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北魏咸阳王元禧为首相,不亲政务,骄奢贪**,多为不法,北魏主元恪颇为厌恶他。元禧派一个家奴,去找领军将军于烈索取皇家羽林和虎贲武士,作为自己出入的仪仗卫队。于烈说:“天子正在守丧期间,闭口不言,事情都归宰辅处理。领军将军只负责典掌宿卫,如果没有皇帝诏书,不敢违理从私。”元禧的家奴惘然而返。元禧对于烈说:“我是天子(拓跋弘)之子,又是当今天子叔父,身为元辅,有所要求,和诏书有什么区别?”于烈厉色说:“于烈并非不知道大王的尊贵,但为什么派一个家奴来索求天子羽林军?于烈的头可得,羽林不可得!”元禧怒,将于烈外放为恒州刺史。于烈不愿出外,坚决推辞,元禧不许。于烈于是称病不出。
于烈的儿子、左中郎将于忠任直阁将军,常在北魏主元恪左右。于烈让于忠对元恪说:“诸王骄恣专权,意不可测。应该早日罢黜他们,自揽权纲。”北海王元详也秘密向皇帝报告元禧的过错和恶行,还说彭城王元勰大得人心,不应该让他长久辅政。皇帝同意。
这时,将要举行春季大祭,王公们都在宗庙东坊集合。皇帝夜里派于忠去对于烈说:“明早入见,当有处分。”天刚亮时,于烈到了。皇帝命于烈率直阁将军等六十余人,宣旨召元禧、元勰、元详,卫队护送到皇帝处。元禧等入见于光极殿,皇帝说:“元恪虽然寡德昧理,愧于继承大统。近年来又体弱多病,实在是依靠各位叔父,苟延性命,至今已经三年。叔父们十分辛苦,谦逊地表示要辞去官职,归隐田园,如今我便亲揽百官。各位暂且回到自己府司,我另有安排。”又对元勰说:“近来南北事务繁重,不容许您完成谦让的美德。元恪是什么人,怎敢长久违背先帝的遗诏?现在就满足叔父远离世俗的心愿。”元勰谢恩说:“陛下孝恭,仰遵先帝遗诏,对上成就睿智圣明之美,对下满足微臣的愿望,感今追往,悲喜交集。”
正月十五日,元恪下诏,元勰以亲王身份回家;元禧进位为太保;元详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尚书、清河人张彝、邢峦听闻朝廷有重大举动,惊恐地逃出洛阳城,被御史中尉、中山人甄琛弹劾。皇帝下诏严厉责备。再次任命于烈为领军将军,仍加授车骑大将军,自此长期在宫禁中值班,军国大事,都由他参与。
元恪时年十六岁,不能亲决政务,就委托给左右。于是幸臣茹皓、赵郡人王仲兴、上谷人寇猛、赵郡人赵修、南阳人赵邕及外戚高肇等开始掌权用事,北魏政治就衰落了。赵修尤其得到亲幸,十天半月之间,就升迁至光禄卿;每次升官,皇帝都亲自到他的家里设宴,王公百官都跟从。
【华杉讲透】
元禧说,他是先帝之子,又是当今天子的叔父,而且身为首辅,所以,他的话和诏书没区别。他所说的自己的三个身份,正是给他带来危险、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周公处在他这个位置,也感到恐惧。他却说他的话跟诏书一样,真是加速其祸了。他这话,是只想到自己的权位,没想到自己的责任。你是先帝之子,先帝对你有何期待?你是当今天子的叔父,该如何尽忠?你是当朝首辅,该为国家做什么?这些他都不想,他只想要天子卫队给自己显威风。
另一方面,那少年天子登基,他最恨你把他当小孩子,而且他已经掌握了君王的绝对权力,一旦他使用这个权力,你就要粉身碎骨。这样的例子,历朝历代太多了。
元禧没认识到的,元勰都有深刻认识,所以元勰一心求退,不要权位,退隐家宅。但是,最后元勰还是因猜忌而被毒死,可见这是躲都很难躲过的大祸,元禧却迎头而上。
4 正月十六日,南齐皇帝萧宝卷在南郊祭祀,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