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二十二 宋纪四 (公元431年—435年,共5年)(1 / 1)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

元嘉八年(公元431年)

1 春,正月一日,北燕大赦,改年号为大兴。

2 正月十五日,刘宋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等自清水出兵救援滑台,北魏叔孙建、长孙道生拒战。正月十六日,檀道济抵达寿张,与北魏安平公乙旃眷遭遇,檀道济率宁朔将军王仲德、骁骑将军段宏奋击,大破乙旃眷;转战至高梁亭,斩北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赫连定灭西秦

3 夏主赫连定攻击西秦将领姚献,取胜,于是派他的叔父、北平公赫连韦伐率众一万人攻打南安。城中大饥,人相食。西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伏延祚,吏部尚书乞伏跋跋,都翻出城墙,投奔夏军。西秦王乞伏暮末穷途末路,只好用车辆拉着空棺材出降。赫连韦伐将乞伏暮末及沮渠兴国一起送到上邽。

西秦太子司直焦楷逃奔广宁,对父亲焦遗哭泣说:“大人蒙受国家宠爱,居藩镇重任。如今本朝颠覆,岂得不率所部倡大义以殄寇仇!”焦遗说:“如今主上已陷身于贼庭,我并非贪生怕死而忘却大义,只是担心我们派兵追击,反而是加速他的死亡。不如选择王族之中的贤者,奉以为主,再讨伐夏国,可能还有希望。”焦楷于是筑起誓坛,与众人盟誓,二十天之间,投奔者有一万余人。不巧焦遗病死,焦楷自己没有能力举事,逃奔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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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决策要守住本谋,一以贯之

乞伏暮末败得稀里糊涂,他之前不堪沮渠氏军事压力,抛弃故土,投奔北魏。中途被赫连定阻挡,暂保南安。南安只是暂住而已,根本不能立足。北魏派兵来接,他却因为吉毗一句话说“不宜内徙”,又不去了。既然不应该去,那当初抛弃故土,烧城邑,毁宝器,搞得破釜沉舟的,又是为何呢?宜不宜内迁,应该是早都讨论过,有结论的事,如果不宜,就根本不该有当初,怎么能现在又拿出来讨论呢?很多人的决策,就是这样没有逻辑!

我们常说不忘初心,又有一句话叫守住本谋,你本来是怎么想的,你就一以贯之。犹犹豫豫,无法决断的人,就是耳根子软,谁跟他说一句话,他就稀里糊涂地听从了。

不宜内徙,是很有道理的,当然不应该到别人的地盘去仰人鼻息,我们是北方人,应该自立于北方。但是,你不是因为立不住才走的吗?如果不宜内徙,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自立呢?他二人没有讨论。这就是常见的会议讨论情形,人们总说怎样是不好的,然后否定方案,却拿不出建设性方案,白白拖延时间,错过时机。说方案不好,却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好的选择,只是在两个坏的选择里面,选一个不是最坏的选择而已。

像吉毗这种在会议中否定方案的人是最可恨,最祸国殃民的,一言丧邦,就是他这句话了。当然,如果主君自己立得住,他的话也就是闲话一句,但是乞伏暮末没有主见,也就是活该败亡了。

4 二月七日,刘宋朝廷任命尚书右仆射江夷为湘州刺史。

5 刘宋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等进军到济水,二十余日间,前后与北魏交战三十多次,檀道济大多取得胜利。檀道济军挺进到历城,北魏寿光侯叔孙建等率轻骑兵邀击其前后,焚烧谷草。檀道济军缺粮,不能前进。于是北魏冠军将军安颉、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等能够以全部力量攻打滑台。北魏主拓跋焘又派楚兵将军王慧龙助攻。刘宋滑台守将朱修之坚守数月,粮尽,与士卒烤老鼠吃。二月十日,北魏军攻克滑台,俘虏朱修之及东郡太守申谟,虏获一万余人。申谟,是申钟的曾孙。

6 二月二十二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到平城,举行大祭礼,祭告宗庙,将帅及百官皆受赏,战士免除田赋捐税十年。

这时北魏南部边疆大水,民多饿死。尚书令刘絜对拓跋焘说:“自从边寇内侵,御驾不断亲征,上天赞助圣上的英明,所向皆克;动乱削平之后,将士们都得到赏赐。而郡国之民,虽然没有参与征讨,但勤劳耕种,以供军国,实为经世之大本,更是国家财政的来源。如今,自崤山以东,遍遭水害,应加哀矜,以光大陛下保护和养育人民的恩德。”拓跋焘听从,免除灾区一年租赋。

檀道济撤军南归

7 檀道济等粮食吃尽,从历城撤军。军士有逃亡投降北魏的,透露了这个消息。北魏军追击,众人恟惧,眼看军队就要崩溃。檀道济夜里用沙子假装粮食,一斗一斗地量,一边量,一边高声报数,装满一斗,就把剩余的米薄薄地在上面覆盖一层。到了天明,北魏军看见,认为檀道济资粮有余,投降的人是欺妄之言,将降者斩首。当时檀道济兵少,北魏兵甚盛,骑士四面包围。檀道济命军士皆身披铠甲,自己身穿白衣,坐在车上,引兵徐徐而出。北魏人以为有伏兵,不敢进逼,稍稍引退,檀道济得以全军而返。

刘宋青州刺史萧思话听闻道济南归,想要放弃州城,退到险要地带自保,济南太守萧承之一再谏阻,萧思话不听。二月二十六日,萧思话放弃镇所,奔往平昌;参军刘振之驻防下邳,接到消息,也弃城逃走。北魏军并没有来,而东阳积聚的物资已为百姓所焚毁。萧思话被问罪下狱。

8 北燕王冯弘立夫人慕容氏为王后。

9 三月三十日,北魏安颉等回到平城。北魏主拓跋焘嘉勉朱修之守节,拜为侍中,将宗室女儿嫁给他为妻。

当初,刘宋皇帝刘义隆派遣到彦之出兵时,告诫他说:“如果北国兵动,则赶在他们兵到之前,径直向前,进入黄河;如果他们不动,则留在彭城,不要前进。”等到安颉抓到刘宋俘虏,拓跋焘才知道这话,对公卿们说:“你们之前认为我用崔浩的计策是错的,惊慌恐怖,坚决谏阻。常胜之人,开始时都自以为超过别人,到了事情终了,才知道自己赶不上。”(崔浩之前认为应该先讨伐柔然,公卿们认为刘宋会乘机出击。崔浩认为刘宋只想守住河南,并无北伐之志。)

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上疏,以为诸方已平,请大举讨伐刘宋,北魏主拓跋焘认为兵士久劳,不许。征召司马楚之为散骑常侍,任命王慧龙为荥阳太守。(司马楚之急于复仇,拓跋焘则取消了他的兵权。)

王慧龙在郡十年,农战并修,政绩显著,名声大振,归附者一万余家。皇帝刘义隆纵反间于北魏,说:“王慧龙自以功高位下,欲引宋人入寇,并生擒司马楚之,叛变。”北魏主拓跋焘听闻,赐玺书给王慧龙说:“刘义隆畏惧将军,如同畏虎,所以施反间计害你,朕自然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想必你也不会介意。”

