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54%(1 / 1)

酒心月亮 工里 4059 字 1个月前

葛飞灵目视前方,手指按着桌沿。

权当他的话是空气。

然后那人又开始拿出那张成绩表,纸张不时往她这边倾斜。

葛飞灵继续不为所动。

上课的预备铃打响,他才将成绩表放好,压在右桌角的课本下面。

这节是语文课。

葛飞灵上得很违心,老师讲的试卷她早就对完答案,需要的错题又迟迟未被讲到。

偶尔能听见隔壁班传来的视频音效。

她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那张展露一个角的成绩表。

景浣将她的表现看在眼内,想笑,忍住了。

要是笑了,计划就事倍功半。

她胜负欲强,自尊心也是,某种程度上有点像他的父亲,只有母亲这样温和不拘小节的人才受得住。

但她也长得很漂亮,这样的女生其实性格缺陷,也会有许多人心甘情愿地宠爱她。

“大家可以先看一下作文,典型的命题作文,如果房子着火了,而你只能带走一样东西,选择拿走什么一般普通人的思维会落在唯一而重要的东西,但让科克多的回答非常巧妙,他说拿走火,所以出题者的立意关键是看到事物本质,从根本上切断源头。”

语文老师絮絮叨叨地讲着,葛飞灵实在无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实验班的氛围比她之前的差班是好很多,从打瞌睡的人数就能看差别。

至于她的同桌

她原以为景浣身为年级第一,应该守着试卷认真听讲,即使他没考,或者抓紧时间刷题,跟她一样争分夺秒。

结果他轻轻握着笔,桌面摊着空白的试卷,单手托腮盯着她。

葛飞灵百思不得其解。

照常说,他现在的行为并不像一个按顺序来追她的暗恋者,更像在捉弄可有可无的小丑。

他的观察能力不比她弱,甚至远胜。

葛飞灵有时会怀疑,她把景浣当成一个工具,景浣其实比她先一步看透了,然后将计就计,仿佛一个局外人云淡风轻地隔岸观火。

语文课在她的猜疑中结束。

景浣起身,似乎准备出去装水,葛飞灵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

然后。

等他一走,她立刻去抽那张成绩单。

抽过来才发现是空白的草稿纸。

“”葛飞灵又望向他收拾得井然有序的桌洞。

一张同样大小的白纸静静地躺在那儿,方格子的线条露出来些许。

走廊外嬉笑打骂。

教室内喧闹,葛飞灵神态自若地伸手去拿成绩表。

她背过身,捏着成绩单正要从第一行的名字看起,眼前忽然一黑。

一只干燥微凉的男生手掌牢牢捂住她的眼睛。

葛飞灵整个人僵硬,不敢动。

班里忽然静了不少。

毛巧贞正跟同桌聊着天,被人戳着肩膀提醒,转过头见到的就是景浣嘴角噙着笑,一手拿着水杯,一手紧贴葛飞灵的眼部的画面。

差点心脏骤停。

柴佳死死压紧桌上的练习本,班上其他女生瞬间噤声。

卓星宇怔怔望着那两人,刚吃了一块提神的薄荷糖,然而味同嚼蜡。

大部分男生们热血沸腾了,浑身的八卦因子纷纷跳出来。

“卧槽,景浣和班花搞上了”

“你看景浣那个笑,啧啧。”

“唉其实我也想追班花的。”

“靠景浣重色轻友,说好大家都不能看成绩表,居然只给他同桌看。”

“说到成绩,班花这回肯定第一了吧,除了景浣还有谁能比她高分啊”

景浣仿佛没听见周围的议论纷纷,满足地压着她的眼睛,感受掌心里颤动的睫毛。

心里痒痒的。

她只有这个时候才会乖,安分地呆在他手心里。

他一边捂住她的眼睛,一边慢慢坐下来放好水杯,明知故问地说“你在干什么”

