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负手身后,缓步而去,轻浅的话语随着风丝消散:“我去等一个人。”
“是,主子小心。”
三南侍者躬身行礼,目送暮离远去后,才背着云光往营地方向奔去。
…………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空气中刮起一股冷冽的风。
沉灵一袭黑袍,如约而至。
他轻缓落步,似是担心会惊吓到那个背着双手正在看风景的人儿,因此,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轻浅。
哪怕是踩到一片落叶,也会犹豫一下,停住脚步,等到落叶的声音消去了,再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一步。
然而,前面的人儿还是现了。
暮离转身回,银眸里闪烁而过一抹浮动的光丝,缓缓停住,神色略微复杂,淡淡说道:“来了?”
这个男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看来,一刻没有耽误,一刻也没有急赶。
“嗯。”沉灵走到暮离身边,轻轻点了点头。
“嗯。”暮离应了一声,便转过头去,未再多说。
沉灵微微皱眉,凝视着暮离的侧颜,仔细打量着,并不说话。
这个女人与生俱来一股冰冷的气息,尊贵优雅,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笼罩在一抹矜贵冷清的气息中,与谁都不亲近,陌生的隔离感,无形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偏偏是这股冷清自持的气质有些讨人喜欢,让他忍不住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狠狠地去破坏,去入侵。
在世人眼中,血族银日是未来的血族女皇,高高在上,是能够名垂青史、受尽万人敬仰的尊贵之人。
而他呢?
一个只配活在黑暗阴影中,行走在刀尖上的,无法大声说出自己名字的人,是最卑微,令所有人都不耻的刺客一族。
所以,就算被天下血族人都不耻,他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个女人的矜贵与冷静全部撕掉,破坏,然后,变成他的,揉进骨血里。
“你在看什么?”眼底余光一瞥,暮离不会不知道沉灵的心思,只是,她也在等待着那个结果。
蓦地,沉灵眼神一暗,陡然变得深沉许多。
他一手拉住暮离,将暮离卷入怀中,身影一闪,便将人扯进河岸旁边的一丛浓密的树林里。
他迫不及待,似乎是了狠,想不顾一切地将眼前美好的景象撕碎,从而找出一点属于他的位置。
而那份狠,那份不可以反抗的力量,则是他能够站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惟一价值。
忽然,沉灵动作一滞,眼睛陡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主动伸开双臂,唤环住他脖颈的女人,怔了几秒钟,说道:“你、你为什么……你想怎样……你给我放、放开……”
沉灵一连说了三句话,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震惊,无法相信,甚至是还有一点点胆怯……
沉灵无法相信,为什么这个女人不反抗他,不拒绝他,甚至是不动手攻击他,而是,主动揽住他的脖颈,迎合他……
“放开?”暮离轻轻眯着眼眸,分为觉得好笑,她一反常态,并不松开手,而是抬起头,往沉灵面前凑了几分,笑着说:“这不是你喜欢的么?为什么还要我放开?”
“我,我……”冷俊的面庞隐约浮现一抹红晕,赧意乍现。
沉灵试图回避暮离的视线,低着头,努力寻找属于他的理智,还有那个令他无比羞怯的答案。
可是,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又怎么好说?
“那我放开了,如君所愿。”暮离作势起身,当真松开了手。
可是,人还没有坐起来,就又被沉灵按倒了。
男人的声音似冰凛冽,透着少有的霸道:“不许。”
“不许什么?”暮离故意问。
“不许,”思绪混乱,心绪也很乱。沉灵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总之,他就只有一句话,两个字,一个执念:“不许,就是不许。”
“行,不许。”暮离又环住沉灵的脖颈,在沉灵耳边故意说:“这一回,可是你不让我放手的,别到时候,又怪我不放手,狠狠命令我。”
“怎么?不能命令你?”
人皆有逆鳞,触之必死。
只不过,沉灵从不畏惧这个。他就是喜欢逆天而行,如此才对得起她刺客一族,毁天灭地的名号。
暮离轻笑一声,指尖缠着沉灵的头,缓缓靠近,眼底些许光泽暧昧不清,说道:“当然不可以命令本爵,本爵是未来的血族女皇,是万人之主,尔等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命令于我?”
沉灵原是羞涩满天的面庞瞬间冷了下来,黑如夜色,全身覆满冷意:“你说什么?”
虽然,暮离的话没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却戳中了沉灵最卑微的软肋,挑战着他的底线。
“不过,”暮离一点都不在乎沉灵是否生气,她的指尖稍微一用力,便扯着沉灵的头,将沉灵拽了回来。
暧昧的气息霎时弥漫开,两个人之间的炽热的心火热依旧。
“不过什么?”沉灵一字一顿,薄唇轻敛着冷意。
如果暮离不能说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便当真会动怒,彻底震怒。
“不过,”暮离依然拖着长音,将沉灵克制的怒火全球收入眼底,半晌,才慢悠悠地说:“只有一个时候,可以命令我。”
“什么时候?”此时,沉灵被暮离的话引起浓烈的怒意,丝毫没有现,当暮离和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渐渐靠近他。
沉灵只记得暮离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两个字,然后,便彻底的陷入疯狂之中。
那两个字没有一点隐晦,猝不及防地闯进沉灵的耳朵里,同样是一字一顿,充满了诱惑:榻、上。
“……”
仅是一瞬,沉灵就再也无法淡定了。
这个总是让他颠簸在天堂与地狱的女人,不知道以后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者,是那从来不敢去奢望的未来。
…………
沉灵返回大盘古都的时候,天色已近清晨,东方的天就快亮了。
他的那一件黑色袍子浸满了清晨的水雾,色泽晦暗,越深沉了。但是,他的脚步却是轻快无比,仿佛这一夜满足了他所有的人生幻想,以及对于未来的期望和信仰。
啪!
大厅里,一盏茶摔落在地,化成了几片,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