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见贺时修的情绪不对,立马掏出手机打算给陶呈打电话。
可贺时修却像是能预知他的下一步行动一样,率先一步夺过了他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就干脆地摁断还没打通的手机。
左手攥着江立的手机,右手迅速拨通了工作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苏淼。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打来的居然是贺时修,而且一上来就问漪禾在不在。
苏淼鲜少听到他这么急促的声音,导致半天才反应过来。
“还没有,她今天约了一位圈内的前辈谈事情。”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继续道,“这会儿应该结束了。”
“那阿禾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贺时修连口气都没让对方喘一下。
苏淼不知道贺时修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虽然苏淼也是知情他们真实关系的人,但这段时间俩人之间各种无形自然又亲昵的行为早就让苏淼以为他们假戏真做了。
“这她倒是没说,不过出门前她提了一句等结束的时候可能会回一趟家,拿点东西再过来。”苏淼以为贺时修口中的‘回来’指的是回工作室。
贺时修挂了电话,将江立的手机还给他然后冷声催促:“开车,回家。”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了居住的小区。
江立刚停下车,手刹还没拉,就见贺时修打开门下去了。
怕贺时修出事的江立迅速解开安全带也跟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家老板这是怎么了。
往常他也没碰见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而且刚刚在餐厅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江立百思不得其解,但为了安全起见,进入电梯的时候他还是背着贺时修偷偷给陶呈发了一条微信询问。
焦急于见不到宋漪禾而逐渐暴躁的贺时修没有注意到,而且几乎是电梯门“叮”的一声响后,他就冲了出去。
那时江立才刚刚将目前的状况发给陶呈。
他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也顾不得其他,跟着冲了出去。
然后江立就瞧见贺时修在疯狂按门铃。
他没有
走近,因为陶呈的回复来了,江立点开手机,仔细阅读陶呈发过来的消息。
药?
江立恍然,他好像确实很少见到贺时修吃了。
陶呈给贺时修开的药从来都是明面一份,背里又是另一份。
而背里这一份是需要贺时修按时服用的。
这段时间因为有宋漪禾的存在导致日子过得太顺畅以至于连江立都忽略了这一点。
江立抬头瞧着颤抖着双手不断拨打电话的贺时修,心底悄悄估量,这至少是一个月没有服用了。
不过谁让有宋漪禾在呢,陶呈开的药都哪里比得上她这个人来的有效果。
如苏淼所料,宋漪禾原本是打算先回一趟家拿样东西后再转道回工作室。
只是车开到一半,段年雨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设计稿忘在了家里。
他住的地方和工作室不在一条路上,好在他想起来的时候还没过那个岔路口。
于是宋漪禾就让他直接先开回去,拿了设计稿后再从另一个方向直接开回她和苏淼的家。
这样只需要绕大半个圈就可以解决。
很快到了段年雨住的地方,宋漪禾陪着他一起下车然后一起上去。
而开了静音的手机被她遗忘在了车上。
这还是宋漪禾第一次来段年雨住的地方,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身为设计师的段年雨会和她一样,书房里废稿乱飞,不到下不了脚都不会打扫的那种。
可事实确是,他连扔进垃圾桶里的废稿都叠得整整齐齐。
自从出了陈星蓝那件事后,宋漪禾就在工作室立了个规定,那就是设计师之间除了特殊情况不可以互相进入对方的设计室。
所以直到今日,她才发现段年雨才不是什么小羔羊,而是个小龟毛。
拿到了设计稿的段年雨快速道:“学姐我们走吧。”
“好。”宋漪禾温声道。
比起这边的云淡风轻,江立那边却是苦不堪言,不愿意告诉他药在哪的贺时修居然直接开车把他扔在了小区地下车库自己一个人走了。
江立倒不是怪贺时修不
载他,而是怕情绪不稳定的他单独开车上路会出事。
不过被落了的江立也没有歇着,立马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如果他没预料错的话贺时修应该是要开去贺家老宅。
谁让他们爷孙之间的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
江立知道,当贺时修第一次电话没打通时,他就已经怀疑是老贺洵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了。
现在原本应该已经到家的人却不在家,于是‘怀疑’两个字直接被去掉。
从贺时修之前的反应来看,他已然给贺洵安上了某种罪名。
江立一边让司机开快点,一边试图联系宋漪禾,可是和之前贺时修一样,怎么都打不通。
他不急是不可能的,就连陶呈都打了几个过来询问情况,电话里说不清,为了以防万一江立直接让他立刻赶往贺家老宅。
并嘱咐他把药带上,就算到时候还没能联系上那位宋小姐,江立想至少还能有药顶上。
贺时修紧握着方向盘,一路盯着前方,待看到宅子的身影时,脚又往下压了压,加速。
宅内,蒋毅将刚泡好的新茶端到贺洵面前:“老爷,您试试这次味道如何?”