葛飞灵还抓着那张白纸,脑袋也跟着一片空白,眼睫无意识地眨动。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给吓到不知所措。

视觉被夺取,只剩高度集中的听力,周围叽叽喳喳的吵杂声围绕着。

“怎么不说话了,偷看成绩表还挺熟练。”景浣又逗她,低音在她耳边说。

“”葛飞灵慢慢恢复过来,终于从肌肤相贴的难受脱离。

每次他的举动都让她防不胜防。

他明明有无数种方法阻止她看成绩表,直接抽走纸,或者提醒她一声,或者吓她都行。

但这个人选择了她最不舒服的一种方式。

捂住她的眼睛不给看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刚听完作文题活学活用吗

葛飞灵越想越恼,但气归气,她又不能用力挣扎,怕他变本加厉捂得更紧,手刚想抬起来推又想起之前的阴影。

“对不起,成绩表给回你,能不能先放开”

最后思前想后下来,葛飞灵很没面子地开始求他,凭着感觉将成绩表还回去。

纸张被接过去之后。

“不行。”悦耳的男低音拒绝,她的气止不住地蹿上来,他又讲,“我得让你记住学校不是法外之地,做了坏事要受惩罚。”

葛飞灵“”他缺考期中考太闲了

“我、我下次不会了。”最憋屈的是她明明气得心塞,嘴上还得乖乖求饶。

为什么他这么热衷于碰她,好烦。

“真的吗”景浣的掌心忽然贴得更紧,有点往下,把她的鼻尖也压住了。

她的脸很小,会给他一种单手就能包裹住她整张脸的错觉。

葛飞灵咬唇点头。

点的时候偷偷借力想甩开他的手。

鼻腔已经满是他掌心残留的洗手液的淡香了。

然后他又问了一遍,似乎不太确定“真的吗,下次不干坏事了”

装什么聋子。

葛飞灵愤懑,但试了一下没能挣脱开,只好又乖巧地点头,这次多点了几下。

他的手掌就碰到了她的人中和嘴唇。

一瞬间连微凹的掌纹脉络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重见光明是能重见光明了,但这种能看见的情况让她更难受,呼吸停滞。

她索性撕破脸皮,去扯掉他已经松懈力道的手。

男生骨节分明的大掌被她轻而易举推开了,葛飞灵察觉到对方似乎想抓她的手心。

恰好上课铃声响起。

葛飞灵抬眸看墙上的时间,心里的无名火越积越多,居然被他捂了快十分钟。

椅子又往外挪了一寸,这回她还将桌上的书一股脑全推到左上角,建起一座人造高“楼”。

“干嘛这样啊。”

景浣捻捻指腹,哭笑不得地说,渐渐收回右手,把成绩表放回桌洞。

他还有脸抱怨。葛飞灵把桌子也挪走,两桌之间立刻出现了一条缝隙。

好像他们之间也出现了隔阂一般。

景浣不后悔,但也没继续惹她炸毛了。

心想着,以后他得花更多的心思和时间来哄她了。

另一处。

偷偷关注他俩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葛飞灵精心制造的“三八线”在晚修就被人为合上了。

她刚吃完晚饭回到教室,说好不上晚修的景浣仍在。

两张桌子严丝缝合地挨紧,她桌上的书不知何时堆成了两叠,高楼一下子变成矮房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

上午他当着全班的面捉弄她,中午还有傍晚毛巧贞已经开始不理她了,好说歹说才减轻了对方的疑心病。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其实我也觉得你是真不喜欢景浣,但是”

葛飞灵“没有但是。”

毛巧贞闻言沉默,一脸纠结,好似要在爱情友情中非择出一者不可。

而柴佳,葛飞灵则懒得费心力,对她而言,柴佳早已没有利用价值,哄不哄无所谓。

但是葛飞灵也慢慢感觉到,班上仅有的八个女生,除了毛巧贞没人愿意和她交好了。

和十九班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唯一能忍受她的徐柔,是因为她肯给作业抄。

“不要生气啦,我为了你和老昊说了,晚修留下。”

