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是农夫怀里的蛇?”吴先生沉声说道。
“什么?”吴女士不明白吴先生的意思。
在人类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故事。
农夫救了一条冻僵的蛇。
可是,蛇醒了以后,却把农夫吃了。
有人说,是农夫太蠢了。
为什么不拿去炖蛇羹呢?
这一点,他非常认可。
但是,也有人说,知恩图报是美德,恩将仇报也没什么错。
万一,真的抓去炖汤喝了呢?
毕竟,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
吴先生不喜欢个性太强,难以掌控的人。
他不会让自己的棋子,有朝一日变成毒蛇。
不过……
吴先生不想否定吴女士的提议,说道:“如果你很中意那个小子,就去试试。但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嗯。我知道了。”吴女士温柔的笑着。
她只是觉得,路冷那个孩子对荏萱挺好的。
…………
云光、赢荼,还有顽主,三人返回御湖公馆以后,各自洗漱休息。
赢荼沐浴完毕,走出浴室。
他穿着宽松的浴袍往床上一躺,刚想睡个好觉,结果立刻弹跳起来。
“唔!”
他的伤,简直痛到无法呼吸。
赢荼褪下浴袍,走到屋子里的长身镜前,望向自己的后背。
在那片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血色的伤疤已经结痂,上面结满一层殷红的血粒。
他抬起手轻轻一碰,好疼。
他烦躁不安,皱起了美丽的眉角。
他睡意全消,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怎么办?
会不会留疤?
等到将来,他和暮离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会不会影响美感?
人类世界里,有一种祛疤良药,叫芦荟胶。
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要不,他趁夜出去偷盆芦荟吧?
没事的时候,就摘一片,放在嘴里嚼一嚼。
吃啥补啥。
不行!
以他的伤势,他得抱着盆儿啃!!!
…………
“暮离……暮离……生小丸子了……”
顽主的房间里,静谧无光。
他抱着一个鱼丸抱枕,纤长的身体弓成了小虾米,碎碎呓语着。
听说,睡姿是这个样子的人,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爱,才能肆无忌惮地在爱情里摇摆。
年幼时,顽主总喜欢跟在母亲身旁,寸步不离。
后来,母亲在人类的猎杀中,化作一缕尘埃。
顽主追逐着那缕尘埃,晶莹的泪水飘荡在风中,化作一朵朵六角冰凌花。
冰凌花里,传来了母亲告别的声音。
也许,那只是他幼年时朦胧无知的遐想。
母亲说,每个血族人一生下来,就会失去一扇翅膀。
那是爱的力量。
然后,才能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到属于他的那个希望……
顽主别无他求。
他惟愿自己的那一扇翅膀,会落在暮离的身上。
今夜,顽主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血族里张灯结彩,红烛高悬。
他和暮离结婚了。
而且,还生了好多白白胖胖的小丸子。
可是,他的小丸子,为什么会泡在一个铁锅里?
铁锅里,红油香麻浮了满满一层,散发着香辣的鲜美味儿。
锅里面放了好多水,炖着一堆肥牛、红虾、蘑菇、干豆腐片等等。
而他的小丸子们,此刻正扑腾在红油里,滚来滚去。
它们好像一点都不怕烫,向他招着手,呼喊道:“爹地,快来游泳啊?”
铁锅旁,一双木筷子伸了进去,夹住一只小丸子。
赢荼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对他说:“顽主,过来一起吃火锅啊?”
“啊!!!”睡梦中,顽主一声尖叫,从床上翻滚到地上。
他‘咚’的一声,砸到了脑袋。
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两眼泪汪汪,说道:“暮离,赢家的熊孩子喊你吃火锅了……”
…………
夜晚,云光趴在床上,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
结果,地面忽然震了一下。
隔壁房间里,传来顽主那悲痛欲绝的呼喊声。
云光纳闷儿不已:不就是吃个火锅吗?干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窗外,一道黑色的暗影闪过,速度极快。
云光敏锐地发现危机。
她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但见,在漆黑夜幕下,两栋高楼间挂着一条轮轴轨道。
一道敏捷的身影,双手握住轮轴,顺着铁索轨道,向远方飘去。
那是一名橙发少年,身手敏捷,行动潇洒。
云光眼神一变,思绪里惊蛰万千。
她认得这个橙发少年,是一名人类猎者。
曾经,这个人类猎者仅用一枪,便打碎了她的肩胛骨……
…………
凌晨四点。
顾氏私立医院。
凉城市内,所有最顶尖的医生们齐聚一堂。
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难度极大的急救手术。
手术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仍然没有半点结束的迹象。
走廊里,事先做好了疏散、保密措施。
除了暮离、白小荷,再也没有其它人。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珩拎着三杯冷饮,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换了一套新衣服,褪去了血和尘埃。
他将一杯红色的饮品递给暮离,说道:“时间仓促,不好意思。”
暮离接过冷饮,咬着吸管喝了几口,说道:“谢谢。”
这是就近买来的医院废血。
味道陈旧,不太合她的胃口。
不过,她很感谢顾珩的用心。
白小荷挑选了一杯橙汁,是她喜欢的口味儿。
她看着手提袋里剩下的蓝色鸡尾酒,说道:“顾先生,你不乖,居然喝酒。”
顾珩笑着说道:“无妨,小酒怡情。对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白小荷摇摇头,说道:“我今天加班。”
言下之意,她可以一直呆到天亮。
另外,她还想看看那只猫儿的本尊。
好像,挺帅的……
顾珩不再多说。
他走到暮离面前,说道:“放心。六年前那场车祸,李慕白都挺过来了。今日,应该也差不多。”
暮离皱了皱眉,说道:“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吴荏萱六年前为了救李慕白变成植物人,一直躺在病床上。
可是,她前两天还见过吴荏萱,那一小只不是活的么?
顾珩停顿半晌,不说话。
他喝了一口‘冰海深情’鸡尾酒,品尝着略淡的苦涩酒味儿,说道:“有些事,你应该去问李慕白。”
他作为朋友、看客、一个局外人,总归不好多话。