最近贺洵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始嫌弃蒋毅泡茶的手艺不如以前了。
于是最近几天蒋毅一直都在练习。
其实他知道贺洵不是觉得他手艺退步,而是想念文元和广白两位少爷了。
很多不了解的都以为贺家是三代单传,其实不然。
贺洵这辈子一共有两个儿子。
现在公司当家做主的那位是小儿子贺广白的独子,而大儿子贺文元虽然结婚早,但膝下却无儿无女。
蒋毅想起那些往事,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叹息。
他面前这位曾在生意场上奋斗了一辈子的人本可以有拥有阖家欢乐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却被他生生掐断且早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想起贺文元、贺广白两位少爷,蒋毅更是叹息,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他们也该有恣意盎然的人生。
大少爷虽然最终遂了老爷的心愿,联了姻。
可联姻之后,他竟直接与自己的父亲断了关系,带着妻子搬去了离贺宅最远的北郊,将近三十年都没有再回来过。
倒是他那位妻子每年会回来探望贺洵一次。
而同样为情所困,但同时性子又比大少爷刚硬的二少爷却直接选择了殉情。
尽管贺洵告诉他,那场车祸是意外,可怀疑的种子早在他之前那一次次的语言威胁下种在了贺广白的心里。
在抗争无果后,贺广白将已逝妻子留下的孩子放在了贺家门口后,就追随了那个叫时烟的女人去了。
蒋毅依稀记得二少爷选择殉情的那天,小少爷刚刚学会了叫爸爸。
于是喊的第一声“爸”也就成了最后一声。
明明是可以四世同堂的一家人,却因这几十年来发生的事情,逐渐变成这样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突然想起往事,差点没忍住情绪的蒋毅阖了阖眸稳定心绪后才再次开口问道:“我这次可是严格按照您说的标准泡的茶。”
贺洵托起茶杯,低头抚了抚热气,然后低抿一口细细品尝。
最后在蒋毅的注视下缓缓摇头:“味道还是差了,不信你试试。”
蒋毅闻言,微微倾身凑近又倒了一杯,顺着他的话,选择自己试了一口。
几秒后,他笑着回:“我的茶艺确实不如文元少爷。”
“谁准你提这个人的名字的?”贺洵一脸怒意地瞪了一眼蒋毅,“我说过,这个家不准出现这个人的名字你忘了?”
如果不是跟在贺洵几十年,蒋毅或许也要被贺洵此刻的态度骗了过去。
如果不是想念在意和后悔,贺洵根本不会突然嫌弃他泡的茶难喝。
熟悉贺家的人都知道,二十多年前贺家大少有一门精通茶道的手艺,泡出来的茶当时无人能及。
蒋毅正准备解释,却被一道大力摔门声震住了话音,他和贺洵同时回头。
然后就瞧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贺时修立在门前。
蒋毅眼底闪过意外,他忙上去迎接,只是才走两步就被跨步过来的贺时修推开了。
男人直奔
向主位的方向,目光极其冷洌。
被推开的蒋毅预感不妙,忙道:“小少爷——”
只是他才刚说了个称呼,就被贺时修打断。
男人盯着主位上的人,语气凶狠又暴躁:“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