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K 麝香(1 / 1)

香水圣经 尼尔·查普曼 2547 字 1个月前

如果回到污秽的20世纪,我们会被吓坏的——那是英国伊丽莎白时代没有下水道的街、不洗澡的身体恶臭、夜壶被糊里糊涂地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据说连女王也每月只洗一次澡。我们敏感的、经过消毒的现代嗅觉,保证会让我们呼吸困难、脸色发白甚至晕倒。而那时富裕阶层的人们,很乐意在这种黏人、刺鼻、仿佛熟透了的人体气味基础上,给自己涂抹一些来自动物的浓烈药膏——麝猫香、龙涎香、河狸香、麝香——雪上加霜,让现在的我们感到不可思议。

从那些难闻的日子走过,人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大多数香水都过分干净,只是暗示了我们原始的欲望,在混合中升华。但是,对许多香水爱好者来说,他们对香水戏剧化、冲击力、肉欲内涵的要求更高——“脏”,有时并不是一个贬义词。香水里的那点淘气劲儿,也是不容轻易放过的:私底下,许多人确实正希望从中释放内心的野兽呢。直到20世纪末,几乎所有受欢迎的经典作品都在尾调中添加了动物香,或者至少有它们的迹象——尤其是麝香。这,其实是我们香水史中的DNA。

这本书中,麝香香水可能是在同一个类别里呈现出最大差异化的香水,从最初纯粹的动物香,西伯利亚麝鹿的腺囊中取得的酊剂;到后来出于人道原因的人工复制气味(这种濒临灭绝的动物,曾在过去提取精华的过程中被杀害);再到水晶般的白麝香,这构成当代香水尾调的基础物质。麝香,若过于集中,会令人相当反感,但在合适剂量下,当它自然而然地被加入到那些精心设计的混合物中时,便可以作为增强剂,绽放出理想的魅力之光!

矛盾的是,虽然过去麝香(在软情色描写中经常被用作一种委婉表达)被认为是脏的,但当代无处不在的合成麝香分子却象征着新鲜。合成麝香在19世纪因为意外首次出现,当时德国科学家阿尔伯特·鲍尔(Albert Baur)试图合成比TNT威力更大的新炸药,在这个过程里无意中制造了“硝基麝香”(nitro musk)[27]。从那时起,科学家们发明了更多其他合成麝香分子,这些香味成分早已用于我们熟悉的许多清洁和洗衣产品中。结果颇具讽刺意味——曾经被认为是肮脏的代名词,现在却恰恰相反,变成了刚洗过的衣服的味道。

芦丹氏 忽必烈麝香

一个黯淡的巴黎冬日早晨,芦丹氏位于巴黎皇家宫殿(Palais-Royal)的旗舰店,我悠闲地试着一个个奢华钟形瓶里的香水[28],拼命想着要带哪一瓶回家。不经意间,拔去下一瓶香水的瓶塞,忽必烈麝香让我差点干呕起来。我后退了几步——那位柜台助理也感到好笑,尽管他可能已经无数次目睹了这种反应。我们都有自己的禁忌,对我来说,这款香水的中心是好的:酸酸的,麝香的中调就像没洗过的牛仔裤,但是,潮湿的动物皮毛气味就像雨中的绵羊,它们太重了,即使对它上瘾的人(其实有很多)告诉你“去习惯它,然后便会爱上它”,但这彻底的本能和动物气质,我表示怀疑。不过至少,这款香水名副其实:在忽必烈的庇护下,精疲力竭的战士们已经在蒙古大草原上战斗了几天,终于能躲进蒙古包,裹着绵羊皮张着嘴巴大睡几天。

博柏利高定香氛 迷人麝香

Ivy Musk by Burberry 2018

幻想之水[29] 圣兽之皮

Peau de Bāte by Liquides Imaginaires 2016

最近的小众香水有一个趋势,厌倦了清香四溢,转而将污垢外现,把香水中还可以承受的那些东西推到极致。调香师弗朗西斯·库尔吉安(Francis Kurkdjian)为博柏利创作的迷人麝香就是这样一例——你可能把它当作一种挑战让别人去闻的香水(然后在“油管”上上传他们的表情:反叛的、熏天的臭弹香水)。幻想之水的圣兽之皮是另外一例,尾调主要由孜然、麝猫香、河狸香和龙涎香苯乙烯组成,聚集在皮肤上,就像性的气味。这是最好关上门来用的香水——除非你真的下了决心在办公室圣诞派对上做那档子事儿。