刘义隆又派出刺客吕玄伯,说:“得王慧龙首级,封二百户男爵,赏绢一千匹。”吕玄伯诈为降人,请求屏去左右密谈。王慧龙怀疑,让人搜身,得一尺短刀。吕玄伯叩头请死,王慧龙说:“各为其主而已。”释放他。左右进谏说:“宋人阴谋不断,不杀吕玄伯,无以制止将来的事。”王慧龙说:“死生有命,他又怎能害我!我以仁义为屏障,又有何忧!”将吕玄伯释放。

10 夏,五月十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云中。

11 六月十六日,刘宋大赦。

12 夏主赫连定杀乞伏暮末及其宗族五百人。

吐谷浑王慕璝生擒赫连定

13 夏主赫连定畏惧北魏军事压力,裹挟西秦民众十余万口,从治城渡黄河,准备攻击河西王沮渠蒙逊,夺取他的土地。吐谷浑王慕璝派益州刺史慕容慕利延、宁州刺史慕容拾虔率骑兵三万人,乘其渡河渡到一半,拦腰突击,生擒赫连定以归,沮渠兴国受伤而死。慕容拾虔,是慕容树洛干之子。

14 北魏边防官吏抓获柔然巡逻兵二十余人,北魏主拓跋焘赏赐给他们衣服,放他们回去,柔然喜悦。闰六月十六日,柔然敕连可汗遣使到北魏,拓跋焘给予优厚礼遇。

15 北魏主拓跋焘派散骑侍郎周绍出使刘宋,并且请求联姻;皇帝刘义隆含糊其词地回答。

16 刘宋荆州刺史、江夏王刘义恭,年龄渐长,想要专揽政事,而长史刘湛每每压制他,于是与刘湛有矛盾。皇帝心里看重刘湛,派人责备刘义恭,让他们和解。当时,王华、王昙首都已去世,领军将军殷景仁一向与刘湛友善,向皇帝报告,说贤才凋落,征召刘湛为太子詹事,加授给事中,入朝共参政事。任命雍州刺史张卲代替刘湛为抚军长史、南蛮校尉。不久,张卲被控在雍州营私聚敛,赃款满二百四十五万,下廷尉,依法当为死罪。左卫将军谢述上表,陈情说张卲是先朝旧勋,应该优待。皇帝采纳后下手诏,免去张卲官职,削除爵位和封地。谢述对他的儿子谢综说:“主上怜恤张卲之前的忠诚,特别加以宽恕而已,我所进言,只是碰巧符合皇帝心意,所以得到采纳。如果把此事公开,则为侵夺主恩,是最不应该的事。”让谢综在自己跟前将奏章烧掉。皇帝后来对张卲说:“你能免死,谢述是出了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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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善心要纳入体制

谢述曾说:“侵夺主恩,不可之大者也。”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重要的游戏规则,也是很容易踩到的地雷。人主之威,是作威作福,垄断人的祸福。皇帝给张卲免死,不管是谁的建议,决定是皇帝做出的,张卲只能感谢皇帝。如果谢述宣扬是他进言救了张卲,一方面是侵夺主恩,把皇帝的恩情抢了;另一方面叫“市恩”,把皇帝的恩情,拿去卖了,卖自己人情。

所以,你向皇帝进言提拔了某人,你不可让别人知道是你建议的,更不能去找某人卖人情。皇帝最痛恨的,就是你卖这样的人情。如果是你提拔的,就是你的人。大家都是国家的人,朝廷的人,皇帝的人,怎么能是你的人呢?

侵夺主恩,不仅出现在人事上,还容易犯在一些公益慈善活动上。人都有帮助他人的一番善心,但是在中国的历史制度与文化里,你的善心,也要纳入朝廷的体系,由皇帝去施恩。如果你觉得社会上什么事情没有搞好,你要去搞。首先,你的行动,就是在指责朝廷没把这件事办好。然后,你把事情搞好了,大家都说你好,这就是侵夺主恩了。所以,要回报社会,也要纳入国家的体制,不要自己去干,容易犯忌。

17 秋,七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河西。

18 八月七日,河西王沮渠蒙逊派儿子沮渠安周到北魏做人质。

19 吐谷浑王慕璝派侍郎谢太宁向北魏奉上奏表,表示愿意献出所俘虏的赫连定。八月十一日,北魏任命慕璝为大将军,封西秦王。

20 刘宋左仆射、临川王刘义庆坚决要求辞职。八月二十六日,任命刘义庆为中书令,仍保留丹阳尹职务。

21 九月六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

九月十三日,加授太尉长孙嵩为柱国大将军。任命左光禄大夫崔浩为司徒,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为司空。长孙道生生性清俭,一张熊皮鄣泥(马鞯,垫在马鞍下,垂于马背两旁以挡尘土),数十年都不换新的。拓跋焘命歌工谱写赞颂群臣的赞歌说:“智如崔浩,廉若道生。”

22 北魏主拓跋焘想要选拔使者回访河西,崔浩推荐尚书李顺,于是任命李顺为太常,诏书拜河西王蒙逊为侍中,都督凉州、西域、羌、戎诸军事,太傅,行征西大将军,凉州牧,凉王,封国包括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金城、西平七郡。封王诏书上说:“盛衰存亡,与魏同升同降。北到不毛之地,南到上庸、岷山,西到昆仑山,东到河曲,都由凉王主掌征伐,以辅佐皇室。”凉王府设置将相、群卿、百官,全权任免官吏,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与汉初诸侯王待遇相同。

23 九月二十五日,北魏主拓跋焘下诏说:“如今南北二寇(夏国和刘宋),一个被摧毁,一个被击败,将偃武修文,举办之前忽略的政事,选拔隐居不仕的人才。范阳人卢玄、博陵人崔绰、赵郡人李灵、河间人邢颖、勃海人高允、广平人游雅、太原人张伟等,都是贤人后裔,冠冕州邦。《易经》说:‘我有美好的酒杯,与你们共饮。’像卢玄这类的人才,请各州郡礼送到朝廷。”于是征召卢玄等及州郡所送来的数百人,按照他们的才能,依次录用。

崔绰以母亲年老为由,坚决推辞。卢玄等都拜为中书博士。卢玄,是卢谌的曾孙;李灵,是李顺的堂兄。

卢玄的舅舅崔浩,每次与卢玄谈话,就叹息说:“每次与你交谈,真让我怀古之情更深。”崔浩想要恢复九品中正的评级,辨明官员的出身姓氏和门第高低。卢玄制止他说:“创立制度,要顺应时代;今天能支持评鉴门第的,能有几人!应该三思。”崔浩不听,由此得罪了众人。

