要恋战, 依计行事,拿下这座营寨!”
吴广闻言,当即朝前方呐喊:“葛婴, 你带人直捣中军营帐,我去攻打阴密!”
“好!”
乱军之中, 一名身材魁梧, 身披银甲的将领沉声应了一句, 便直接下令:“兄弟们,跟我来!”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身后将士立刻以他为箭头,猛烈的刺向中军营帐。
与此同时, 阴密城内。
一阵急促的鼓声, 刺破了黑夜的寂静, 使得整个阴密城仿佛水开了一般。
“怎么回事?”
“是谁在击鼓?!”
在县府正睡得酣畅淋漓的将领,浑浑噩噩的穿上裤子, 冲出房间。
他们光着身子,提着武器, 环顾四周, 一边辨别鼓声,一边寻找敌人。
忽然,栾布提剑冲来,朗声呐喊:“钟将军!钟将军人在何处?”
“钟....钟将军还在屋子里睡觉!”一名阴密将领茫然的答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快领我去叫醒他!”
栾布闻言,顿时气急,但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便径直冲进钟离昧房间。
“钟将军!快醒醒,大事不好了,敌军袭营了!”
栾布一见到睡得四仰八叉的钟离昧,当即呐喊。
钟离昧猛然惊醒,头昏脑胀的扫了一圈,发现屋子里占满了人,不由摆手;“本将不喝了,你们自己玩吧!”
说完,又要躺下呼呼大睡。
“钟将军!”
栾布气得眼冒金星,二话不说的拉起钟离昧:“快别睡了,敌军杀来了!”
“敌军杀来了?”
听到栾布的话,钟离昧瞬间清醒,当即追问:“何方敌袭?”
“末将不知,但来人不少,目前已经杀破城外营寨,正朝阴密县城进攻!”
“他娘的,老子还没开打,倒被人先打了!”
钟离昧暴跳如雷,拔出佩剑,大喝道:“来人,传我将令, 全军出城迎敌!”
栾布闻言, 吓了一跳, 连忙阻止道:“钟将军不可!”
“嗯?”
钟离昧皱眉:“为何不可?”
“禀将军,目前敌我势力不明, 贸然出城,恐中敌人诱敌之计!”
“什么敌我势力不明,别人都打上门来了,你却龟缩在城中,岂是大丈夫所为?”
栾布苦笑一声,反问道:“将军,您前脚刚至阴密,敌人后脚便攻城,这其中大有蹊跷,若敌军势力远胜吾等,何必趁夜攻城?”
“这.....”
钟离昧略微思忖,好像觉得有点道理,便挠头追问:“那依栾将军之策,该如何应对?”
“末将以为.....”
栾布想了想,道:“先固守阴密县城,静观其变,反正城外的营寨也是虚营,并没多少兵马!”
“既然如此,那就依栾将军之策,固守县城!”
钟离昧说着,再次朝众将下令:“传我将令,不许任何人出城,违令者斩!”
“诺!”
众将应诺一声,齐齐退出了房间。
很快,钟离昧与栾布便站上了阴密城头,朝远处张望。
只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其中还伴随着阵阵怒吼与人临死前的惨叫。
“是子鱼那队人!”
栾布心中大惊。
当钟离昧定下暂歇时日的命令后,栾布便让子鱼带人摸清陇县的情况,准备潜入陇县,随时里应外合,可不知怎么的,子鱼竟带人回来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回来。
莫非陇县有变?
来犯的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栾布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钟离昧突然开口:“子鱼正朝城门方向赶来,快打开城门!”
“不可!”
栾布摇头道:“现在依旧敌我不明,不能贸然打开城门!”
“什么敌我不明,子鱼是自己人!”钟离昧瞪大眼睛道。
“末将知道子鱼是自己人,但子鱼后面有追兵,万一被追兵趁势攻入城中,该如何是好?”
“区区贼兵,难道某还怕了不成?”
眼见栾布畏畏缩缩,钟离昧顿时有些不乐意。
虽然栾布是阴密守将,但钟离昧的级别明显比他高,所以挣扎了片刻,他又折中的道:“将军别急,且等子鱼靠近些,咱们问明情况再说,如何?”
“哼!”
钟离昧不满的哼了一声,旋即摆手道:“就再依你之言!”
“将军明察!”
栾布拱手一礼,然后重新抬头张望。
很快,子鱼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外,朝城头呐喊:“钟离昧将军,栾布将军,速开城门,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听到没,有紧急军情,快快打开城门!”钟离昧闻言,急忙朝栾布催促。
栾布不慌不忙的看了子鱼一眼,然后又抬头望向钟离昧:“钟将军,目下不过百步,以你我的耳力,足可以听清楚,不妨在这里问他?”
