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荆山对于一切,早已尽有安排,何况是永安侯本也安排得很好,若非实在是因为没想到官家能拿自己亲孙女和亲闺女的命来赌,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这也是为何这一次四皇子一家如此愤怒,倘若他们一开始打算的不是让永安侯“奸杀”三公主,而是灵月郡主呢?

是要多恶毒,才能对一个大婚之日最快乐的女人使出这种毒计!

贺荆山如今已经在暗地里安排佟家的一切事宜,他还要尽快和佟海接应,佟海手里,有永安侯之前布下的人马和军队。

永安侯千防万防数年,一个掉以轻心,就被毒蛇一口毙命。

贺荆山不会做这个千日防贼的人,他才是这条毒蛇,该担惊受怕的,是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嗯,你母亲也去,但你的嫂嫂们,许会请了和离书,各回娘家去。”贺荆山慢慢道,“在你父亲和兄长入葬之后。”

思及那两位优秀的青年,贺荆山气息也沉重几分,昨夜他不该迟疑,而是直接派人去救佟家人,也许佟家人就不会有事。

他等了这么多年,在与李乾的第一次交手中,几乎完败。

“应该的...”佟瑜呢喃道。

凡是罪臣之家,女眷们若早早请了和离书或是休书去,还能回归娘家,过几年再寻个人嫁了做继室,也能过过日子。如果不然,便是一辈子背着罪名守活寡。

每一个簪缨世家,身后的势力都盘覆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天子既想要这世家的命,又不想牵扯过多,便会默认女眷们可以请了和离书再嫁。

只是这已经生下的孩子,自然无法带走。

“宝儿们有我就行,我会照顾好他们!”佟瑜这次很坚定。

贺荆山点头又摇头:“阿瑜,朝廷说宝儿们染了天花,但你嫂子有确切的特效药,如今在给他们医治,外面也爆发了天花疫。”

佟瑜又被当头一棒,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消化完贺荆山这短短几句话,嘴唇颤抖了几下,却还在极力按捺:“是李乾做的是不是?”

“是。”

“贺大哥,我,你,你让嫂子一定要治好他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佟瑜没齿难忘!这辈子都会还!”佟瑜说着,就想要给贺荆山跪下。

他何德何能,有幸遇到贺大哥和嫂子,再三被他们如此相助!

若非有贺大哥,他当初就在邙山里死在野兽口中!若非有贺大哥和嫂子,只凭自己,又如何护得住几个宝儿们!

他又怎么对得起大哥和二哥!

佟瑜一时间又想掉眼泪,贺荆山却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以不容抗拒的力气抬了起来:“阿瑜,好好养身子,才对得起他们。”

佟瑜再抬眸间,竟无语凝噎,只能深深看着贺荆山,重重点头:“贺大哥,我不会再任性了,我要好好养身子,找机会报仇!”

“我们一起报仇!”他眼中蹦射出一抹呼之欲出的激愤。

贺荆山一身玄色衣袍,再次抬袖拍在佟瑜青涩消瘦的肩头:“嗯。”

他从不会答应不会去做的事。

男人的视线也渐渐落在了窗外的落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