24 当初,北魏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制定法令:“谋反者灭族。其余死刑犯,可以以金钱、马匹赎罪。杀人的,可以赔偿死者家属马、牛和葬具以和解。盗窃官家财物,一赔五;盗窃私人财物,一赔十。”四部大人共坐王庭,判决词讼,即刻结案,没有逮捕下狱之苦,境内安定。太祖拓跋珪进入中原,觉得前代律令过于严峻细密,命三公郎王德删定,要求一定要简易。但是,拓跋珪到了晚年,因为生病,刑罚泛滥残酷。太宗拓跋嗣继承他的暴政,法令更加苛刻。冬,十月一日,世祖拓跋焘命崔浩更定律令,删除五年、四年徒刑,增加一年徒刑。巫蛊诅咒他人的,背上绑羊、胸前绑狗,沉入深渊。官阶九品的,可以以免除官爵赎罪。妇人当处死而有身孕的,产后一百日再行刑。衙门左边悬挂登闻鼓,让有冤的人擂鼓鸣冤。

25 北魏主拓跋焘前往漠南,十一月十日,北部敕勒部落酋长莫弗库若干率所部数万骑,驱赶鹿数百万头,到魏主行在。拓跋焘举行大猎,将猎物赐给从官。十二月一日,还宫。

26 这一年,凉王改年号为义和。

27 林邑王范阳迈入寇刘宋九德郡,被交州兵击退。

元嘉九年(公元432年)

1 春,正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尊保太后窦氏为皇太后,立贵人赫连氏为皇后,儿子拓跋晃为皇太子。大赦,改年号为延和。

2 北燕王立慕容皇后之子冯王仁为太子。

3 三月六日,刘宋卫将军王弘进位为太保,加授中书监。

三月十三日,征南大将军檀道济进位为司空,回到镇所寻阳。

4 三月二十八日,吐谷浑王慕璝送赫连定到北魏,北魏将赫连定处死。

慕璝上表说:“臣俘擒僭逆,献捷王府,陛下封给我的爵位虽然尊崇,但是封地并没有增加,车辆旗帜虽然有荣誉装饰,但是财物上并没有奖励,希望陛下鉴察!”拓跋焘让群臣商议。公卿们认为:“慕璝所献的,唯有赫连定而已,塞外之民,都已经为他所有,而贪求无厌,不可允许。”拓跋焘于是下诏说:“西秦王所得金城、枹罕、陇西之地,朕即刻就封给了他,这已经是裂土封王,何须再扩大疆土。西秦诚心归附,朝廷赏赐的绵绢,以后每次使者来的时候,临时增益,并非只有一次赏赐。”自此慕璝到北魏的贡使就减少了。

5 北魏方士祁纤奏请将代郡改名为万年郡,以代尹为万年尹,代令为万年令。崔浩说:“当年太祖(拓跋珪)应天受命,效法殷商,兼称代、魏。国家只要积德,就能享年万亿,不是靠把名字改为‘万年’。祁纤所奏报的,都不是正义,应该恢复原来的名字。”拓跋焘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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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地名,总有些人要“搞事情”,搞什么事情呢,就是要留下点自己的痕迹。如果一个地方,因为他的建议而改了名字,那他就在一定程度上被写进历史了。祁纤说改成“万年”就能江山万年,拓跋焘没有采纳。但是,他改名的理由如果是说原来的名字不吉利,危及江山社稷或有害君王健康,或者说对皇后不利,就容易说服皇上了。

改地名的毛病,历朝历代都有。地名是历史的延续,你是要一个两千年的名字,还是要一个新名字呢?不要改!

6 夏,五月二十九日,刘宋华容文昭公王弘去世。王弘聪明敏捷,有思想,但是举止轻率,没有威仪,又性格褊隘,喜欢折辱他人,所以人们对他评价不高。他虽然地位显贵,但是不经营财利,去世之时,家无余业。皇帝听闻,特赐钱一百万,米一千斛。

7 北魏主拓跋焘练兵于南郊,准备讨伐北燕。

8 刘宋皇帝刘义隆派使者赵道生访问北魏。

9 六月五日,司徒、南徐州刺史、彭城王刘义康改领扬州刺史。

10 皇帝刘义隆下诏,分割青州的一部分,设置冀州,治所在历城。

11 吐谷浑王慕璝派他的司马赵叙到建康朝贡,并且报告他的军事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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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分裂时代,无论是五胡乱华十六国,还是后来的五代十国,都有慕璝这种君王,他是独立政权,但是他不称帝,向各方都称臣。他灭了赫连定,献给北魏,又向刘宋报捷,他要什么呢?就是要赏赐。他把赫连定献给拓跋焘,没拿到钱,估计后悔了,早知今日,还不如献给刘义隆,说不定还有赏!

12 六月十七日,北魏主拓跋焘讨伐北燕。命太子拓跋晃录尚书事,当时拓跋晃才五岁。又派左仆射安原、建宁王拓跋崇等屯驻漠南,以防备柔然。

13 六月十八日,北魏主拓跋焘派散骑常侍邓颖出使刘宋做友好访问。

14 六月二十二日,刘宋朝廷任命吐谷浑王慕璝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晋爵陇西王,并且命慕璝归还之前被夏国俘虏的南方将士,得一百五十余人。

又加授北秦州刺史杨难当为征西将军。杨难当任命侄子杨保宗为镇南将军,镇守宕昌;任命自己的儿子为秦州刺史,镇守上邽。

杨保宗密谋偷袭杨难当,事情泄露,杨难当逮捕关押杨保宗。

15 六月二十九日,刘宋任命江夏王刘义恭为都督南兖等六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任命临川王刘义庆为都督荆州、雍州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任命竟陵王刘义宣为中书监,衡阳王刘义秀为南徐州刺史。

当初,高祖刘裕认为荆州居于长江上游,地位重要,土地广远,物资及兵甲占全国一半,所以遗诏规定,必须由皇子镇守。皇帝刘义隆认为刘义庆在宗室子弟中享有美好声誉,且他的父亲、烈武王刘道规有大功于社稷,所以特别任用他。

16 秋,七月十七日,北魏主拓跋焘大军抵达濡水。七月十八日,派安东将军奚斤征发幽州百姓及密云丁零部落一万余人,运送攻城装备,从南道前进,与主力部队在和龙会师。

拓跋焘抵达辽西,北燕王冯弘派侍御史崔聘带着牛、酒,前来劳军。

七月二十七日,拓跋焘抵达和龙。

17 七月二十八日,刘宋朝廷任命领军将军殷景仁为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湛为领军将军。

刘道济伤政害民,益州叛军作乱

18 益州刺史刘道济,是刘粹的弟弟,信任长史费谦、别驾张熙等,聚敛兴利,伤政害民,设立官府冶炼局,禁止人民炼铁铸造而贵卖铁器,造成商贾失业,怨声载道。

流民许穆之,改名换姓为司马飞龙,自称是晋室近亲,前往投靠氐王杨难当。杨难当利用人民的怨恨,拨给司马飞龙军队,派他侵扰益州。司马飞龙招合蜀人,得一千余人,攻杀巴兴县令,驱逐阴平太守。刘道济派出军队,击斩司马飞龙。