“你.....”
钟离昧心中那个气啊,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你问!”
“好!”
栾布点头,当即朝城下的子鱼追问;“子鱼,外面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栾布将军,吾等在回来途中,刚好遇到袭营的山贼,特来通知你们!”子鱼骑在马上,朝栾布仰头拱手。
栾布微微一愣:“山贼?你说袭营的是山贼?”
“对!在归来的途中,末将诛杀了几名山贼,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来自灵台黑河!”
“灵台黑河的山贼?他们为何袭击我军营寨?”
子鱼摇头道:“末将不知!”
“那他们现在何处?”栾布皱眉追问。
“在.....将军小心!”
原本准备回答的子鱼,沉声喊了一句,只见一支冷箭突兀射向栾布。
栾布心头大惊,急忙闪避,好在子鱼提醒及时,没能让箭矢射中脑袋,只射中了肩胛。
“哈哈哈——”
还没等钟离昧二人回过神来,城下忽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眼见栾布受伤,城上的守军大惊失色,急忙组建盾阵,挡在栾布身前。
而钟离昧则迅速来到栾布身边,惊声追问:“栾布将军,你没事吧?”
在询问时,他忍不住透过盾牌缝隙,朝下方张望,只见大队人马,打着火把朝城门方向走来。
但对方似乎不着急攻城,行动非常缓慢。
就在钟离昧大感疑惑之际,强忍住剧痛的栾布,一边打量所中之箭,一边提醒道:“钟将军,此箭矢绝非山贼拥有之物,我看那子鱼有问题,不可轻信!”
“他刚才不是救了你吗?”钟离昧有些不解的反问:“你为何还怀疑他?”
“当此之时,防人之心不可无,纵使他好言提醒,但也是他将敌人引来的!”栾布正色道。
“这.....”
钟离昧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且让我探听虚实,你先去养伤,这里交给我!“
“不可!”
栾布听到钟离昧的话,直接拒绝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钟将军不用替我担心!”
说完,猛地拔出箭矢。
“噗——”
只见栾布刚拔出箭矢,一道血柱猛然喷出,射了钟离昧一脸。
尼玛!
卧槽你大爷!
钟离昧抹了把血,刚想喝斥栾布,岂料栾布竟晕了过去,想必是刚才强行装逼,自食了恶果。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钟离昧苦笑一声。
他本以为栾布事事谨慎,应该有点东西,没想到他脑袋一热,比自己还头铁。
心中叹了口气,钟离昧朝身后的阴密将领道;“你们几个抬栾布将军下去,找医者处理伤口,这里交给本将!”
“可是.....”
一名阴密将领有些犹豫的道:“栾布将军交代我们要协助您.....”
“好了!废什么话,让你们下去就下去!”
“诺!吾等遵命!”
几个阴密副将,钟离昧自然不会像对栾布那样对他们。
所以他们见钟离昧发火,也不敢多言,径自抬着栾布下了城墙。
等城墙上只有钟离昧和几个麾下时,钟离昧抬手拨开身前的盾牌,朝下张望,此刻,那群山贼已经来到了城前列阵。
“子鱼,某问你,你是不是敌军派来的奸细?”钟离昧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接朝子鱼询问。
子鱼微微一愣,旋即似笑非笑的道:“你觉得呢?”
“哼!我觉得你就是!”
“那.....恭喜你答对了!”
“嗯?”
听到子鱼的话,钟离昧明显一愣,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怎么回事,他怎么直接承认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承认,那刚才栾布的疑神疑鬼是为何?
似乎看穿了钟离昧的心思,子鱼面露歉意的道:“对不起啊钟将军,我不该骗你,你的策略实在有些愚钝,贻误战机,我却百般恭维你,现在伤了你的自尊,我向你道歉!”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哄笑一片。
特别是城墙上的阴密守军,笑得前仰后翻。
虽然他们也没想到子鱼真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但真的快要被子鱼的话笑死了。
然而,钟离昧却脸色陡变,眼里充满怒火,很想给子鱼一刀,但想到自己离他有点远,便强忍住怒火,冷冷道:“我看你就是找死,等会别让我捉住你,否则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子鱼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龟缩在城里,怎么让我死无全尸,有本事出城一战,让我看看你这项羽大将,是否言过其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想引我出城,做梦!”
钟离昧自作聪明的冷笑一声,然后朝子鱼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来攻城!”
“既然钟将军不愿出城迎战,那某只好主动攻城了!”
子鱼耸了耸肩,当即挥手:“全军准备,攻城!”
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他真的下令攻城?
