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老爸代為回答:「还不是為了那件事。」
哪件事?庄綺雯更加凝神的听著。
「喔,我知道了。」庄其骏摇摇头。「早叫妳别玩了。」
玩?玩什么?不要话说一半呀!
庄母一脸幽怨的回答:「我早就不玩了,股票赔了一百万,我哪敢再玩呀。」
「噗!」
庄綺雯把嘴裡的鸡肉全都喷了出去。
天哪——心臟——她快要心臟病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还真有道理。
吃完晚餐后,和家人聊了几个小时,庄綺雯便和关亚谦一块儿离开,準备返回两人同住的公寓。
在家人面前,她可以假装没事,但一离开家人的视线,她便整个人变得异常安静,闷闷不乐的不讲话。
坐进车子裡,当她正要繫上安全带时,大掌按住她的手,為她代劳,温柔的帮她繫好安全带。
「谢谢。」她没看关亚谦,仍是低著头,心情鬱闷极了。
「还在生气?」大掌捧起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
「我不懂你说什么?」
「生闷气,可是会生病的喔。」
「我没生气。」
他俏皮的轻点她的鼻尖。「从吃饭开始,妳就在生气了。」
真可恶,她故意避开不谈,他就非要把事情点明了说吗?她连不想让人知道都不行吗?
很好,他自找的,就别怪她把气发到他头上。
「好,那我问你,我在气什么?」
他最好说得出来,否则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
「妳……」
「说啊,不知道就别说大话。」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对他耍脾气,刚才在家裡时,一肚子闷气无处发,算他倒楣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当箭靶。
关亚谦并没有因為她的乱发脾气和言语挑衅而不高兴,相反的,他的耐性还是很好,眼底的眷宠不减一分。
「妳在生妳妈妈的气。」
她瞪著他,就算他猜到了,也别想得到她的好脸色。
「既然知道,那你也晓得是怎麼回事了吧?别安慰我,没用的。」她转开脸,不想听废话,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把一肚子闷气消化掉。
「我还知道,妳真正气的其实是妳自己。」
这话让她怔住,再度瞪著他。「我為什么要气我自己?」
「妳先是气妳妈妈没学乖,忘记了第一次玩股票亏了二十万时所受的教训,而后妳气自己是因為明白到一件事,当初把投资精宏电子股所获利的三十几万全给了她,原本以為这样可以帮她,想不到却害她越玩野心越大,是不是?」
他完全说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他怎麼把她的心事摸得这麼清楚?
他继续说道:「因為妳认為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妳给她三十万,说不定她不会继续沉迷玩股票,也不会亏那麼多钱了。」
他不但了解她,甚至解释得比她自己更清楚,让她一时忘了要对他发飆。
「我说中了,对吗?」
「你……為什么会知道?」
「如果我连每天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想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男朋友也当得太失败了吧。」
当他伸手将她搂在怀裡,她没有拒绝,或许是因為他的善解人意说服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接纳他的怀抱。
关亚谦说得没错,与其说气妈妈,其实她更气自己。
想帮家人,却越帮越忙,她恨自己的无用。
「是我害了妈妈。」
「别这麼说,妳只是想保护妳的家人,因為妳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但这明明可以避免的——」
「妳不能这样想,妳只能尽力去做,但结果如何,只能交给老天,毕竟这是妳家人的人生,妳可以尽力帮助他们,但不能帮他们决定人生的路该怎麼走,对不对?」
清秀的脸蛋从怀中抬起,不依的对他抗议。「我要是早知道她会沉沦,就不会——」
「我们不会知道的。」他打断她的话,坚定的告诉她。「没有人能知道当我们做一件事时,对未来的影响是什么、人生会怎麼变化?我们只能在当下尽力而為,就算未来是失败又如何?如果怕失败而什么都不去做,那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可是——」
他低下脸,移近的气息吹拂在她懊恼的脸上,就像爸爸在安慰一个考试考差的小孩一般,好言相劝的哄著她。
「人生并非做什么事都要成功才是完美的,比如说妳大姊,若非她离婚,也不会去思考改变自己的想法,重新开创人生找回自我;又例如妳哥哥,要不是他曾经被另一个女人狠狠的伤过,怎会明白现在的老婆对他有多好,进而找到自己的最爱?妳能说他们之前的失败完全一无可取吗?又怎能确定少了之前的失败,对他们现在的成功没影响?」
关亚谦说的这番话让她心中升起暖暖的感动,这话的确安慰了她,虽然她懂这些道理,可是一时之间难以释怀,而当这些经由他口述出来,彷彿给了她一股力量去驱散笼罩内心的阴霾,而他的臂膀是如此有力,逐渐温暖了她,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她和她的家人。
若不是今天和家人一起吃饭,她根本不晓得原来他和家人的感情那麼好,相处得那麼自然,全家人也都那麼喜欢他。
她和阿诚虽然也交往了很久,可是阿诚和她的家人并不亲,每次带阿诚回家,阿诚就像客人一样,虽然很有礼貌,但始终和家人有种疏离感,总是她说一句,阿诚就动一下,是很听话,但……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她的家人亲近。