景浣整理着一袋豆绿色包装的酥饼,目光抬起见到她,温柔地哄。

葛飞灵前一秒还想着要将桌子再拉走的冲动,后一秒被他神奇地治愈了。

“不关我事。”她坐下来,语气孤冷高傲,和昨晚求情的她判若两人。

她是每天看心情来换角色演么

景浣压着嘴角上扬的。

葛飞灵微抬手,本来往桌沿的方向,终究没拉桌子,而是将书叠回一块。

这时始作俑者又有意见了,说“别堆得这么高,这样我看不见你。”

她无来由心跳漏一拍。

这人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起初想得很美的计划已经在渐渐偏离,她没感觉对方有受她什么影响,反而是她,总被他惹得处处心情烦躁,还得忍他亲和力发作的身体接触。

理想终比不过实际的打击。

葛飞灵心累,没有力气演戏了,随口说“节省桌上的占地面积,我不迁就你。”

“好吧。”他好像是放弃的语调,随即又搬走她刚叠好的书,放到自己的桌面,“那我来迁就你。”

“不用。”她反射性伸手想拿回书,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和他同桌一个月不到,已经被他搞得不敢贸然接近了。

就怕他又来捉弄,让她脸面全无。

景浣好笑地望着她退缩的动作,说“你真的很怕我啊,还说不怕。”

她狠狠地瞪一眼,抿着唇。

“那我给你赔礼道歉,这是我家里做的雪花酥,味道很棒的。”景浣望着她饱满轻抿的唇,耐心地开始哄道。

葛飞灵想都不想地拒绝“不吃。”

“你不尝一下么,有些是我做的,口味会淡一些。”

她无语,很冷酷地怼“你做的我就更不吃了。”

对方这时轻轻叹了口气,按了按平坦的胸口。

葛飞灵莫名其妙。

他垂眸说“我这里好像受伤了。”

操,哪里来的戏精,比她还能演。

葛飞灵别过头,假装没看到没听到,准备开写作业。

随之而来就是对方快烦了她一个晚修,不是盯着她就是在她耳边吹气。

也不是吹气,但他一凑近她的耳朵说话她就心烦意乱,题都写不下去了。

行吧他成功了,葛飞灵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下了那份雪花酥,只为能摆脱他的纠缠。

回去她就把它扔进垃圾桶。

十点整,晚自习结束。

景振革等了一会儿,儿子很快抱着书本打开车门。

“今天怎么那么早”

景浣坐进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平时爱问题目的同桌走得早,我也顺便早走啦。”

“行,你妈妈早点见到你也开心。”

景浣揉着眼角笑,没反驳。

车子平稳地行驶中。

他刚打开练习册,手还没碰到笔,爸就未雨绸缪地说他了“车里太暗,对眼睛不好,回家再看。”

“我知道的。”他也并不是看书复习。

练习册内夹着一张女生字迹的草稿纸,基本全是公式和计算过程。

景浣抚着纸上的笔迹。

提笔加上一行字今天差点牵到手了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

葛飞灵如愿以偿地得到第一,昊磷在班上表扬她,说她比实验班的尖子生还厉害,一点儿也不像从普通班升上来的。

说“普通班”之前是“差”字的音,及时拐过去了。

她面上挂着应付的笑,没吭声。

其实无论她做得多好,有些人始终带着固执的偏见。

景浣最近送了她不少东西,葛飞灵照单全收,拿了回宿舍楼下扔掉,同宿舍的人也不容易发现。

看样子已经有点喜欢她了,只不过还没到痴狂的状态。

葛飞灵不跟他怄气了,每天他爱聊什么她陪聊,虽然她回复的都是模板样,但对方好像没怎么介意,还挺融洽的。

有时她甚至会缥缈地想,如果真要找男朋友,他这样的似乎也还行。

随即她又甩掉这个危险的念头,警告自己别被竞争对手迷惑。

只要他一天是第一,她就得一天防着他。

慢慢熬到第二个周六的中午放学。

景浣试探性问她“这周又有一个座谈会,你”