刘道济想要任用五城人帛氐奴、梁显为参军督护,费谦坚决不同意。帛氐奴等与乡人赵广煽动本县百姓,诈言司马殿下还在阳泉山中,聚众得数千人,引向广汉。刘道济参军程展会同治中李抗之,率兵五百人攻击,都战败阵亡。巴西人唐频聚众响应叛军,赵广等进攻涪城,攻陷。于是涪陵、江阳、遂宁诸郡太守都弃城逃走,蜀土侨民和原住民全部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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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竞争就会滋生腐败

司马光说刘道济“聚敛兴利,伤政害民”,不过,垄断铁器并不是刘道济的发明,汉武帝时期著名的《盐铁论》,就是关于官府垄断盐铁、酒类专卖的国策。盐是每家每户都要吃的,铁器,如锄头、铁犁、菜刀等,也是必不可少的。官府把盐铁都垄断了,就形成一种隐性税收,所谓“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表面上没有加税,但实际上财政收入增加了。但是,铁器由官府垄断之后,因为没有市场竞争,又有腐败,往往价格昂贵而质量粗劣,不堪使用,这就激起民愤了。

19 北燕石城太守李崇等十郡投降北魏。北魏主拓跋焘征发其民三万人,兴筑长墙,挖掘壕沟,将和龙重重包围。李崇,是李绩之子。

八月,北燕王冯弘派数万人出战,北魏昌黎公拓跋丘等击破北燕军,死者一万余人。北燕尚书高绍率领一万余家,保守羌胡固。八月九日,拓跋焘攻打高绍,将高绍斩首。平东将军贺多罗攻打带方,抚军大将军、永昌王拓跋健攻打建德,骠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丕攻打冀阳,都攻拔。

九月十四日,拓跋焘引兵西还,迁徙营丘、成周、辽东、乐浪、带方、玄菟六郡居民三万家于幽州。

北燕尚书郭渊劝北燕王冯弘送降书,献女儿给北魏,乞求为附庸国。冯弘说:“结怨在前,愤仇已深,降附取死,不如坚守,以图后举。”

拓跋焘包围和龙时,宿卫战士多在战阵,行宫人少。云中镇将朱修之(之前被北魏俘虏的刘宋大将)密谋与南方人一起袭杀拓跋焘,然后进入和龙,渡海南归;把计划告诉冠军将军毛修之,毛修之不从,于是停止。既而事情泄露,朱修之逃奔北燕。北魏人数次攻伐北燕,北燕王冯弘派朱修之南归求救。朱修之经海道到东莱,于是回到建康,拜为黄门侍郎。

20 赵广等进攻成都,刘道济婴城自守。贼众顿聚日久,不见司马飞龙,准备散去。赵广惧怕,率三千人及迎驾的仪仗队到阳泉寺,诈称迎接司马飞龙。到了之后,对寺中道士、枹罕人程道养说:“你只需说自己是司马飞龙,则坐享富贵;不说,就砍头!”程道养惶怖许诺。赵广于是推举程道养为蜀王、车骑大将军、益州、梁州二州牧,改年号为泰始,备置百官。任命程道养的弟弟程道助为骠骑将军、长沙王,镇守涪城。赵广、帛氐奴、梁显及其党羽张寻、严遐皆为将军,奉程道养回成都,部众发展到十余万,四面围城,派人对刘道济说:“只需把费谦、张熙交出来,我们就解围而去。”刘道济派中兵参军裴方明、任浪之各率一千余人出战,都败还。

21 冬,十一月四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到平城。

22 十一月十一日,刘宋朝廷任命少府、中山人甄法崇为益州刺史(接替刘道济)。

23 当初,北燕王冯弘嫡妃王氏,生长乐公冯崇,冯崇在兄弟中年纪最长。冯弘即位,立慕容氏为王后,王氏不得立,又罢黜冯崇,派他去镇守肥如。冯崇同母弟、广平公冯朗、乐陵公冯邈相互说:“如今国家将亡,人无论愚智都知道。大王又听信慕容后谮言,我们兄弟死期到了!”于是一起逃奔辽西,游说冯崇投降北魏,冯崇听从。正在这时,北魏主拓跋焘派给事郎王德来招降冯崇,十二月十九日,冯崇派冯邈到北魏,请求举郡投降。北燕王冯弘收到消息,派部将封羽包围冯崇于辽西。

24 北魏主拓跋焘征召还没有出来做官的诸名士,于是各州郡多逼迫遣送。拓跋焘听闻,下诏说,各郡守县令,要以礼申谕,任其进退,不得逼遣。

25 当初,刘宋皇帝刘义隆把小儿子刘绍过继给庐陵孝献王刘义真为嗣子,把江夏王刘义恭的儿子刘朗过继给营阳王刘义符为嗣子。十二月二十日,封刘绍为庐陵王,刘朗为南丰县王。

26 益州中兵参军裴方明等再次出城攻击程道养营,击破,焚毁其积聚物资。

贼党、江阳人杨孟子率一千余人屯驻成都城南,益州参军梁俊之驻防南楼,投书招降杨孟子,邀他进城见刘道济,刘道济任命他为主簿,约定日期讨贼。赵广知道了这个阴谋,杨孟子惧怕,率领他的部众逃奔晋原,晋原太守文仲兴与他共同拒守。赵广派帛氐奴攻打晋原,攻破,文仲兴、杨孟子皆死。裴方明再次出城击贼,屡战屡胜,贼军于是大溃。程道养收集余众,得七千人,回到广汉,赵广另率五千余人回涪城。

之前,别驾张熙建议刘道济出售仓库粮食,所以自九月末围城至十二月,粮食储备全部耗尽。裴方明率二千人出城求食,被贼军击败,单马独还,贼众于是又大举围城。裴方明夜里逃到城下,城上垂下绳索救回,刘道济为他摆下饭菜,他涕泣不能进食。刘道济说:“你真不像一个大丈夫,这一点小小的失败,有什么想不开的!贼人势力已衰,朝廷援兵很快就到,只要你活着回来,还担心什么贼寇!”即刻将自己的直属部队拨一部分给了他。

贼人在城外扬言,说“裴方明已死”,城中大恐。刘道济夜里点燃一排火炬,让裴方明站出来与大家相见,众人才安心下来。刘道济将所有财物全部拿出来,陈列在北射堂,令裴方明招募士兵。当时城中又传谣言说刘道济已死,没有人响应招兵。梁俊之建议刘道济把左右侍奉的三十余人放出去,对他们说:“我的病已经减轻,你们回家休息吧。”这些用人们出去,城中谣言才平息,应募的每天都有一千余人。

27 当初,晋朝尚书仆射谢混娶了晋陵公主。谢混死后(谢混为刘裕所杀,见公元412年记载),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命公主与谢氏断绝婚姻关系。公主将谢混家事全部委托给谢混的侄儿谢弘微。谢混家几代都高居宰辅之位,僮仆千人,但是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年仅几岁,谢弘微为之经营家业,一文钱一尺帛都有账簿。九年后,宋高祖刘裕即位,公主降号东乡君,允许她回归谢氏。公主入门,见室宇仓廪,仍和之前一样,而开辟农田,比过去还多。东乡君感叹说:“仆射平生最看重这孩子,可以说是有知人之明,仆射死而不亡矣!”亲戚故旧看见了,都为之流涕。