眼见子鱼身后的军队猛地冲向城墙,钟离昧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这时,一旁的副将连忙朝他提醒:“将军,别发愣了!快下令迎敌啊!”
“哦哦好,不要慌,不要慌,传我将令,赶快迎敌——!”
钟离昧又惊又怒道:“他妈的,快放箭啊!”
随着命令传达,城墙上的守军纷纷拿起弓箭,朝城下射击。
然而,因为他们反应慢了半拍,不少敌军已经冲到墙边,开始搭设云梯,攀爬攻城。
“将军,敌军人数众多,光靠这点守军,怕是拦不住他们,不如让我们的人出城迎战吧?”一名副将挥剑砍落爬上城墙的敌军,朝钟离昧问道。
“此时出城,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吗?”钟离昧瞥了眼副将,有些犹豫的反问。
“可我军多为骑兵,若留在城中也毫无用处,不如放手一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而且,我观下方骑兵甚少,很难阻挡我军冲锋!”
听到这话,钟离昧下意识抬头张望,果然发现下方大部分是骑兵,于是沉吟片刻,断然道:“你们且留在这里御敌,我亲率骑兵从后方迂回包抄他们,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吾等遵命,愿将军旗开得胜!”
“好!且让本将去去就回!”
说完,钟离昧径直冲下城墙,朝城门后方的骑兵营冲去。
而与此同时,城下的子鱼,嘴角微微上扬,笑呵呵道:“钟将军还是那么高明!”
第三百七十七章信任往往都从陌生人开始(为誤鴛誤譿盟主加更6/8)
“让他们杀!”
面对从后方迂回包抄的钟离昧骑兵,子鱼轻笑几声,神色无比镇定。
不知怎么的,钟离昧总感觉子鱼另有所图,所以第一时间扑杀他。
尽管子鱼身材不算高大,但钟离昧没想到,对方武力竟不逊色自己。
“锵——”
“铛铛——”
二人厮杀数个回合,由于坐下战马不凡,钟离昧稍微占有上风,这让钟离昧不由有些吃惊。
“看来,你并非寻常的隐士!”
望了一眼因武器反震,而变得微微酸麻的右手,钟离昧吃惊的说道。
“钟将军也并非言过其实,的确当得项羽麾下大将!”
子鱼说着,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手中武器,也感觉有些发麻。
“你是姜统领安排的隐士,如今却背叛大王,想来姜统领也撇不清干系!”钟离昧眯眼道。
听到这话,子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项羽刚愎自用,在气走范增之时,便大势已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执着效力于他?”
“哼!少在这里蛊惑本将!纳命来!”
钟离昧不屑的冷哼一声,再度出手。
子鱼且战且退,直到退无可退,才拨马逃窜。
“想逃?做梦!”
钟离昧猎心骤起,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阴密县衙后堂,栾布房间内。
之前受了箭伤,又强行装逼晕倒过去的栾布,正缓缓醒来。
“栾布将军,您醒了?”一名副将小心询问。
栾布心里咯噔了一下,醒了.....莫.....莫非自己刚才晕倒了?
因为他分明记得自己拔出了箭矢,若安然无恙, 不可能会晕倒, 可如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不成拔出箭矢的刹那,自己就晕倒了?
想到某种可怕的后续,栾布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嘶......”
一阵刺痛传来, 栾布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竟在卧房, 不由急忙追问:“钟将军人在哪里?”
“据前方来报, 子鱼确实乃敌军奸细,而钟将军已出城迎战.....”
“快!快扶本将军去城头!”
还没等属下汇报完毕, 栾布立刻出言打断他的话。
当此之时,栾布最担心的调虎离山,还是发生了。
虽然这计策很明显, 但用对了人, 再明显也会中招。
比如钟离昧, 对大局欠缺考虑, 太过相信自己的武力,一旦对方吃瘪, 便会趁胜追击,说白了就是头脑简单。
这也是历史上的钟离昧,很容易就中了陈平离间计的主要原因。
当栾布等人来到城头的时候, 吴广大军已经将阴密围得水泄不通。
而城头上的场景,更是惨目忍睹。
因为缺少真正的守城之将, 光靠那几个骑兵将领,根本不能发挥守城士兵的最大潜力, 以至于守城士兵伤亡惨重。
如今哪怕再攻一次城,阴密也将瞬间告破。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栾布抬头望向下方,喝问道:“来者何方势力,为何攻我大楚城池?”
“此城明明是大秦城池,何时成你大楚城池了?”望了一眼城头上的栾布,吴广笑着反问道。
嗯?
这家伙的口音好像不是陇西的!