葛飞灵摇头,说“我家人很严的,不去了。”

他有些不舍地望着她破天荒第一回早早离开的背影。

提出跟她一起坐公车回去,她也拒绝了,说家人会来接。

她的防心还是很重。

葛飞灵回到家,迎面扑来一股烟味。

她不由皱眉,说“爸妈”

葛宏康坐在茶几前,抽着烟没理她。

葛岭不在,这个时候他一般在外面跟人打电玩。思及此处,葛飞灵安心地打开书包,正要拿出那张货真价实的成绩单。

“飞灵你回来了啊,先出去玩一会儿吧,我跟你爸有事要谈”桂美娣忽然从主卧出来,神色慌张。

葛飞灵不是不懂察言观色,但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她太想要得到葛宏康的承认和夸奖。

“爸,成绩单下来了,我全年级第一,老师说我的保送几率很大,下星期六就是家长会”

成绩单还未拿到男人面前,他就冷不丁地发怒“吵死了不就是第一么,你就拿了一回第一就等不及显摆了等你什么时候能赚大钱再来显摆吧”

烟雾弥漫。

屋内的烟味浓度能让人咳嗽。

葛飞灵放下成绩单,站到一步之遥的位置定住,没再前进。

“飞灵乖,你先出去一下,你爸现在心情不好,等他心情好了你再给他看吧。”妈又来劝她了一遍。

“嗯。”

想了很多,最后只化为一个字。她淡淡地应,攥着成绩单走出门口。

摁电梯的时候,葛岭回来了,打着游戏头也不抬。

葛飞灵平静地看着弟弟从自己面前经过。

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她一边等电梯一边等那道门内的情况。

但是葛岭并没有被赶出来。

没关严实的门缝传出葛岭有点不知所措的少年音“爸、爸,你怎么了”

以及葛宏康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声音

“阿岭,爸只剩你可以依靠了,你可得给我好好争气啊爸只有你了啊”

电梯门关闭。

楼道的垃圾桶被塞进一张撕碎的成绩单,名字和成绩被撕毁得模糊。

葛飞灵没进电梯,躲进消防楼梯内,无声地流着泪。

她咬着手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

周日傍晚。

昊磷站在教室外掐着秒表等那个娇气的第一名,心中又恨又爱。

这个女学生不迟到不爱哭就真是跟景浣一样完美无缺了。

景浣即使是走读生也按时回来上晚自习了,多省心啊。

等了一节晚修,等到腰酸背痛,昊磷放弃了,通知班长“葛飞灵回来了让她来找我,这孩子咋回事一天天的就知道迟到,不来也不请假真是”

卓星宇微愣,推了推眼镜应“知道了老师。”

景浣的焦急不比昊磷的少,他抬头的次数明显比往日多,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了。

直至十点二十五。

各班最晚的关门时间了,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景浣心神不宁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帮忙将门窗关紧。

毛巧贞也有点担忧,她坐得离班长挺近的,也听见了老昊的话。

她虽然有时会吃醋对方和景浣有点暧昧,埋怨她跟景浣走得太近。

但她仍把对方当最好的朋友。

毛巧贞心不在焉,下了晚修也没心思学习,直接先回宿舍。

没想到回去打开灯,担心了一晚的人就坐在床上发呆。

“飞灵你在这儿诶那你怎么不回教室”毛巧贞先是惊喜,然后又开始惴惴不安。

因为对方的状态看上去,不是一般差。

头发有点乱,眼眸失去了平时的光彩,像一副虽美但没了灵魂的皮囊。

“飞灵你没事吧”毛巧贞趁舍友还没回来,先担起慰问的责任。

葛飞灵的反应慢了许多,半响才回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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