这一年,东乡君去世,公私舆论都认为,金银财宝应该归谢混的两个女儿,而田宅、僮役应属谢弘微。谢弘微一无所取,还用自己的俸禄安葬了东乡君。

谢混的女婿殷睿好赌博,听说谢弘微不取财物,于是夺取其妻妹及伯母、两个姑母所应分得的财产来还赌债。妻子受堂兄谢弘微感化,一无所争。有人讥刺谢弘微说:“谢氏累世积累的财产,就为给殷君还一次赌债,没有比这更不合道理的了。你眼睁睁看着,却不发一言,这就好比把财物抛弃于江海,还认为自己廉洁。如果你为了立自己的清名,却让家庭生活困难,我觉得不可取。”谢弘微说:“亲戚争财,是最可鄙的事。如今殷睿的妻子都没意见,我岂能引导她去争执!财产分得多,还是分得少,也都不至于不够生活,身死之后,谁还关心这些!”

【华杉讲透】

分配的最终目的不是“均”和“富”,而是“安”

《论语》:“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我听说,一个国,一个家,不怕分配得少,只怕分配不均;不怕穷,只怕不相安。如果分配均平,就没有了贫穷;大家能和睦和谐,就没有谁觉得自己分少了;人人心安,就没有倾覆之祸。

这“均”和“安”是什么意思呢?朱熹解释说,“均,谓各得其分;安,谓上下相安。”

问题来了,各得其分,每个人拿到他该拿的那一份,那么,他该拿的那一份是多少呢?有多少人参与分配,就有多少种不同的意见,有多少旁观者,又有多少旁观者的意见,这是个“量子力学问题”,什么意思呢?叫“测不准原理”,又叫“观测者效应”,测量结果包含了观测者的影响。在谢家这个案例中,就有不同的观测者,他们对谢家财富分配的均平,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舆论认为金银财宝“应该”给两个女儿,田宅僮仆“应该”给谢弘微。而且不管给谁,都“不应该”给殷睿这个败家子拿去还赌债。

那么,谢弘微的立场呢?他追求的是最终目的,不是富,也不是均,而是安。“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到底我们“患”的是什么?不是“不均”,也不是“贫”,而是“不安”,是自家人掀了桌子,是家国倾覆之祸。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一个字——安。

首先,谢弘微当然不能分走谢混家的财产,这不是他的本分,也不是他为晋陵公主打理家业的初心。其次,他也不必管殷睿夫妇怎么处置他们的财产,那不是他的责任。殷睿确实气人,但是,你如果要管,会管出新的问题。殷睿夫人都不管,轮不到你管。

豪门多恩怨,兄弟多反目,都是因为分配不均;分配不均,都是因为各人有自己的主观想法。要想分配均平,只有一个路径,就是兄弟反目,因为那是大家都竭尽全力打下来的,你说不公平,你拿本事再打。其结果,自然是家道倾覆。

在本书中,我们多次提到“不公平幻觉”,提到“不要公平,要和平”,这又是一个案例。在每一个伟大的家族中,必有一个谢弘微这样的人,他做出了最大贡献,却愿意自己少拿或不拿。这样,其他人就算觉得分配不公,觉得自己吃亏了,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谢弘微追求的,是安,是自己心安。旁观者不理解,因为他们心里装着那些财产,心疼那些财产,虽然是别人家的,而谢弘微心里根本没装着那些钱。

谢弘微的追求,就是求自己心安而已。

居仁行义,心安理得,大哉谢公!

28 秃发保周从凉州逃奔北魏,北魏封秃发保周为张掖公。

29 北魏太常李顺再次出使凉州。凉王沮渠蒙逊派中兵校郎杨定归对李顺说:“梁王年衰多疾,身体也不太灵便,不能下跪叩拜,等再过三五日病势好转,再与您相见。”李顺说:“凉王老病,朝廷早就知道,岂能自己偷懒,不见钦差!”

第二天,沮渠蒙逊请李顺入庭中,沮渠蒙逊叉着腿坐在茶几后面,没有起身的意思。李顺正色大声说:“想不到这老家伙无礼到这个地步!不怕国家覆亡,而敢凌侮天地,他的魂魄已经没有了,我还见他干吗!”手握符节,转身就走。沮渠蒙逊派杨定归追他回来,说:“太常既然已经宽恕我衰老多病,又传闻朝廷有不拜之诏,所以才敢放松自己。”李顺说:“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赐下祭肉,下诏说他可以不下拜,齐桓公仍然不敢有失臣礼,下拜之后,再登台接受。如今大王虽然功高,还赶不上齐桓公吧!朝廷虽然对你尊重,但并没有不拜之诏;而你却自己傲慢,这岂是社稷之福呢!”沮渠蒙逊于是起身,下拜受诏。

李顺回朝,北魏主拓跋焘问他凉州之事。李顺说:“沮渠蒙逊控制河西走廊超过三十年,经涉艰难,粗识机变,能怀柔远方蛮夷,令群下畏惧服从;虽不能为子孙传下完善的基业,犹足以终其一世。但是,礼者德之舆,敬者身之基(礼是负载德的,而敬是立身之基);沮渠蒙逊既无礼,又不敬,在臣看来,恐怕过不了一年了。”

拓跋焘问:“易世之后,什么时候去灭他们呢?”李顺说:“沮渠蒙逊的儿子们,臣大略见过,都是庸才。听说敦煌太守沮渠牧犍,稍微还像点样子,继承沮渠蒙逊的,必是此人。但是和他的父亲相比,都说不如。这是上天在帮助圣明的君主了。”

拓跋焘说:“朕正有事于东方,没有工夫向西发展。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再等数年,也不算晚。”

当初,罽宾和尚昙无谶,自称能使鬼治病,并且有秘术。凉王沮渠蒙逊非常看重他,称他为“圣人”,沮渠蒙逊的女儿和媳妇们都去接受他的法术。拓跋焘听闻,派李顺前往征召昙无谶。沮渠蒙逊扣留不遣,并且把昙无谶杀了。拓跋焘由此发怒。

沮渠蒙逊荒**、猜忌、暴虐,群下深以为苦。

元嘉十年(公元433年)

1 春,正月十五日,北魏主拓跋焘派永昌王拓跋健督诸军救援辽西。

2 正月十九日,刘宋大赦。

3 正月二十六日,北魏任命乐安王拓跋范为都督秦州、雍州等五州诸军事、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长安镇都大将。北魏主拓跋焘因为拓跋范年少,更选德高望重的前辈、平西将军崔徽,征北大将军、雁门人张黎做他的副将,共同镇守长安。崔徽,是崔宏的弟弟。拓跋范廉洁恭谨,宽厚而对人有恩惠,崔徽敦厚务实,能识大体,张黎清廉简约,处事公平,政刑简易,轻徭薄赋,关中于是安定下来。