栾布皱眉辨认吴广的口音,心中暗忖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是楚人?”
“难得阁下能辨别出乡音.....”吴广吃惊的看着栾布,笑着点头道:“不错,大爷正是阳夏吴广!”
吴广?
陈胜吴广的那个吴广?
没想到他还活着!
栾布颇感意外,毕竟似张楚的旧人,要么投奔了项羽,要么投奔了各路诸侯。像吴广这种转而做山贼的,倒是少见。
不过这其中的缘由栾布没时间遐想,闻言之后便朗声喝斥道:“你既是我楚人,为何无故攻打我楚国城池?难不成你要与霸王做对?!”
“.......”吴广有些惊愕的看着栾布,手中的长剑在马屁股上拍了拍,然后一脸戏谑的道:“喂喂喂,你这家伙有没有搞错?”
栾布:“.......”
“本大爷与陈胜起义的时候,那项家小儿还在江东玩泥巴,再说,你楚国与本大爷有何关系?”
栾布:“.......”
“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大爷其实也不是什么楚人,在秦灭六国之时,楚国就已经亡了,本大爷是正儿八经的秦人!”
什么情况啊这是?
第一个带头反秦之人,竟然说自己是秦人!
栾布闻言,吃了一惊。
所谓的灵台黑河山贼, 其实从最开始就是无稽之谈,换而言之, 吴广已经不再是那个揭竿反秦的吴广, 而是投效秦国的吴广。
可这个事实让栾布难以接受,当初不知有多少人是因为这家伙和陈胜,才鼓起勇气反秦的。
然而,陈胜死后,这家伙竟自称自己是秦人,为秦国效力?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绝对是秦人冒充的假吴广吧?
“看来阁下有意戏弄栾某......,不过没关系,待援军抵达,栾某定要下令活捉阁下,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撬开阁下的醉!”栾布眼神一冷,虚张声势道。
“哦?”
吴广闻言,眉毛微微一挑,不由有些好笑的道:“你方还有援军?”
“当然!”
栾布面不改色的道:“你若想逃,本将可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
吴广朗笑一声,旋即郑重其事的道:“这句话应该本将对你说,你若识相,立刻打开城门,本将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做梦!”
“好!给本将攻破城池,屠尽反贼!”
听到这话,栾布吓了一跳,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好卑鄙!”
“过奖过奖!”
吴广嘿嘿一笑,手中的长剑顿时向前挥舞,朗声大吼:“攻城!”
“.......”
听到攻城二字,栾布下意识瞳孔一缩,而就在这时,栾布麾下的将领,突然反手将他制服,并急忙呐喊:“吴广将军且慢!”
栾布麾下的将领一见形势不妙,立刻选择识时务,但城下的大军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一名将领以为吴广没听到,连忙站上城头,大声呼喊:“吴广将军别攻城啊!吾等投降了!”
“嗖——”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一支箭矢猛地飞来,瞬间刺破喉咙,却是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等他坠落城头之时,吴广才面无表情的嘀咕了一句:“纳降是君上的事,我吴广只负责杀人!”
在牺牲了一位同僚之后,那些满脑子都开始想着投降的将领,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不纳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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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将们又怒又怕,恨不得率军与敌方同归于尽,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纵使有心也无力。
从头到尾,楚军都没怎么抵抗,就被敌军冲上了城头,大开杀戒。
眼看着一个个守城士兵倒下,楚将们心态崩了,开始撇弃栾布,四散奔逃。
看着那些逃走的楚将,栾布正了正身形,破口大骂道:“一群愚蠢的废物!”
虽然骂得很痛快,但栾布也明白,即使他们想同归于尽,也只是奢望。
果然,当攻上城头的吴广军发现有楚将逃走,毫无犹豫的冲了上去。
没过多久,那些楚将就被围攻杀尽。
望着敌军围杀楚将的画面,栾布不由想起当初猎杀那些秦将的过往。
区别在于,他们猎杀秦将是为了泄愤,而如今的敌军是为了争功。
当真是一报换一报啊!
“将,将军.....”
看着步步逼近的敌军,栾布身旁的亲卫一脸惊恐的望向栾布。
而对此,栾布唯有苦笑。
其实面对自己麾下将领制服自己的时候,这些亲卫同样报了投降的心态,毕竟敌我实力悬殊太大,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但事实是,不是你想活,别人就让你活。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他,也无法力挽狂澜了。
毕竟城中的一万骑兵,大半被钟离昧带走了,想突围都不可能,至于剩下的那些骑兵,估计早已斗志全无,
.
只想逃命。
就这种情形,他栾布还拿什么来力挽狂澜?
“罢了,站至最后一刻吧!”