博格[30] 玛艾

Maai by Bogue 2014

一串不断增长的“流氓”型香水名单,汗津津、充满荷尔蒙,其中一个“臭名昭著”、动物性的名字,是博格玛艾(中文名为译者翻译)。这串名单上还包括了约会(Rendezvous by DSH Perfumes, 2016),一枚“复古新潮”的性感炸弹,“脏”得几乎让我感到羞愧;还有描绘出“屁股-**-向下满是灰尘的旧毛皮大衣”如此这般真实感的钦奇利亚(Chinchila by DSH Perfumes, 2016)。这两支香水都出自道恩·斯宾塞·赫维茨(Dawn Spencer Hurwitz)之手。野蛮的麝香味穴居人,是奥图·巴里斯[31]的污物(Stercus by Orto Parisi, 2014);狂暴的巫医、烟雾、毁灭性的麝香,则是博迪西亚[32] 让人震惊的综合(Complex by Boadicea the Victorious,一款能在瞬间把一整架飞机上的人清走的香水,除了少数被催眠的人;他们也许会等待,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玛艾,这个“流氓”俱乐部里令人尊敬的一员,明明吸收了醛和茉莉/晚香玉的新鲜,却又用麝香和麝猫香的香调故意搅动它,闻起来就像《美女与野兽》(Beauty and the Beast)的故事发生了大反转。

阿瑞基勒多[33] 俄罗斯麝香

Russian Musk by Areej Le Doré 2018

富有原创性的西伯利亚麝香,在全球范围内限量销售100瓶,立即成为口碑之作,迅速销售一空。以真正俄罗斯麝香为基础,采用人道主义方式提取,保证鹿不会受到伤害。一种奇妙的感觉在香水界蔓延开来,香味似乎回到了最好的老年份香水那种更饱满、更深沉、更具包裹感的风格;当麝香增加了毛茸茸的神奇触感,皮肤上的气味立刻活了起来。俄罗斯麝香顺应这股风潮而来——松林、动物丰富的幻想,苦橙花、檀香木和深沉的、添加了乌木(沉香)的麝香,呈现出一幅完整的斯拉夫全景。一款献给无畏之人的香水。

蝴蝶工匠[34] 莎乐美

Salome by Papillon Artisan Perfumes 2015

莎乐美,这个嫉妒成性的年轻杀人者,为希律王(Herod)表演着七重纱舞(Dance of the Seven Veils)。当希律王向她许诺可以兑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时,她趁机索要了施洗者圣约翰(St.John the Baptist)的头颅——这个名字长期代表着无情的**。蝴蝶工匠对这迷人角色的艺术贡献,是一款复古风格的花香西普调香水,包含了蹄兔(hyrax)[35],非洲东部土生土长的一种动物的分泌提取物;大剂量的吲哚茉莉和野性麝香。在蝴蝶工匠看来,“莎乐美邪恶和天鹅绒般的动物香,在土耳其玫瑰和康乃馨的面纱后面撩人地起舞:滑进你的第二层皮肤……”这是狂人的最爱。

美体小铺[36] 白麝香

White Musk by The Body Shop 1981

市场上有几种新鲜透明的植物麝香,譬如很贵(也很时尚)的芦丹氏清色麝香(Clair de Musc by Serge Lutens,2003)。不过有时候,说到完美的标志性作品,精英主义也许显得不那么重要;就像在我看来,没有哪一种干净的合成麝香能比美体小铺的经典之作更好:纯粹、花香气息的麝香香水,带有柔和的桃子味,坚定的光环吸引着人们,仿佛别无他物。它充满了我十几岁时的回忆:一款便宜的香水,一种具有启发性的制胜配方,味道总是很好——完美的比例,不受抑制,那是无数青春期破碎的心灵的味道。

弗伽亚1833 麝香英雄J

Muskara Phero J by Fueguia 1833 2016

我自己并不是麝香的粉丝,但要假设,这支香水可能是我的下一个选择。它是酚醛香水中一匹让人难以捉摸的黑马,与使用者本人的“生物化学特性”一起作用,产生麝香的共生效果。麝香英雄,由阿根廷调香师朱利安·贝德尔(Julian Bedel)创作,结合来自亚马孙河地区的香根草和植物提取物,一开始很难弄清真相,渐渐地发现,它是最奇妙、柔软、麝香的皮肤气味。我喜欢属于“我自己”的麝香:可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特质,还有一种黑桃般的秘密氛围。