4 二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任命冯崇为都督幽州、平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幽州、平州二州牧,封辽西王,录其国尚书事,食邑为辽西十郡,有权直接任命尚书、刺史、征虏将军以下官职。

5 北魏平凉休屠人、征西将军金崖,羌人、泾州刺史狄子玉与安定镇将延普争权,金崖、狄子玉举兵攻打延普,不能攻克,退保胡空谷。北魏主拓跋焘任命虎牢镇大将陆俟为安定镇大将,攻击金崖等,将二人生擒。

拓跋焘征召陆俟为散骑常侍,外放为怀荒镇大将,不到一年,高车诸酋长控告陆俟严苛急躁,没有恩德,要求换回之前的镇将郎孤。拓跋焘征召陆俟回朝,以郎孤替代。陆俟回来之后,对拓跋焘说:“一年之内,郎孤必败,高车必叛。”拓跋焘怒,痛斥他,让他以建业公身份回家。第二年,高车诸酋长果然杀郎孤而叛变。拓跋焘大惊,立即召见陆俟,问他说:“你怎么知道?”陆俟说:“高车人不知上下之礼,所以臣临之以威,制之以法,准备渐渐训导,让他们懂得各自本分和界限。而诸酋长厌恶臣的作为,告状说臣无恩,称颂郎孤之美。臣得罪而去,郎孤得以回到本职,对酋长们的称誉非常喜悦,更加收揽名声,对高车人以宽恕相待。无礼之人,易生骄慢,不过一年,就不再有上下尊卑之礼,郎孤受不了,必将再以法律来制裁。如此,则众心怨怼,必生祸乱。”拓跋焘笑道:“你身材虽短,思虑却很长远!”即日恢复原职为散骑常侍。

6 二月十三日,北魏主拓跋焘进入河西,派兼散骑常侍宋宣来报聘,并且为太子拓跋晃求婚;皇帝刘义隆不置可否,含糊作答。

7 刘宋益州刺史刘道济去世,梁俊之、裴方明等将他的尸体秘密埋在书房后,诈称刘道济教命以答复文件,连他的母亲、妻子也不知道他死了。变民军首领程道养于毁金桥登坛,郊祀祭天,裴方明率三千人出击,程道养等大败,退保广汉。

荆州刺史、临川王刘义庆任命巴东太守周籍之督巴西等五郡诸军事,率领二千人救援成都。

8 三月,故晋国逃亡的皇族司马天助投降北魏,自称晋国会稽世子司马元显之子;北魏任命他为青州、徐州二州刺史,东海公。

9 三月十三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宫。

10 益州变民首领赵广等从广汉到郫县,连营数以百计。周籍之与裴方明等合兵攻打郫县,攻克,进击赵广等于广汉,赵广等退走,回到涪城及五城。

夏,四月十日,为刘道济发丧。

11 皇帝刘义隆听闻梁州、南秦州二州刺史甄法护施政执法都不恰当,失了氐人、羌人人心,于是起用正在服刑的萧思话为梁州、南秦州二州刺史。甄法护,是甄法崇的哥哥。

北凉王沮渠蒙逊病逝,沮渠牧犍即位

12 凉王沮渠蒙逊病重,国人共议,认为世子沮渠菩提幼弱,立沮渠菩提之兄、敦煌太守沮渠牧犍为世子,加授中外都督、大将军、录尚书事。沮渠蒙逊去世,谥号为武宣王,庙号太祖。沮渠牧犍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年号为永和,立儿子沮渠封坛为世子,加授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遣使向北魏请求正式任命。沮渠牧犍聪颖好学,和雅有度量,所以国人立他。

之前,北魏主拓跋焘派李顺来迎接武宣王沮渠蒙逊的女儿为夫人。正赶上沮渠蒙逊去世,沮渠牧犍以先王遗命,派左丞宋繇送他的妹妹兴平公主到北魏,拜为右昭仪。

拓跋焘对李顺说:“你说沮渠蒙逊会死,如今已经应验;又说沮渠牧犍会继位,何其妙哉!朕攻克凉州,也当为期不远。”于是赐给李顺绢一千匹,御马一匹,进号为安西将军,对他更加宠爱厚待,政事无论巨细,皆与他参议。

拓跋焘派李顺拜沮渠牧犍为都督凉沙河三州、西域羌戎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河西王,任命宋繇为河西王右相。沮渠牧犍以无功受赏,留下李顺,上表乞请只接受安西将军或平西将军一个官号。拓跋焘下诏褒扬,不许推辞。

沮渠牧犍尊敦煌人刘昞为国师,亲自拜任,命官属以下皆北面叩拜,接受他的教导。

13 五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山北。

14 林邑王范阳迈遣使到建康朝贡,请求兼领交州刺史。朝廷下诏,回答以道路遥远为由,不许。

15 刘宋益州中兵将军裴方明向涪城进军,击破张寻、唐频、生擒程道助,斩严遐,于是赵广等变民军都奔逃瓦解。

16 六月,北魏永昌王拓跋健、左仆射安原督诸军攻击和龙,将军楼?率五千骑兵包围凡城。北燕守将封羽献出凡城投降,北魏军带走凡城居民三千余家,班师。

17 六月十四日,北魏人征发秦州、雍州兵一万,筑小城于长安城内。

18 秋,八月,冯崇上表,请求到和龙,劝说他的父亲、北燕王冯弘投降,拓跋焘不听。

19 九月,刘宋新任益州刺史甄法崇抵达成都,逮捕费谦,诛杀。程道养、张寻率二千余家逃入郪山,余党各拥部众,藏窜山谷,不时出来寇掠,始终不能完全消灭。

20 九月二十二日,北魏主拓跋焘派兼大鸿胪崔赜持节,拜氐王杨难当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梁州二州牧,南秦王。崔赜,是崔逞之子。

21 杨难当乘刘宋梁州、南秦州新任刺史萧思话还没有到任,旧刺史甄法护将要南下之际,举兵袭击梁州,攻破白马城,俘获晋昌太守张范,击败甄法护的参军鲁安期等;又攻打葭萌,俘获晋寿太守范延朗。

冬,十一月十二日,甄法护放弃州城,逃奔洋川之西城。杨难当于是占据汉中,任命他的司马赵温为梁州、秦州二州刺史。

22 十一月十九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

23 十二月五日,北魏大赦。

24 十二月七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阴山之北。

25 北魏宁朔将军卢玄到刘宋报聘。

26 刘宋前秘书监谢灵运,好为山泽之游,穷幽极险。从者数百人,伐木开径;百姓惊扰,以为山贼。会稽太守孟顗与谢灵运有矛盾,上表说谢灵运心有异志,发兵戒备。谢灵运亲自到皇宫门前自辩,皇上任命他为临川内史。谢灵运游放自若,废弃郡事,又被有司纠察。这年,司徒刘义康派随州从事郑望生为使者,去逮捕谢灵运;谢灵运反而囚禁郑望生,兴兵逃逸,作诗说:“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韩国灭亡,张良发奋;秦王称帝,鲁仲连引以为耻)朝廷追讨,将谢灵运生擒。廷尉上奏,指控谢灵运率众反叛,论正斩刑。皇上爱其才,想要免官而已。彭城王刘义康坚执,说不能宽恕。于是降死一等,流放广州。过了很久,又有人控告谢灵运令人购买兵器,结交健儿,准备篡取三江口叛变,未遂。皇帝下诏,将谢灵运于广州斩首弃市。谢灵运恃才放逸,到处凌侮得罪人,所以招祸。

