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之光,难晓夜色之深。夜风乍暖还凉落入京郊的一处顶着燕飞雕塑的小院里,薄纸灯笼里的火光透过薄纸纤维,照不亮这院落。

这里在燕京郊外,这个时候四处安静,落针可闻。

“少主。”贺忠连夜赶路而来,脸上沧桑疲惫中又带着一丝兴奋。

他刚喊完,视线就聚集在幽幽烛光照亮的桌面上,上面摊开着一张卷宗,旁边还堆着好几册。

“忠叔自己看吧。”贺荆山静立桌畔,一身束腰玄色云纹衣袍,如同这秋夜一般神秘莫测。

贺忠得知他们偷回了重要卷宗,原本面上的兴奋难掩,只是这会看清那卷宗上的字,笑容却僵在脸上。

屋里没有风,极其安静,只有烛火微微摇曳。

“太子,是什么意思?”贺忠握紧了拳头。

一边的卫恒和卫斐都已经看过那上面的东西,此时都默不作声,看向贺荆山。

贺忠忽地又翻开旁边几个册子,旋即浑身紧绷,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这些,他竟然也全都查到了!”

那卷宗上,赫然正是曾经贺家被判叛国一案的详细始末,而这每一份卷宗,都是为证明贺家这一案子,是冤案!

这样的东西,比贺荆山手里如今的证据都要更为详尽,可以说是只要拿出来,就会震惊四方!

堂堂贺知贺总兵,竟然受如此奸佞的奇冤!

为此满门忠烈,尽被斩于所忠之君刀下。

这样的卷宗,出现在别的任何一个人手里,贺忠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出现在太子手里,让他不敢相信。

如今这个太子李承宴,正是踩着前太子的鲜血,踩着贺家满门的鲜血才走上如今的位置。

“这不可能...”贺忠一边摇头一边把卷宗摔在桌案上,面色愤慨。

贺荆山待他发泄了一会情绪,慢慢踱步上前:“忠叔,太子想翻我父亲的案子。”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揣测,可被这么直接说出来,贺忠还是为之一震。

“为什么?”贺忠一时间心里是怒,是忧,更多的,是铺天盖地袭来的疑问。

“他登基在即,却把你引过来,要为贺家翻案?荒谬!”

贺荆山的视线驻足在跳跃的烛火上:“他的确荒谬。”

“也一直很荒谬。”贺荆山的视线重回贺忠身上。

贺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方才进来之前浑身蓄满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

“翻案之后呢?他想证明什么,难不成还想给你一个身份?”

贺荆山摇头,又点头:“他是想给我一个身份,依我看,不排除他想要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我们贺家军。”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贺忠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点眉目,“若是冲着贺家军而来,那就是想光明正大缴械。”

分析到这里,贺忠冷哼一声:“区区小儿,想得到挺好,但我贺家只是要他那一个翻案么!”

贺荆山神色如夜色一样深沉,他静静看着贺忠,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少主,您有什么想法?”贺忠发泄完,终于再一次看向贺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