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后(1 / 1)

2020年1月1日到2020年4月1日,两个节日中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停摆”的一整块时间,我翻译完了尼尔·查普曼(Neil Chapman)这本书。感谢尼尔,他让这凝固了的时间变成了属于我的一块香膏。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几乎又是一段嗅觉被剥夺了的日子。有一天出门前,我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一瓶香奈儿可可女士,喷了几下,然后意识到在戴上口罩之后,我好像就和这个气味暂别了;企图让自己“被闻到”的这件事,好像也失去了以往的重要性。我心里冒出一个问号:每天洒香水的人,这段时间依然如常吗?哪怕我们的香水瓶子们就被摆在显眼的位子——尼尔·查普曼应该不会像我那样。香水对我来说,是种我喜欢和享受的“后天习得”,但对于尼尔,应该是“与生俱来”。我深信存在天生这件事:天生热爱并且天生擅长。

他是花了那么多时间、金钱、精力、情感在寻找着气味,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好的本事:用文字去呈现,融进他自己的记忆和天马行空的联想。我经常抱怨,撰稿人在看过那么多小说和诗歌之后却忘记了修辞,但是尼尔,他的香水写作是迷人的修辞,是琥珀色生命之水在冒着小泡泡。我很喜欢这本书里的一句话,大意是,如果你做着关于香水的工作,而且觉得每天都挺高兴,那么你几乎就是个善良的人。字里行间,我感觉到他的可爱和天真,这太重要了。

很多次我犹豫是不是要把尼尔的话用更“中文”的方式来表达?结果通常是,我尽量按照他的语言习惯来转述——对很多并不熟悉西方流行文化的人来说,一部分内容会显得陌生,需要花些力气去做功课、去了解。实际上,这本书里的个人香水史,恰好也是一段混合了好几十年西方人生活记忆的故事集。常常,书中的回忆细节让我想再去看《欲望都市》甚至《成长的烦恼》,或者找来麦当娜听一听。老实说,在翻译它的那些日子里,我真的又看了《沉默的羔羊》,听了很久凯特·布什(Kate Bush)。

这本书,献给并非喜欢一成不变的人。

徐卓菁

2020.04.01 上海

[1]. 气味(Les Senteurs):伦敦著名香水精品店,位于贝尔格莱维亚区(Belgravia),创立于1984年。它是全英第一家拥有古特尔(Goutal)、信仰(Creed)、蒂普提克(Diptyque)等全部香水产品的店铺,还是馥马尔(Frederic Malle)、莫娜·奥锐欧(Mona di Orio)、通用香氛(Parfumerie Generale)和陶尔之香(Tauer Perfumes)等著名香水品牌进入英国市场的第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