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山峰上，厚重的白云笼罩下来，似乎让夜色变得更加深沉了。

这里是连接女娇城和大盘古都的鄂尔图格山脉，顺着山峰往下望过去，左边是女娇城，右边是大盘古都。

只要离开这个山头，立刻就会脱离女娇城的领地，从此归属大盘古都地界。

山峰之上，有一堆长满杂草的石头群。

黑袍女子站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难以置信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说话。

她缓缓拂掉帽子，扯开面纱，任由黑色的纱巾随着山风不知飘到哪里去。

面纱下，是一张略显富态的女人面容，相貌虽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美丽，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潇洒、爽朗的感觉。

女人的眉眼间透着英气，飒爽英姿，巾帼之美。

她竟然是云光！！

暮离负手身后，站在云光对面。

她精致绝美的面容上罩着黑色的丝巾，黛眉微蹙，清澈出尘的眼眸里，银灰的瞳色刻意隐藏起来，只剩下一片深邃的黑暗，殷红的唇轻轻抿着，淡漠不语。

她并没有去质问云光，或者是以一种高姿态审视着云光，而是昂首望着漆黑的夜色，轻声说道：“以前的夜空比现在美多了。”

“暮离，”云光表情复杂，动了动唇，想解释几句，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所有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暮离仿似没有听到云光的话，继续说道：“以前的树林好像也比现在茂密一些，天地更加广阔，冰川河流更加宽宏。”

“对、对不起，我……”云光双膝跪地，双手放在面前，叩首伏身。她态度诚恳，说话时，虔诚的如同一个祭奠者：“是我做错了事，不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告诉边仇，不要让我的两个孩子知道。”

“为什么？”暮离没有转身，昂首继续望着天空，淡淡问了一句。

如果想要去原谅一个人，首先最应该得到的，是一个能去原谅的理由，不是吗？

“没、没有为什么。”云光不肯回答。有些狼狈，她宁愿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哎，”暮离轻叹了一声，似是理解云光的行为，“你有你的骄傲，我不想去折煞，但是，我心中一直都有个不解的疑惑，希望你能够替我解答。”

“什么疑惑？”云光听不懂暮离的意思，不过，她好像也不太想听。

“当初，在本爵将你流放的那些年，你可曾恨过本爵？”暮离问出藏在心中已久的纠结。

暮离一直都很想和云光认真谈一次，关于她们的那些年……

“我，”云光沉眸不语，安静的跪着。她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恨过。”

因为，在人类世界里，那些年过的太苦了。

她不得不恨，却又恨并痛着，悄悄感动着。

“你恨本爵什么？”暮离转过身，总算是看了云光一眼。

当年，她出于某种考虑，才迫不得已选择了一个糟糕的方法，夺走了属于云光的荣耀。

本意是好的。

也提前预料到了，可能过程会有点难熬。如今看来，结果很糟糕。

“我、我也不知道。”云光依然不想提及那些悲哀的过往，自始自终，她都在捍卫着属于最后的一丝尊严。

虽然云光不太清楚暮离为什么在最后一刻，边仇马上就要揭开她面纱的时候，及时将她带走了。但是，她能够远离面对边仇的愤怒，真的是一件好事。

不管当年如何，她对于暮离始终是感恩的。

“起来吧。”暮离明白追问不出来什么，再让云光跪下去，也只是徒劳。她从袍子里取出一颗灵参递给云光，说道：“一天之后，再回来。”

云光抱着灵参发呆，不明所已，“暮离，这是什么？”

“解毒之药。”暮离淡淡说道。

“解毒？”云光陡然心惊，想起了她家大宝，那个脸上长了一块黑色胎记的小女宝。

边仇在看到小女宝的时候，曾经自言自语，‘原来是生着，生着，没墨了。’

可是，云光心里却最为清楚不过了。

她的小女宝不是天生脸上带着胎记，而是当年留在她身体里的毒素依然没有彻底清除，所以，遗传到小女宝身上了。

云光原本打算着，等忙完了这一切，就去寻找能够解毒的灵参，不想突然发生这一切，暮离竟然替她办到了。

“暮离……”云光所有的坚持一瞬间崩塌。

她低着头，凝望着那颗参须整齐、品相上乘的灵参，所谓的坚持、自尊、荣誉、骄傲，全都变得一文不值。

原来，暮离并没有放弃她。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暮离始终都会为她考虑，只要她需要，哪怕还没有说，暮离就会替她办到。

“哎，别跪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暮离素来不喜欢那些森严的等级制度，动不动就跪，好像她是暴君一样，那么苛刻。

“不，我不起来。你先让我跪一会儿，”云光跪在地上，一步步朝暮离而来，双手抓住暮离的衣袍，失声痛哭：“当初，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你明知道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还一脚把我踹下去。”

“本爵不是踹你。”暮离提起当初的事，也很无奈，她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和云光谈：“其实，你们不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已经被冥古他们唤醒过一次了。但是，当时我太虚弱，他们唤醒失败。”

“唤醒失败？然后呢？”云光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一直以为在事情发生前，暮离和她们是一起被唤醒的。

暮离仔细回忆道：“当时，冥古她们的意思是打算架空我的权利，对于你们几个的态度，如果不能劝降，就毁掉你们。他们以为会唤醒所有人，可是，在唤醒我失败后，嫦曦、清漪、素衣也依次唤醒失败。本爵的四大战神里，只有被唤醒了。”

暮离说到这里时，一双凤眸幽幽抬起来，透着几分无语，说道：“你说你，好好的，不躺在棺材里睡觉，天天那么精力旺盛干啥？别人一喊，你就活蹦乱跳的醒了。也不看看周围一堆眼睛虎视眈眈，都快把你嚼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