【华杉讲透】

谢灵运的性格很典型,就是贪玩,超级贪玩,沉迷于游放自若的生活,不能自拔。因为被问罪,竟敢扣押来抓他的官员,发兵反叛,只是因为他不想坐牢,多玩一天是一天。过不了流放生活,因为不好玩,所以还要反叛。因此,皇帝再怎么爱护保护他,他也要作死。但是,既然要玩,就不要做官,第一次进京自辩,就该辞官回乡,不该再接受临川内史的职务,还写出那些反诗,是愚蠢至极了。

27 北魏设立徐州州府于外黄,任命刁雍为刺史。

元嘉十一年(公元434年)

1 春,正月四日,北燕王冯弘遣使向北魏请和,北魏主拓跋焘不许。

2 氐王杨难当将攻克汉中的捷报向北魏报告,送雍州流民七千家于长安。

刘宋新任梁州、南秦州刺史萧思话抵达襄阳,派横野司马萧承之为前锋。萧承之沿途一路招募士兵,得一千人,进军占据磝头。杨难当纵火焚烧,大肆抢掠汉中,引兵西还,留赵温守梁州;又派他的魏兴太守薛健据守黄金山。萧思话派阴平太守萧坦攻打铁城戍,攻拔。

二月,杨难当部将赵温、薛健与其冯翊太守蒲甲子合攻萧坦大营,被萧坦击破,赵温等退保西水。刘宋临川王刘义庆派龙骧将军裴方明率领三千人增援萧承之,攻拔黄金戍,作为前进基地。赵温放弃州城,退据小城,薛健、蒲甲子退保下桃城。萧思话随即抵达,与萧承之共击赵温等,屡战屡胜。行参军王灵济另率一支军队出洋川,攻打南城,攻拔,生擒其守将赵英。南城已是一座空城,没有粮食物资,王灵济带兵回来,与萧承之会合。

3 北魏主拓跋焘把西海公主嫁给柔然敕连可汗为妻,又娶了他的妹妹为夫人,派颍川王拓跋提前往迎亲。敕连可汗派他的异母哥哥秃鹿傀护送妹妹南下,并献马二千匹。拓跋焘封他的妹妹为左昭仪。拓跋提,是拓跋曜之子。

4 二月二十八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三月二十一日,又前往河西。

萧承之击败杨难当,收复汉中故地

5 杨难当派他的儿子杨和率军与蒲甲子等共击萧承之,相拒四十余日,包围萧承之数十重,两军短兵相接,弓箭都无法施展。氐人全都身穿犀甲——犀牛皮或牛皮做的盔甲,戈矛都刺不进去。萧承之把长槊折断为每根数尺长,再用斧头把折断处砍尖,这样一槊捅出去,就贯穿数人。氐人不能抵挡,烧营撤走,退守大桃。

闰三月,萧承之等追击之,抵达南城,氐人败走,斩获甚众,收复全部汉中故地,设置戍卫部队于葭萌水。

当初,桓希既败(参见公元404年记载),氐王杨盛占据汉中,晋国梁州刺史范元之、傅歆的治所都在魏兴,所属不过魏兴、上庸、新城三郡。等到索邈为刺史,才将治所迁到南城。这回,南城被氐人焚毁,不能恢复,萧思话将镇所迁到南郑。

6 闰三月十一日,赫连昌背叛北魏,向西逃走。十三日,河西边防将领将他格杀。北魏朝廷下令诛杀了他所有的兄弟。

7 闰三月十六日,北魏主拓跋焘回宫。

8 闰三月十八日,北燕王冯弘派尚书高颙上表称藩,请罪于北魏,并乞求送上自己的小女儿,以充实北魏后宫;北魏主拓跋焘这才允许,征召北燕太子冯王仁入朝。

北燕王冯弘送北魏使者于什门回到平城。于什门被扣留在北燕二十一年,不屈节(参见公元414年记载)。北魏主拓跋焘下诏褒称,将他比着苏武,拜为治书御史,赏赐羊一千头,帛一千匹,策告宗庙,颁示天下。

9 闰三月二十五日,北魏变民首领、休屠人金当川包围北魏阴密。

夏,四月三日,北魏征西大将军、常山王拓跋素率军攻击。

四月十五日,北魏主拓跋焘抵达河西。

四月三十日,俘获金当川,斩首。

10 刘宋前任梁州、西秦州二州刺史甄法护被控弃城逃走,赐死于狱。

杨难当遣使奉表谢罪,皇帝刘义隆下诏赦免。

11 河西王沮渠牧犍遣使到建康上表,报告他继位的事。五月十六日,皇帝刘义隆下诏,任命沮渠牧犍为都督凉州、秦州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河西王。

12 六月十三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

13 北燕王冯弘拒绝派太子到北魏做人质,散骑常侍刘滋进谏说:“当初刘禅有重山之险,孙皓有长江之阻,皆为晋国所擒。为什么呢?因为强弱差距太大。如今我国之弱,甚于吴、蜀,而魏国之强,超过晋国,不满足他的要求,将有危亡之祸。希望即刻送出太子,而修明政事,抚慰百姓,收容离散,赈济饥穷,劝勉农桑,减省赋税徭役,或许还能保全江山社稷。”北燕王冯弘怒,将他处死。

六月二十日,北魏主拓跋焘派抚军大将军、永昌王拓跋健等讨伐北燕,收割了地里的庄稼,强迫北燕居民迁徙,然后班师。

14 秋,七月二十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美稷,再到隰城,命阳平王拓跋它督诸军攻击山胡酋长白龙于西河。拓跋它,是拓跋熙之子。

15 北魏主拓跋焘轻视山胡部落,每天带数十名骑兵登山瞭望。白龙埋伏壮士十余处掩击,拓跋焘坠马,几乎被生擒。内入行长(官职,宫廷禁卫官)、代人陈建用自己身体保护他,大呼奋击,杀死山胡数人,自己也身负十余处伤,拓跋焘才得以逃脱。

九月二十八日,大破山胡部落,斩白龙,屠城。

冬,十月五日,北魏军击破白龙余党于五原,诛杀数千人,把他们的妻子儿女赏赐给将士们。

十一月,北魏主拓跋焘还宫。十二月十六日,再去云中。

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

1 春,正月一日,日食。

2 正月三日,大赦。

3 正月十三日,皇上刘义隆祭祀南郊。

4 北燕王冯弘数次为北魏所攻击,遣使到建康,称藩奉贡。正月十五日,皇帝刘义隆下诏,封冯弘为燕王,江南称之为黄龙国。

5 正月二十六日,北魏大赦,改年号为太延。

6 有老父投书于敦煌东门,派人追查,没有查到。信上写道:“凉王三十年若七年。”河西王沮渠牧犍以问奉常张慎,张慎说:“当初虢国将亡,有神仙降临于莘。愿殿下崇德修政,以享三十年之福祚;如果沉迷于游猎,荒于酒色,臣恐怕七年之内,将有大变。”沮渠牧犍不悦。

