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的组成分子是:“一乱民,一驿卒,一饥黎,一难氓”1,这是崇祯七年(1634)三月己丑南京右都御史唐世济疏中所说的。以陕西发难地而论,则“延绥以北为逃兵,为边盗,延绥以南为土寇,为饥民”2。边盗土寇可以归入乱民一类;加上逃兵,约略地可分五类。
关于乱民之起,《明史·杨鹤传》说:“关中频岁祲,有司不恤下,白水王二者鸠众墨其面,闯入澄城,杀知县张耀采,由是府谷王嘉允、汉南王大梁、阶州周大旺群贼蜂起,三边饥军应之,流氛之始也。”则亦是因饥举事。
关于驿卒的加入,《明史·流寇传》说:“以给事中刘懋议裁驿站,山陕游民仰驿糈者无所得食,俱从贼,贼转盛。”
《绥寇纪略》卷一引御史姜思睿疏也说:“各递贫民千百为群依辇舆以续命者,饥饿待死,散为盗。”
据《明史·五行志》三:“崇祯元年(1628)夏旱,畿辅赤地千里。陕西饥,延巩民相聚为盗。二年山西、陕西饥,五年淮、扬诸府饥,流殍载道,六年陕西、山西大饥,淮、扬洊饥,七年京师饥,太原大饥,人相食,九年南阳大饥,有母烹其女者,江西亦饥,十年浙江大饥,父子、兄弟、夫妻相食,十二年两畿、山东、山西、陕西、江西饥,河南大饥,人相食。十三年北畿山东、河南、陕西、山西、浙江、三吴皆饥,自淮而北至畿南,树皮食尽,发瘗胔以食。十四年南畿饥,山东洊饥,德州斗米千钱,父子相食,行人断绝,大盗滋矣。”在十四年中,灾荒迭起,河北更是厉害,内中山西、陕西、河南被灾情形最严重,次数也最多,由此可以知道流寇发难于秦晋,和流寇以秦晋人为中心的原因。
关于逃兵之加入,《明史·李自成传》记:“京师戒严,山西巡抚耿如杞勤王兵哗而西,延绥总兵吴自勉、甘肃巡抚梅之焕勤王兵亦溃与群盗合。”
在这种情形之下,当时的统治者仍是蒙蒙昧昧,不但不想法补救,反而以为是“疥癣之疾”不足致虑。地方官也未尝不知道叛乱之起是由于饥荒,而不但不加抚恤,反而很轻松地说:“此饥氓,徐自定耳。”他们对于低低在下的民众,本来不屑置意,只要民众能忍辱负重地像羔羊一般供他们宰杀剥削,他们便可以高枕而卧了。他们想不到饥民的集合暴动,最初固然是毫无政治企图,只求免于饿死;但等到一有了势力以后,他们也会恍然于敌人之无能,会来夺取政权,打倒旧日曾鱼肉他们的阶级。
注释:
1.《平寇志》卷一。
2.《绥寇纪略》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