无奈的摆了摆手,栾布从腰间拔出佩剑,准备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守城之将的正确打开方式。
见此,身边亲卫也跟着拔出佩剑。
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决然之心,并没在城头引起共鸣,那些守城士兵面对敌军的厮杀,毫无抵抗之力,一直退到墙角边缘。
再往后,便只有坠墙而亡的下场。
虽然阴密城墙不是很高,摔下去也不一定会死,但即使不死,城下的敌军也会上前补刀,送他们归西。
然而,即便他们明白这一点,也依然抱有侥幸,不顾一切的往下跳,争取跳到死人堆里装死,只要没人讲笑话逗他们,他们绝不会暴露自己。
尽管那些吴广军不会讲笑话,但也乐得看他们跳墙。
于是乎,吴广军们缓缓推进,楚军们仓皇后退,几乎每个呼吸间,就有一名楚军往城下跳。
唯有栾布和他的亲卫们,奋力拼杀一切靠近之敌。
“杀,杀光他们——!”
随着前方的尸体堆积如山,栾布和他的亲卫们,开始体力不支,胡乱的挥舞手中的武器。
面对这种情况,吴广军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发起冲锋。
也就是这次冲锋,栾布的亲卫们,全部死绝,只剩下栾布一人。
面对大将级别的存在,吴广军没有像之前那样冲锋,而是用盾牌死死顶住对方,不让对方施展武力,直到耗尽对方体力,再从盾牌的缝隙中,迅速穿插。
“噗——”
随着一名士兵猛地刺进栾布身体,数把长剑也在这一刻,骤然落下。
“噗噗噗——”
睁大眼睛的栾布,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小兵手里。
“无趣.....实在太无趣了!”
从头到尾看着自己麾下攻破阴密城池的吴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后方,只见一队骑兵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
“呵!是葛婴那小子的人,看来他也得手了!”
瞥了眼后方的骑兵,吴广笑了笑,旋即持剑轻拍马屁,朗声道:“进城!”
........
时间回到钟离昧追子鱼之后。
当子鱼不敌钟离昧,选择逃走的时候,他就明确了自己的逃走方向。
而那方向的尽头,便是葛婴的圈套。
所以钟离昧刚追到子鱼,便入了葛婴的圈套。
“钟将军,说你愚钝,你还不服气,现在着道了吧!”
子鱼策马来到葛婴身边,笑着打趣钟离昧。
钟离昧环顾四周伏兵,心下一沉,冷冷道:“卑鄙!”
“呵呵!”
子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所谓兵不厌诈,你自己脑子不好使,怪不得别人!”
闻言,钟离昧不服的道:“本将错就错在轻信你们,早知如此,本将自己攻陇西,何至于此!”
“自己攻陇西?你怕是异想天开了!”
子鱼面带讥讽的道:“从你一出扶风,我们的人就沿途跟踪你,而陇西早已戒备森严,无论你如何选择,终究死路一条!”
“看来,大王帐下确实有内奸!”钟离昧眯眼。
子鱼摊手:“随你怎么说,反正也不可能让你告知项羽!”
“本将没打算告知项羽......”
“嗯?”
子鱼一愣,旋即皱眉道:“什么意思?”
钟离昧忽地一笑,沉沉的道:“意思是,本将打算投效你身边的将领!”
“你!”
子鱼一脸诧异:“你说什么?!”
他之前劝降钟离昧,并非真心实意,没想到钟离昧竟主动投降葛婴。
却见钟离昧面无表情的道:“本将虽不善谋略,但也明是非,项羽气走范先生,身边已无谋划之人,就连张良张先生都不愿为他效力,可见他确实大势已去!”
“之前本将不愿投降,是不想投降到你麾下,如今看你身边这位将领,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普通将领,所以本将愿投效他。”
子鱼:“........”
葛婴:“........”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片刻,葛婴若有所思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我麾下的将士,他们的命都在我们手中!”
钟离昧正色道:“这些将士跟你我出生入死,早已情同手足,你若跟我一样爱护将士,那肯定不会让他们无畏枉死!”
“当然!”
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你也可以不信我,那我们接下来就鱼死网破吧!”
寥寥几句,却包含了千言万语,更是传递了一种共信共存的理念。
葛婴思考片刻,深深的看了钟离昧一眼,忽地哈哈大笑:“好!不错!本将相信你的诚意!”
“葛婴将军,不可.....”
子鱼闻言,急忙阻止葛婴。
然而,葛婴却挥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自信满满地道:“虽然我与此人第一次相识,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是吴广将军哪……”
“吴广将军哪我去解释,你先通知涉间和张角,就说危机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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