祖梵[37] 白麝香男士

White Musk for Men by Jōvan 1992

祖梵曾在一次广告宣传中不乏吹嘘地说,历史上没有任何一款香水能比祖梵麝香(Musk by Jōvan, 1973)更能吸引男人女人们——我几乎信以为真。不是“我是只**季节里的野猪,我要你一起来”这种流派的动物麝香,这支香水是温暖、轻松的气味,开放,朴实无华,某种程度上放低了防守,却让人兴奋不已(仍然可以买到)。每隔一段时间,我总会在醒来时感到自己的忧郁;譬如那些春天的早晨,我穿着牛仔裤和T恤,就会洒上这支香水——气味的平价感,本身就是它魅力的一部分。带着甜瓜、薄荷和苹果,再加上令人愉悦、持久的合成麝香,散发出洗衣房、游泳池和新鲜空气的味道。

古特尔 游牧麝香

Musc Nomade by Goutal 2008

古特尔通常可以信赖,无论他们制作何种风格的香水,都能带来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这一支也不例外。灵感来自品牌创始人安霓可·古特尔(Annick Goutal)女士,她被“麝香信徒”卡塔尔公主们的高雅时髦迷住了——她们在麝香粉和玫瑰精华的神圣混合液中沐浴身体和头发,用沉木熏香房间……一种有气味的咒语,第二层肌肤的香味,细腻柔滑的感觉。一缕浅浅的性感,但不那么大费周章的植物麝香(秋葵、当归子以及合成麝香酮制成),制造出麝香香味的紧张**。当你走过时,闻到它的人则会获得双倍的愉悦。

莎拉·杰西卡·帕克[38] 可爱

Lovely by Sarah Jessica Parker 2005

可爱,毫无疑问。她在《欲望都市》(Sex and the City)中的角色总是穿得十分动人,高级成衣在日常中随时出现,而这位Met Gala(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舞会)的中流砥柱,本人也是个香水爱好者,比起一般名人来有更实际的一套。莎拉·杰西卡·帕克(Sarah Jessica Parker)的第一支香水是干净时髦的纽约风——而且十分“上东”。相比那些哈德逊河附近大桥下咆哮着、脏脏的、野生派麝香香水而言,可爱,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商业名人香水之一,拥有最干净的白麝香和带着些兰花气息的白琥珀香调,前调和中调包括黑檀红木、佛手柑、油桃,当然还有苹果马提尼——正如上东区的酒吧里,你会想啜饮的那种清新爽口的鸡尾酒(同时洒着这种没有瑕疵的香水)。

纳茜素[39] 同名香水

Narciso by Narciso Rodriguez 2003

最具权威的现代、纯净、白麝香,纳茜素这款有影响力的作品在百货公司拥有着持久的出色战绩,有无数衍生版和基于原始款的改良版(许多都很不错)。这款香水的妙处在于它的内敛:性感的桂花、玫瑰和粉感香根草、香草的中调与尾调,被厚厚的透明白麝香约束和控制(有些人甚至闻不到这一切,如此微妙)。不过那些能闻到的人,大概只会感受到淡淡的橙花、广藿香——一种静静的、绵延的麝香尾调。

其他麝香香水

卡尔文·克雷恩 比

Be by Calvin Klein 1996

难以置信的低调,值得信赖的清洁洗衣型麝香,让人想靠得更近。

宝格丽 黑茶

Black by Bvlgari 1998

传说中的城市麝香,有烧焦的橡胶和记忆的味道,如同日落时分,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撞车》(Crash)中的路边事件。

尼古莱之香 麝香精粹

玫瑰和紫罗兰白麝香浸在梨和康乃馨中,光滑、流畅的冲击。

帝国之香 东京麝香

Tonkin Musk by Parfum d'Empire 2012

丰富、老式的浓郁花醛麝香,摇摆闪烁。

帕尔莫之香 乳麝香

Milky Musk by Parle Moi de Parfum 2016

流行的檀香、美味的麝香:友好,即兴。

雅芮 阿斯彭琥珀麝香

Amber Musk by Aerin 2013

金色树叶装饰、闪闪发光、露着香肩的麝香,适合周年庆典和香槟之夜。

动物学家[40] 蹄兔

Hyrax by Zoologist 2018

阴影中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