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豫州刺史裴叔业听闻皇帝数次诛杀大臣,心中不能自安,登上寿阳城,北望淝水,对部下说:“你们想要富贵吗?这事儿我能办!”后来被调任南兗州,裴叔业不愿意被调往内地。正赶上陈显达造反,裴叔业派司马、辽东人李元护率兵救援建康,实际上是两头观望。陈显达失败,李元护也就回军了。
朝廷怀疑裴叔业有异志,裴叔业也派使者回建康打听消息,舆论更加怀疑他。裴叔业哥哥的儿子裴植、裴飏、裴粲都是直阁将军,在殿中担任守卫,惧怕,抛下母亲,奔往寿阳,对裴叔业说,朝廷一定会袭击他,应该早做准备。徐世标等认为裴叔业镇守边疆,逼急了就会引北魏兵帮助自己,无法制服,于是向皇帝建议,派裴叔业的同宗、中书舍人裴长穆前往宣旨,允许他仍留任原职。裴叔业仍然忧虑畏惧,而裴植等不断游说他要早做打算。
裴叔业派亲信马文范到襄阳,问萧衍如何保全自己,说:“天下大势可知,恐怕不再有能自存之理。不如回面向北,不失做河南公。”萧衍回复说:“现在朝廷群小用事,他们岂能走得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然一事无成,不如把家眷送还建康,让他们放心。如果他们仍意外相逼,当率步骑兵二万人,直出横江,截断朝廷外援,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如果投降魏国,魏国朝廷一定派人替代你的官职,另外在河北给你一州安身,哪里能得到河南公的位置呢?一旦发动,就没有希望再回南方了。”
裴叔业沉疑未决,于是派儿子裴芬之回建康作人质,同时,也送信给北魏豫州刺史薛真度,问能不能投降北魏。薛真度劝他早降,说:“如果事态紧急了再来,那就功劳微小,赏赐微薄了。”双方密信多次往来应和。建康人传言裴叔业要叛变的就越来越多,裴芬之惧怕,又逃奔回寿阳。裴叔业于是派裴芬之及侄女婿杜陵、韦伯昕奉表降魏。
正月七日,北魏派骠骑大将军、彭城王元勰,车骑将军王肃率步骑兵十万人前往迎接,任命裴叔业为使持节,都督豫州、雍州等五州诸军事,征南将军,豫州刺史,封兰陵郡公。
正月三十日,萧宝卷下诏讨伐裴叔业。
二月二十八日,萧宝卷任命卫尉萧懿为豫州刺史。
二月二十八日,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司徒,兼领扬州刺史,镇守寿阳。北魏派大将军李丑、杨大眼率骑兵二千人进入寿阳,又派奚康生率羽林军一千人飞驰增援。
杨大眼,是杨难当的孙子。
北魏兵尚未渡过淮河,二月二十九日,裴叔业病逝(享年六十三岁),僚佐们大多想要推举司马李元护监理州事,讨论磋商了一两天,还定不下来。前建安戍主、安定人席法友等认为李元护不是他们的同乡,担心他有异志,共同推举裴植为监州,封锁裴叔业死亡的消息,教令和裁决,都出自裴植。北魏将领奚康生抵达,裴植于是开门接纳北魏兵,城门和仓库钥匙,全部交给奚康生。奚康生召集城内父老士绅,宣诏抚慰他们。北魏任命裴植为兗州刺史,李元护为齐州刺史,席法友为豫州刺史,军主、京兆人王世弼为南徐州刺史。
【华杉讲透】
学会闭嘴,不要胡乱建议
裴植等身为直阁将军,能直接逃去寿阳,而朝廷不能问罪;裴叔业能与萧衍来回通使,讨论叛变和造反的事情,无所忌惮;裴叔业一边把儿子裴芬之送回首都作人质,一边与北魏谈判投降,而后来裴芬之居然又能逃回寿阳。可见这萧宝卷的天下,已经根本没有人给他管事了。萧衍说得对,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必定成不了事。
不过,萧衍给裴叔业的建议也很奇怪,他自己上一年把弟弟们全部调出京师,却让裴叔业送家眷回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有时候我们有什么难决之事,往往问朋友的意见,而朋友呢,则不一定那么对你负责任,他给你出招,也是出于他的目的,表现一下他自己,或者瞎说几句罢了。我们也有一个习惯,朋友有难决之事,问我们的意见,我们明明没有什么看法,不清楚他的情况,也不懂得他的事情,但就是不能闭嘴,让他自己考虑,一定找两句“建议”给他,都是给人家添乱,毫无助益。
学会闭嘴,这事很难!人们都热衷于胡乱指导别人,所以有事也不要随便问人意见。
4 南齐巴西变民首领雍道晞聚众一万余人,进逼郡城,巴西太守鲁休烈婴城自守。
三月,益州刺史刘季连派中兵参军李奉伯率众五千人前往救援,与郡兵合击雍道晞,将其斩首。李奉伯想要继续进讨郡东余贼,涪县县令李膺劝阻说:“士卒怠惰,将领骄傲,乘胜深入险地,不是完美的策略,不如稍微缓一缓,再做下一步计划。”李奉伯不听,全军入山,大败而还。
5 三月十五日,南齐派平西将军崔慧景率水军讨伐寿阳,皇帝萧宝卷戒严净街,断绝行人,在长幔布帐的严密遮挡下,出琅琊城给军队送行。皇帝身穿军服坐在城楼上,召崔慧景单骑进入布帐内,没有带一个随从。才说了几句话,拜辞而去。崔慧景得以平安出来,非常高兴。
豫州刺史萧懿率步军三万人屯驻小岘,交州刺史李叔献屯驻合肥。萧懿派裨将胡松、李居士率众一万余人屯驻死虎。骠骑司马陈伯之率水军于淮河逆流而上,进逼寿阳,驻军于硖石。寿阳士民多有密谋响应南齐的。
北魏奚康生对外御敌,对内防叛,闭城一月,援军才到。
四月二十七日,彭城王元勰、王肃攻击胡松、陈伯之等,大破南齐军,进攻合肥,生擒李叔献。统军宇文福对元勰说:“建安是淮南重镇,南北交通要冲,如果夺得建安,则义阳易图;不得,则寿阳难保。”元勰赞同,派宇文福攻打建安,建安戍主胡景略将自己双手反绑,出城投降。
6 四月三十日,北魏皇弟元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