7 二月二十日,北魏主拓跋焘还宫。

8 三月六日,北燕王冯弘派大将汤烛入贡于魏,推辞说太子冯王仁有病,所以没有遣送。

9 领军将军刘湛与仆射殷景仁关系一向友善,刘湛能入朝做官,是殷景仁引荐。而刘湛既至,认为殷景仁的官职待遇本来不如自己,现在竟然在自己之上,心中愤愤不平。两人同为皇帝所信任,而殷景仁专管内务,刘湛认为他会离间自己和皇帝的感情,猜忌渐生,又知道皇帝对殷景仁十分信任依赖,不可移夺。当时司徒刘义康专秉朝权,刘湛曾经为刘义康高级部属,于是委心与刘义康结交,想要借宰相之力,以改变皇帝心意,扳倒殷景仁,独掌大权。

夏,四月十九日,皇帝加授殷景仁为中书令、中护军,总部就设在自家私宅;刘湛加授为太子詹事。刘湛愈加愤怒,让刘义康在皇帝面前诋毁殷景仁。而皇帝对殷景仁更加优厚。殷景仁对亲旧叹息说:“我引荐他到朝廷任职,他来了之后便要吃人!”于是称病辞职,表疏累次呈上。皇帝不许,让他在家中养病。

刘湛想要派人伪装成强盗在外面把殷景仁杀掉,以为皇帝就算知事,也不会因为一个殷景仁,伤害与刘义康的至亲之爱。皇帝隐约听到这个阴谋,把殷景仁的护军府迁到西掖门外,让他靠近宫禁,所以刘湛的阴谋无法发动。

刘义康的僚属及诸依附刘湛的人,私底下相互约束,没人敢登殷氏之门。彭城王主簿、沛郡人刘敬文的父亲刘成,没有领悟其中玄机,去找殷景仁,求一个郡守的官职。刘敬文即刻前往刘湛处谢罪说:“老父荒悖昏庸,竟然去找殷景仁跑官。这都是因为我愚昧浅陋,辜负您的大恩,如今全家惭愧恐惧,无地自容。”唯有后将军、司马庾炳之交游二人之间,都能得其欢心,而秘密效忠于朝廷。殷景仁躺在家里,也不上朝,皇帝时常派庾炳之往来传达,刘湛也不疑心。庾炳之,是庾登之的弟弟。

10 北燕王冯弘派右卫将军孙德来建康,请求派遣援兵。

11 五月四日,北魏主进封宜都公穆寿为宜都王,汝阴公长孙道生为上党王,宜城公奚斤为恒农王,广陵公楼伏连为广陵王;加授穆寿为征东大将军。穆寿推辞说:“臣的祖父穆崇,之所以能效功前朝,流福于后人,都是因为梁眷的忠心(梁眷命部属穆崇救拓跋珪,事见公元385年记载)。如今梁眷的首功没有被录用,而臣家历世单独受赏,心中实在有愧。”北魏主拓跋焘喜悦,访求梁眷后人,找到他的孙子,赐爵为郡公。穆寿,是穆观之子。

12 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槃陁、鄯善、焉耆、车师、粟持九国入贡于北魏。北魏主拓跋焘认为,汉朝虽通西域,但他们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求则骄慢不服。因为他们都知道中国距离绝远,不能派大兵去征服他们。如今报使往来,徒为劳民伤财,终究没有什么益处,所以不想遣使回访。有司坚持要求,认为:“九国不惮险远,慕义入贡,不宜拒绝,那样会抑制将来的双边关系。”于是派遣使者王恩生等二十人出使西域。王恩生等刚刚渡过沙漠,就被柔然扣留,王恩生被押去见敕连可汗,守持北魏符节,不肯屈服。北魏主听闻,切责敕连,敕连于是遣送王恩生等回国,最后竟不能抵达西域。

13 五月十八日,北魏主拓跋焘进入云中。

14 六月八日,北魏主拓跋焘认为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祥瑞纷至沓来,下诏命全国大宴五日,遍祭百神,报答上天赐福。

高句丽王高琏遣使入贡北魏

15 六月二十日,高句丽王高琏遣使入贡于北魏,并且请求明示现任及前任历代皇帝名讳,以免书写奏章时冒犯。北魏主拓跋焘让人书录帝系及名讳给他;拜高琏为都督辽海诸军事、征东将军、辽东郡公、高句丽王。高琏,是高钊的曾孙。

16 六月二十二日,北魏主拓跋焘命骠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丕,镇东大将军、徒河人屈垣等率骑兵四万讨伐北燕。

17 扬州诸郡大水,六月二十三日,运徐州、豫州、南兖州谷物赈济。扬州西曹主簿沈亮建议,认为酿酒浪费粮食,又不能充饥,建议禁止酿酒。皇帝下诏听从之。沈亮,是沈林子之子。

18 秋,七月,北魏主拓跋焘在稒阳打猎。

19 七月二十四日,北魏乐平王拓跋丕等抵达和龙。北燕王以牛酒犒军,献上盔甲三千副。屈垣斥责他不送儿子来做人质,掳掠男女六千口而还。

20 八月一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河西。九月二十日,还宫。

21 北魏左仆射、河间公安原,恃宠骄恣;有人告他谋逆,冬,十月十九日,安原被灭族。

22 十月二十日,北魏主拓跋焘前往定州;十一月十二日,前往冀州;十六日,在广川打猎;二十三日,进入邺城。

23 北魏数次讨伐北燕,北燕日益危蹙,上下忧惧。太常杨?再次劝北燕王速速派太子到北魏做人质。北燕王冯弘说:“我不忍心这样做,如果事态紧急,可以东依高丽,以图后举。”杨?说:“魏国举天下之力,以击我一隅之地,没有不能攻克的道理。高丽没有信义,就算开始时相亲,最终恐怕也会有变化。”冯弘不听,秘密派尚书阳伊去高丽,请求派兵迎接。

24 刘宋丹阳尹萧摹之上言:“佛教传入中国,已历四代,佛像塔寺,数以千计。最近以来,世情崇尚浮华,不以精诚为至,更为奢侈攀比为重,木材、竹子、铜铁、彩缎,靡费无极;对神祇并没有好处,对人事却有伤害,如果不加以禁止,则消耗浪费,无穷无尽。建议从今天起,要铸铜像及造塔寺的,都应该先报批,须批准后才能修建。”皇帝下诏听从。萧摹之,是萧思话的堂叔。

25 北魏秦州刺史薛谨攻击吐没骨部落,将其消灭。

26 氐王杨难当释放侄儿杨保宗,派他镇守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