唉,她是怎麼了,居然把这两人拿来做比较?!阿诚是阿诚,关亚谦是关亚谦,她喜欢阿诚的老实忠厚,至於关亚谦,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关亚谦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的响起。
「就像我和妳,要不是那次的误打误撞,我们不会有机会在一起,我也没机会多认识妳,进而爱上妳……」他的大掌温柔的抚摸她的脸蛋,就像在摸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
不管她喜欢关亚谦什么,绝不会是因為他长得帅,她内心深处,兴起了想要探究他的慾望,她想了解这个男人。
她抬起小脸望著他,那眼神如此深邃明亮,她几乎可以从他眼中看见自己,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的怀抱对自己產生的吸引力,不像之前单单只是男女激 - 情的吸引。
在他的怀抱裡,这一刻她感觉到两人不只是身体上的碰触,连心也贴近著,而当他说爱她时,是那麼认真。
她喜欢他的认真。
「亚谦……」
不知道為什么,她很自然的叫他的名,而不像先前那样连名带姓的叫,彷彿本来她就是这麼叫他的,而且他似乎很了解她的想法,至於為什么,她无法深思太多,因為亚谦的唇已经温柔的烙下了。
说起关亚谦这个人,除了吃她时比较霸道一点之外,他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若非她莫名其妙的跑到未来,她根本不晓得关亚谦是这麼深情温柔,还是个懂得操持家务的男人。
有一回她经过书房,看到关亚谦似乎在用印表机印东西,於是好奇的走进书房。
「你在印优惠券?」她讶异的翻看桌上一张张印好的优惠券,全是从网路上印下来的,有各大商场或是超商的优惠券。
「是啊,这样可以多省点钱,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费用。」
她很意外,因為怎麼看,都觉得关亚谦不像是个会用优惠券买东西的男人,打从第一次见到他,这人就给她大少爷的印象。
「妳好像很讶异?」
「因為你看起来像阔少爷。」她很老实的回答。
他笑了笑,不以為意。
「这习惯是在美国唸书的时候就养成了,因為凡事必须靠自己,所以那时候便明白理财的重要,钱该花就花,但可以节省的时候也要节省。」
她会这麼讶异,是因為没想到关亚谦跟她家的男人很像,她的爸爸和哥哥也是懂得开源节流的人,有著不浪费任何资源的好习惯。
她望著优惠券,再看看正在搜寻线上优惠券的他,突然觉得他挺伟大的。
当然,不是指他会操持家务或开源节流有多麼伟大,而是身在父权社会,大部分的男人通常从小就被灌输厨房、家事和带小孩是女人事的观念,赚大钱、争取社会地位、追求名望才是男人成功的要件。
至於什么叫做经营家庭生活?他们根本听不懂,或者以為只要按时提供薪水家用,就自认尽了义务,回家当个老太爷让人伺候,天经地义。
关亚谦的难得可贵在於他懂得分担家务,应该说,他把家务也当成自己的事,与她先前对他大男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这一点,她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我这麼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好奇的问:「什么原因?」
他朝她俏皮的眨眨眼。「老公少花一点,才能给老婆买名牌包包或钻戒呀什么的,把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的。」
她脸红的大声抗议。「我才不要白白胖胖,又不是在养猪,而且我又不喜欢名牌包,我也没戴首饰项鍊的习惯。」
她假装不领情,事实上,心中很明白自己被他逗得很开心,因為她在日常生活上就已经发现关亚谦习惯把好的留给她,有什么事要做,他也会主动去做。
除了洗衣煮饭炒菜之外,他比她更爱乾净,例如有一回在客厅——
「你為什么把纱窗拆下来?」她好奇的问。
「因為要拿去洗。」
「你要洗纱窗?」又不是过年大扫除,这麼累做什么?
她看著他大费周章的把所有纱窗全拆下来拿到阳台去刷洗,等到晒乾了,又一一的把它们全部装回去,然后对她说——
「这样是不是乾净清爽多了,妳看,窗外的风景看起来更美了。」当他说这话时,可是笑得非常得意呢。
当然,他也是有缺点的——
「妳打给他了?」
「谁?」她疑惑的看著他,没头没脑的,怎麼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就是他。」
他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萤幕上秀著她拨出去的电话号码,正是阿诚的电话号码。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查我的手机?」
「妳為什么打电话给他?」
「你怎麼可以私自检查我的手机!」
这就是令她生气的其中一个大缺点,他竟然侵犯她的权!
「妳不该和他连络。」他理直气壮的说。
这也是他的缺点。想不到吧,原来他的醋劲这麼大,而且一吃醋就不讲道理。事实上,她虽然打了电话给阿诚,但是并没有接通,而她也很快就掛断了,但她不想跟他解释。
「你也和王思瑶有来往呀!」
「那不一样。」
他跟王思瑶来往就可以,而她只是打个电话就不行?这叫公平吗?她也火大了。
「你倒说说,怎麼个不一样法。」
「我和思瑶只是朋友,就算连络,也只是為了工作上的事,但妳不是,我知道妳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